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此章含资料不少,亲们看有话,正文内容减少:)
以下正文:
雍正六年九月,清军底定两路进攻准噶尔部作战计划,雍正为了打磨儿子及抬恩宗室,命皇四子弘历带侍卫傅恒、德禄(纳喇.五格次子,皇后乌喇那拉氏外甥,除傅恒外弘历的另一个伴读)及宗室阿哥弘昌(怡亲王子)弘晫(淳亲王子)、弘暄(允俄子)、奔赴川陕总督岳钟琪帐下效命;命皇五子弘昼并宗室阿哥弘晈(怡亲王子)、弘景(诚亲王子)、弘昂(恒亲王子)、弘明(允禵子)等人到北路统帅傅尔丹帐下效命。
说是“效命”那就是一切听统帅的,两位领军大将心里有数,看着能用的就给一些实用的职位培养,不能用的就给个虚衔供着,旁观。
军中生活别说京城府第了,跟出京办差,那水准也没法比。能适应,并且放份学习、或者与大部份军官士兵一同守军规操练的宗室子弟不多。而能吃得下这苦,且紧紧抓住这机会的宗室阿哥则多少让原有些看不惯他们这些来镀金的天之骄子的下层军官们刮目相看——还不全都是来添乱的嘛。对于这些人,渐渐地也没了排斥,毕竟身份地位阶级屋次就在那摆着,这也是正常。
弘历和傅恒踌躇满志,岳钟琪见他们年纪轻轻出身尊贵又无骄矜之色,又确实有才干——特别是傅恒,出身军卫世家对领兵各方面知识扎实,又聪敏好学、举一反三,乃天生将材,便起了爱才的心思,平日里带他们在身边,指导颇多。
德禄才华虽不如弘历跟傅恒两人,不过能一路紧跟着弘历没被他撇开除了读书骑射还过得去外,最重要的是他踏实宽厚的性格让人喜欢与他交往。不然,能在上书房读书的不是宗室阿哥就是王公勋爵子弟,就算他是皇后的外甥,得罪人照样会被下绊子搞得你混不下去。弘历身边很多琐碎的事务都是他在处理,这一点,傅恒有时都会自愧不如,每每心情浮躁便会静坐,过后以他为榜样,继续处理事务。
三个人都是十七、八岁的年纪,军营让他们感受到了一种别样的魅力,在这里有的是热血刚阳,有的是朝气蓬勃,有的是生死交情……在这里连恩怨都显得纯粹。
傅恒热血澎湃,战意高昂,富察家的男儿天生对战场有种归属感,马革裹尸更是每位有志驰骋疆场将军的愿望,不过他还有使命在身。出发前,姐姐叮嘱他,有机会跟四阿哥一起深入了解岳钟琪在川陕甘是怎么推行皇上的新政的。
是啊,四阿哥到战场不是为了当将军,而他富察.傅恒更是没办法做一个纯粹的战将,从他成为四阿哥伴读的那天起,从姐姐成为四福晋的那天起,出将入相,才是他要走的路。
“德禄,出去跑马不?”难得有几日清闲,弘历跟傅恒两个也是静不下来的。
“你们去,我答应了跟维兴去打布库。”德禄摇了下头。
苏维兴是岳钟琪派到弘历身边的一位校长,跟德禄很谈得来。弘历傅恒听了点点头,“那我们自己去了。”
一个出色的将领本就不是只会打战的勇夫,何况岳钟琪还不止是一个戍边将领。
愈是近身观察了解岳钟琪这个人,愈能感受到他的才干与忠君爱国,不与一般官员勋贵相同。他的战绩辉煌,从康熙三十年讨平郭罗克三部,康熙六十一年平羊峒到雍正元年平南川塞外郭密九部、庄浪边外谢尔苏部、雍正四年平乌蒙和镇雄土司,他稳稳地镇在了西锺,为维护大清边疆的稳定做出了杰出的贡献。
