古代的闺秀兴的聚会活动其实也蛮有意思的,云珠第一次参加,竟看到有不少闺秀拿出了在家做的菊花点心摆在桌上就着主人端来的菊花茶请人品尝。走近一看,有的晶莹剔透能看到漂亮的菊花瓣包在里头,有的则是直接将剪碎了的菊花的糖霜洒在绵软的糕点上,有的竟将点心做成了菊花的模样……
有的坐在一起不知是猜谜还是对词儿,输了的教人簪了朵大菊在头上,运气差点儿的不一会儿就堆了满头都是,郁闷地看着友人笑岔了气。
“哇,好漂亮的绣品!”一声惊呼传来。云珠望去,见瑶光亭里一位贵女展出了一一幅三尺见方的绣品,绣的正是秋菊。云珠视力极好,即便隔了十几步的距离,仍能清楚地看到那绣品上的一针线走向,心中不由暗赞,这位贵女的绣工真是精湛,那丛菊花姿态各异,栩栩如生,颇有百花争艳吐芳的富丽之象。
珺雅轻笑了一声,“亏她能将菊花绣成模样。”
云珠轻抿了下唇忍下嘴边的笑意,“她是谁?”看年龄跟珺雅差不多大,有十六、七岁了,却还是姑娘打扮。
“工部侍郎马惟耀的女儿马珍媛,上届留牌秀女。”
难怪珺雅话语中有些熟悉的意味,原来是同一届的秀女。马佳氏也是满洲八大姓之一,马惟耀好像是荣太妃的侄孙,这么说马珍媛也算出身名门了,怎么留了牌却没指婚?
云珠记忆力极好,穿越后就不断地回想前世看过的有关清朝的各种历史资料和清穿文资料,并将它们整理成档存在脑海里,随着她渐渐长大,为了选秀又在瓜尔佳氏及教养嬷嬷那里补充印证完善了不少,差的就只是将人和资料做一个直观联系了。
“长得挺漂亮的。”可以跟赫兰媲美了,只是脸型五官更为柔和些。选秀留牌却没指婚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这种情况的秀女大多是要留给皇子阿哥当嫡福晋的……
可惜,雍正爷的皇子阿哥里无论是嫡福晋还是侧福晋没一个是姓马佳氏的。
现在看来这马珍媛虽然有点心思,可惜不够看,云珠又瞅了眼她还算漂亮的五官,转开了目光。菊花本不是富贵花,偏要将它绣得富丽堂皇,这立意本就差了,别说庄亲王福晋不会喜欢这样的绣品的,就是宫里……估计也不会有人欣赏罢?!
这些人的品性还要云珠自己观察留心,珺雅并不打算多说。带着她又看了几位摆开了颜料画具对着园中一景细细描摹的贵女们笔下的画,都是以秋菊为题的,精致是有了,却没有特别惊艳的。
拐了弯,云珠隐隐听到几位贵女在小声说话:
“不过猜对了福晋的花题早做了准备而已。”一人轻哼道。
另一人捂着嘴笑:“也不知绣了几个月了,这么长的时间谁绣不出来,得意成那样儿。”
“说不定找人帮忙绣的呢……”
不会是在说那个马珍媛?这马珍媛的绣品针法虽然好,可在这些贵女里也算不得多有才,只是招眼了些就引来这些话……果然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么。
另有一些贵女摆了颜料画具对着园中一景静静地描绘,有的任人品评,有的却不喜人在旁边观看,旁边的嬷嬷丫环跟侍卫般对着走近的人虎目而视……真有意思。
“十六婶在那儿,过去请个安。”珺雅笑觑了她一眼。
云珠脸微红,点了点头。
自接到花柬瓜尔佳氏就将八旗贵女们的一些活动细节都打听清楚,云珠也早决定了自己可能表现的项目。她的绘画、刺绣、烹饪都不错,不过前两项费时间,好不容易做完的成品她可不舍得用在这种地方,也觉得太显摆。烹饪嘛,还是做给家人朋友品尝才是乐事,其他人就算了。反正自己的字还能见人,到时题上首菊花诗就好,虽然自己在做诗写词上没什么天份,可现成的《红梦》里不有吗,放着不用浪费资源。
经历了末世的某人对盗用诗词没什么犯罪感地想着。
庄亲王福晋一眼就看到款款而来的两人,她的目光在看到云珠时不由一亮,仔细地打量着。
“十六婶。”珺雅朝庄亲王福晋行了个礼。
