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世界等于是荡决亲手开创,后者就是这世界的至高主宰,绝不会像其他世界之主那样被自己的世界所束缚,无法踏出半步。但正如雷烈所说,这个世界刚刚开创,一旦荡决这核心离开,极可能造成世界的动荡,更重要的是,没有了她的主持,混沌世界被发现的概率会提升百倍,防御会降低十倍,很容易被一些炼空境大能发现并试图炼化。
混沌世界与荡决联系极为密切,重要性和雷烈的体内世界几乎不相上下,更关系着荡决日后的发展和能否复苏,绝不容有半点闪失,雷烈当然也希望荡决能陪在自己身边,但这种情况下,着实容不得他儿女情长。
荡决当然也知道这一点,她虽然舍不得雷烈,却绝非是不知轻重缓急之人,闻言点了点头,正准备说话,突然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你能自己意识到这一点,看来还不算无可救药。”说话间,一个身影缓缓在两人眼前浮现,赫然正是怒狂。
“大师兄,你来啦。”荡决欣喜地叫道:“你既然这样说,就一定有办法帮到阿烈的,对不对?”
早在雷烈闭关之时,怒狂就已经接到传信赶来,两边虽然互不相识,但后者身上那因为修炼荡空独门功法而散发的气息,却足以让荡决确认其身份并不自主地产生一股亲近感。这段时间以来,怒狂固然把这位师父唯一的亲人当做了亲妹妹,荡决的心里,也早就将这位大师兄视为仅次于雷烈和阿爹的亲人。
“没人能帮得了他,”怒狂虽然还是那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只有在看向荡决时,眼神中才会掠过一丝宠溺,但说话还是那副冷冰冰不带任何感情的语气:“唯一能帮助他的人,只有他自己——武者修行,哪一个不是披荆斩棘,坚守本心才能获得大成就?他的心志虽然还算坚定,但以往的路终究还是太过顺利了,就算这一次没事,照这样下去,早晚也会出问题的。”
怒狂是战狂族现存的为数不多的纯血后裔,一生以战斗为信条,以弱胜强,以寡敌众的战例不知道有多少,无数次血战,无数次险死还生,濒临绝境却又奇迹般地逃出生天,方才造就了今日的境界,和他相比,雷烈以往的战绩简直就是小儿科。在他眼里,雷烈这百余年成就大能的妹夫虽然天赋不错,自己也够努力,意志力也足够强大,但经历和自己比起来简直就是顺风顺水,这样下去,对日后的修炼绝无好处。
“阿烈他……”荡决可以说是和雷烈一起肩并肩走到现在的,当然不服气大师兄如此评价心上人,正准备辩解,却被雷烈拦住。
“大师兄说得对,我以往确实是缺乏磨砺。”雷烈沉声说道,随即转头看向怒狂,眼神中充满真挚,不带任何矫揉造作:“请大师兄指教。”
抛开怒狂自身的境界与经历,他的评价也并非没有道理:雷烈的修炼之路固然遇到过无数凶险,甚至超过了很多同级的大能者,但每一次的大凶险,往往都伴随着让实力突飞猛进的大机遇,这虽然令他得以获得今日的成就,却也隐隐让他形成了一种思维定势,下意识地将所有危险看低。这种看低并不是勇气和信心的表现,而是在潜意识中认定所谓的危险不可能威胁到自己,而只可能给自己带来好处,说穿了,也是一种侥幸之心。
物必自腐而后虫蛀之,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雷烈心境的变化虽然起始于突破破空境之时,真正的根源却早已扎下,正如怒狂所说,就算这一次不爆发,日后也必然会出纰漏。武道修行,自信固然重要,却绝不等于连自己的缺陷也要掩饰和无视,雷烈从来不是个文过饰非的人,怒狂能一针见血地指出他的问题所在,他只会由衷地感激。
“小师妹和我说过你的事,”怒狂说道:“能够仅仅依靠着一些传承和自己的模索走到如今,也算是相当难得了。可问题出就出在你没有师父指点上——三师弟失去了很多记忆,与天心合体之前,恐怕就算有心也没有那个能力。如果能在战神境甚至更早就有人为你指出这一点,如果你能够延缓突破大能的时间,先把基础夯实,你的心境绝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容易动摇,如今想要调整,却是有些困难了。”
怒狂一向好恶分明,说话也是直来直去,有什么说什么,能够对雷烈有这样的评价,足以证实后者已经初步得到了他的认可。但雷烈当然不会满足于此,闻言双眉一挑,毕恭毕敬地冲着怒狂施了一礼:“小弟愚钝,不知应当怎样弥补心境上的缺憾,还请大师兄指点迷津。”