而岳钟钟琪除了武功著称,他也不负皇上的看重,在相继兼任甘甘肃巡抚、川陕总督期间他对地方政权建设、对新政因地制宜的推广、措置也做得极为出色。雍正三年为发展经济,方便牧民,他奏请恢复河州、松潘互市;新开西宁塞外丹噶尔寺市场;为消除四川杂谷、金川、沃日诸土司争界仇恨的根源,将年羹尧令金川割给沃日的美同等寨归还金川,而以龙堡三歌地予沃日,使部落间得以和平相处;为便于就近治理,将距康定远,不便遥控的昌都外鲁隆宗、察哇、坐尔刚、桑噶、吹宗、充卓诸部,请宣谕由喇嘛领辖;将四川巴塘隶属的木咱尔、祁宗拉普、维西诸地,划给就近的云南中甸等。而接下来的雍正四年、五年、六年,他致力于摊丁入亩,改土归流,建府置县、兴修水利、灌溉农田……无疑更加促进了川陕的政治、经济、文化、农业的各方面发展。
有清以来,皇帝对于兵权都看得很紧,领兵出战的大多是出身宗室的亲王郡王,雍正登极之后面对着无将可用的艰难,不得不重用年羹尧,可最后的结果也实在糟糕透顶,换来一个“鸟尽弓藏”的坏名……与年羹尧的骄横傲慢不同,岳钟琪才华杰出,又一心为国为民办实事,作风朴实,殊为难得。
若之前对皇父重用岳钟琪还抱有一丝疑虑的话,弘历此时已全换成了对岳钟琪的赞赏与对皇父敢于任用放权的敬佩,“若大清的将领都如此,何愁大清不兴?”
说起来,皇父治下虽严,初治免不了出了年羹尧与乾科多这起子辜负皇恩之辈,但鄂尔尔、李卫、岳钟琪……何世璂这些人还是很具实干才能的。一想起自己以前认为皇玛法治下开平,弘历就郁闷又警惕,深怕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又被表面景象糊弄,做起事来更加注重实据与查堪,浮夸的性子也磨炼得更加谨慎平实。
傅恒闻言微笑,也不接话。这两年四阿哥变化越来越大,更加地沉稳、干练,只要这种好的变化继续下去……他有信心,四阿哥将来也能成长成为一位出色的明君。只要君明,何愁臣下不贤能,何愁大清不兴呢。
他们不知道,他们在这里深入了解川陕情况,了解岳钟琪这位三朝擎将的为人,云珠也正在娘家同父亲李荣保说到岳钟琪,道:“岳尚书(岳钟琪雍正三年加封兵部尚书)上马能平叛,下马能治世,希望他们能在岳将军那里学到一些东西。”
“你倒是不担心!”儿子第一次上战场,瓜尔佳氏还是有些担心的。
“额娘你就放心,有岳将军在,他们一定不会有事的。”云珠浅笑。交待傅恒引着弘历多跟在岳钟琪身边学习,除了岳钟琪本身卓越的才干,她也实不想这么一位忠于国事的能臣因莫须有的谣言而招忌被贬。
年初的时候靖州有个秀才曾静,派徒弟张熙授书岳钟琪,劝其反。岳钟琪假装同意骗出口供,反过来抓捕二人,引发吕留良案。云珠听闻此事后才想起现代查看清史的时候确实有这么回事,也才想起,事后雍正褒奖岳钟琪忠心,仍旧对他委以重任,加封宁远大将军、少保,令他领西路大军进击准噶尔部叛乱,但已暗起疑心,几年后寻了个小错将他贬成庶人,经过了约二十年才因军事需要又重新起复。
有这么个人在,不但是大清之福,更是富察家之福,云珠恨不得雍乾两朝出色将领百花齐放才好,这样富察家的崛起才不会那么显眼、招忌。
此次进军准噶尔也不像历史上那样,上命廷臣集议时大学士朱轼、左都御史沈近思、副都统达福等皆反对,反而众志成城,雍正很顺利地发京师八旗兵、车骑营兵九千、奉天等处兵八千八百,以巴赛为副将军,顺承郡王锡保掌振武将军印,陈泰、衮泰、石礼哈、岱豪、达福、觉罗.海兰为参赞。另调将各领几路蒙古兵一同前往……