“难得来十六婶这儿,可别这么多礼。这位是?”庄亲王福晋看着三十几岁的模样,微方的脸型显得有些英气,可淡淡的修眉和含笑略弯的眼眸、丰润的红唇却又给她带了点知性气质及女性魅力,合在一起竟又淡化了那点子英气。她身穿宝蓝色云锦旗袍,梳着小两把子头,头上戴着支绿雪含芳簪,恰好合了今日金英之题。
“她是我族妹,李荣保叔父的嫡女。”
云珠乖巧地给庄亲王福晋行礼,“云珠给福晋请安。”
李荣保虽因身体健康的原因从察哈尔总管调回京师任了个闲职,不过为人却颇受当今的称赞,再加上朝堂又有马齐在,底下的几个儿子又都大有出息……富察家不可小视。再者,皇嫂有意在明年的秀女里给四阿哥五阿哥挑嫡福晋,听她的意思,这富察家大有可能中选,马齐没有嫡子,唯一的嫡女已是皇家儿媳,马武的性格皇上可不怎么欣赏,那人选就可能出在这李荣保的嫡女身上了……
“我可常听十二嫂提起你呢,快快起来。”庄亲王福晋拉起她的手,只觉得触手轻女敕柔腻,一股淡淡的玉兰花香沁人心脾,心下更是微惊,她也是大家族出身,又嫁入皇家近二十年,什么名贵的香料没闻过,什么样儿的八旗贵女没见过,方才一见这富察.云珠就觉得她容貌清雅,气韵如兰,端静如湖,已觉得出挑,没想到入手肌肤柔滑细女敕尤胜婴儿,近看脸上竟没施半点胭脂水粉,身上还天生带着体香……这样的人若不中选还能选哪个?!
只不知才学怎样,心念电转,她已拉着云珠走到一张没人的方桌前,上面摆着空白的纸和笔墨,“十二嫂说你字写得好,今儿得给我留一份,回头我才好在她面前炫耀一回。”
原在旁边写字题诗的女子见她们一来便引了庄亲王福晋注意大为不悦,见状放下了手中的笔跟着其她贵女一起围了过来,看着云珠。
“不过给堂姐抄过几本佛经罢了,当不得福晋夸讲。”堂姐富察氏是马齐的嫡女,嫁给康熙十二子允祹为嫡福晋,亲生的子女都没站住,府里的庶子庶女及娘家的庶弟庶妹跟她不亲,便将一腔的母爱都给了年龄当她女儿刚好的堂妹云珠。她对云珠的爱护和指导,有时还多过瓜尔佳氏,毕竟瓜尔佳氏除了府务要理还有一大堆的儿子要关心,尽管心里疼爱女儿,能陪她的时间却不多。而云珠对这个有什么好吃好玩尽想着自己的堂姐也是极为亲近喜欢,在察哈尔时就常给她写信,回了京城更不时被接过府去住,她的绘画和刺绣技巧也多受其指导。因允祹子女大多没能站住,富察氏渐渐养成了吃斋念佛的习惯,有鉴于此,云珠也免不了抄几本佛经孝敬她。所以这话回得也是真心诚意。
不过,庄亲王福晋的盛请也是不好推辞的,她落落大方地拾起笔醮了醮墨汁,“我题首诗,给几位姐姐凑凑趣。”
原来是镇国公福晋的侄女儿!贵女们明白了,难怪福晋这么给面子呢。不过,堂姐夫是皇弟又怎么样,还不是不招皇上待见,都被贬成镇国公了能跟庄亲王比么……各种羡慕嫉妒恨的眼光狠扫过云珠秀美的小脸上那不染胭脂水粉的完美肌肤。
细细地看着悬挂着的各家诗词,摆在第一位的是庄亲王福晋写的白居易的《咏菊》,排在第二的赫然是果郡王福晋钮祜禄氏写的元稹的《菊花》:秋丛绕舍似陶家,遍绕篱边日渐斜。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
传言果郡王福晋为人冷傲也不知是不是真的,跟着珺雅逛了大半个庄亲王府的后花园也没见着哪个气度容貌合得上的,莫非她来了就走?!(真相了……)这样的诗,以她果毅公府的出身倒也说得,只是未免霸气太过,莫说她父亲阿灵阿在夺嫡时期站错了队得罪了当今,就是没有,这样的性子只怕也不得夫君喜爱的。
只是年近而立的果郡王府只这么一个嫡福晋,当今居然什么表示也没有,与历史记载的他处理允禩的福晋郭络罗氏的狠辣相比,差别也太大了……难不成,果毅郡王在外边有知心女子相伴?!果郡王才干极佳,却又喜游历一年有大半时间花在名山大川上……云珠囧囧有神地想着,这外头有人也说得过去啊,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