云珠思来想去,要想立功就不能让这次出兵因噶尔丹策零上表请献青海叛军首领罗卜藏丹津使得雍正下令缓进兵,召岳钟琪傅尔丹同诣京师议军事,后又将大军遣还。拖到雍正十年,因傅尔丹冒进,大清北路大军进攻准噶尔大败。
年中,廷议前她就暗中让叔貂将她结合历史的可能性分析送到了马齐李荣保手上,廷议时将可能出现的问题列举出来——当然了,傅尔丹冒进不可能说,但可以说准噶尔可能会放假消息或者对朝廷假意妥协以换取备战时间等等……以富察家立根军中的背景说出这些顾虑是很合理的。
雍正早对准噶尔藏匿罗卜藏丹津,他屡遣使索献,策妄阿喇布坦亦遣使请和,久议未决,到策妄阿喇布坦死,他儿子噶尔丹策零屡犯边……耐心尽失,马齐的这种种推测正合了准噶尔反复不定的叛逆心理,见朝中上下坚定了心打这场战不由也信心十足,决意不将准噶尔打残打死是不回军的,当下与众多将领讨论了种种可能出现的问题及应对方法后,大军是气势如虹地出发了。
他对富察家的支持及表现很是满意,想着富察家是有底蕴的著姓大族,可马齐已老,李荣保无心政事,便将傅清、傅恒放到了两路大军之中,打算将富察家年轻一代历练出来,将来可为弘历肱股之臣。于是便出现了傅恒跟弘历被遣往西路军的岳钟琪帐下;傅清也调到了北路大军傅尔丹帐下听用的情况。
“夫人不必担心,别说朝廷这次兵将尽出,家里也给他们安排准备好了一切……若还不能成事只能怨上天,怨他们命不好。”李荣保淡淡道,“生在我们这样的家族,除非庸碌隐忍,不然上战场就是必然的事。”
瓜尔佳氏无语。她也是爽利的人,怎会不知忧虑无用,只是做母亲的难免牵挂骨肉罢了。
“不如我同额娘到岫云寺上炷香?”
“好好,这主意好,喊上尹兰(傅清妻)一起去。”瓜尔佳氏觉得这主意不错,“什么时候好?”
云珠笑道:“反正今天是不行了,待我跟皇额娘告一声再说。”
……
瓜尔佳氏与李荣保相视一眼,哎,女儿一嫁人,就变成了别人家的!
“走,再过几日大军就要出发,我们也去准备准备。”弘历拿着云珠给自己特别做出来的满州燧囊喝了几口水,又小心地放好。
这个皮制燧囊令他不时想起除夕时与云珠在堆秀山上看烟火的美好回忆,让远离京城的他仿佛有种与她两地相思,她在家中等着自己回去的温暖,更时时让他不忘皇祖起事前居于关外的艰苦奋进。
“是。”傅恒对某人时不时让人牙酸的行为已经麻木了,若不是怕被强抢,他真想将姐姐暗中塞给自己的养身果子在他面前炫耀一番。
想起姐姐担忧自己在战场受伤调养不好会在身体里留下暗伤的担忧,傅恒就觉得心中暖融融的,姐姐最爱的人还是我,姐夫……你还有的努力呢。
看来有幼稚想法的也不是弘历一人独有就是了。
一前一后,两人驰回军营。
“奴才见过四阿哥。”弘昌弘暄几人远远就见弘历跟傅恒飞驰过来,上前行礼,弘昌笑道:“四阿哥好兴致。”
“嗯,跟春和去跑了一圈,岳总督的新政推行得不错啊,尤其是摊丁入亩,是根据了甘此地的实际情况实行的。”弘历将缰绳抛给上前的侍卫,眯着眼瞅着这几位,“你们这是到哪?”
“刚从大将军那儿了解前往西藏的行军路线,看看能做些什么。”弘暄大咧咧地回话,心中却有些警惕起来,这四阿哥看来也不是只会读书的皇子啊,如果他到这里除了熟悉军务还能不时去关心了解岳总督在川陕推行新政的具体情况……看来以后要离理弘皙弘昌他们远一些了。他阿玛好不容易才给放了出来,他可不想再轻易陷进去,从龙之功是好,那也得有命领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