“有三种办法,有可能解决你身上的问题,但只是有可能。”怒狂老实不客气地受了雷烈一礼,缓缓说道:“无论哪一种方法,能不能奏效,最终都取决于你自身,如果心生懈怠,畏葸不前,半途而废,不能坚守自己的本心,就算是师父从至高界降临,也没有办法让你的心境恢复圆满。”
这话虽然直白,却是地地道道的大实话,雷烈心里也是清楚得很,肃然地点了点头,却没有打断对方。
“第一种,就是像你刚才所说,暂时放下修炼,放下对突破的追求,到宇宙中去游历,经历世间百态,在游历中见证本心,重新寻回自己的道路。”怒狂接着说道:“第二种,便是你自行废去功力,让境界退回到战神境,而后重新修炼,以你的天赋和原有经验,千年之内,应该可以恢复到现在的实力。”
“这两条路中,第一条最为平稳,但耗时极久,没有数千年的时间休想达成目的,第二条路付出的代价要大一些,但胜在节省时间,而且相对来说把握较大,但世事难料,修炼之路上,谁也不敢保证中间会不会有什么不可预料的变数,承担的风险也要比第一种大一些。不过在所有方法里,最为凶险的,但也最有可能快速见效的,则是第三条路,”怒狂沉声说出了两个字:“战界。”
“战界?”雷烈踏入宇宙也有些时日,见闻虽然算不上广博,却也并不是昔日可比,却从没听说过这个名字,只是从字面上推断,这战界恐怕八成和战狂族有些联系。正在思索间,耳边荡决已经问道:“那是什么?“”
“战界是我族昔日的训练场。”怒狂说道:“它是我族先祖的化身,也是整个战狂族最重要的圣地,毫不夸张地说,没有战界,就没有战狂族昔日的辉煌。前两条路,解决阿烈问题的可能性只在五五之分,但如果能够进入战界并从中闯出,他至少有八成的可能会稳固自己的心境。”
“可是战狂大世界已经毁灭了上百亿年,战界只是依附于其上的一个小世界,恐怕也早已随之一起被摧毁了,如今又去哪儿找第二个战界?”荡决这段日子和怒狂交流不少,对战狂族的往事也知道一些,知道诞生过战狂族的大世界早就陨殁,此时不禁疑惑地问道:“大师兄,你不会是故意在逗我们?
“先祖当初已经晋入至高界,却为了拯救战狂大世界的一次劫难而违背了至高意志,并因此而陨落,战界是先祖陨落时的身体和灵魂所化,就算碎空境的大能者也休想伤到,哪有那么容易被毁灭?”
怒狂沉声道:“这些年来,我和我族残存的同胞一直在寻找战界的下落,直到不久前才算是有了一些线索。只是这个小世界已经和一片险地结合在一起,可以说步步凶险,破空境的大能者进入九死一生,就算是炼空境强者进去,活着穿过险地,进入战界的可能性也不超过四成,更重要的是,谁也不知那小世界这些年究竟发生了什么变化,是不是还会起到以往的作用。雷小子,究竟要不要进去,你自己选择。”
“大师兄是碎空境的大能,难道不能带着阿烈进去吗?”没等雷烈回答,荡决已经急急地说道:“下界宇宙中,能够难住碎空境大能的险地几乎没有,有你保护,阿烈一定可以轻松穿过险地,进入战界的。”
“我无能为力。”怒狂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战界拥有先祖的意识烙印,已经诞生了灵智,按照先祖留下的指令,除非世界之主的特准,否则任何碎空境的大能只要靠近其身边百亿里之地,战界就会自动躲进时空断层,逃遁到更远处,而一旦被前者接近到身边十几亿里,战界就会启动自毁模式,在刹那间化为空间碎片。神火域的面积不过方圆几百亿里,可以说尽数在战界的感知之下,想要瞒过其感知进入,绝对不可能,雷小子想去,就只能靠着自己。”
“我去。”制止了正准备说话的荡决,雷烈斩钉截铁地说道:“武者之路,原本就是充满了荆棘和艰险,想要安安稳稳避开所有危险,我又何必要费心弥补心境,就此呆在混沌世界岂不是更好?大师兄,请告诉我进入风火域和战界的方法,我这就动身。”
恒古星域险地无数,凶险程度却各不相同,只有那些面积足够广阔,其中包含着多重时空,足以威胁到大能者的险地才会被称之为域——在世人的眼中,雷电海虽然符合前两项要求,在危险程度上却还达不到标准。目前在恒古星域内已知的共有十二域,除了已经被毁的无回域,神火域绝对可以称得上第一险地。
无回域的凶险在于吞噬生灵灵魂的星辰巨人,相比之下,神火域又有所不同:这里堪称恒古星域火属性能量最集中的地方,半径数百亿里之内,温度最低之处也足以融化百炼精钢,在那些能量高度聚集之地,更是形成了所谓的火核,其中心温度之高,足以在瞬间让一座星球化为灰烬,大能者闯进去也是必死无疑。除此之外,这里不定期爆发的火风暴同样令人恐惧,在那焚灭一切,摧毁一切的风暴面前,碎空境以下,几乎没有逃出生天的可能。
“神火域中,时空变换几乎毫无规律可言,前一刻的低温区,下一刻可能就会被火核所占据,要想在其中安全行进只有两种办法,要么自身的防御强横到足以无视高温和能量风暴的侵袭,要么神识强大,可以及时察觉危险来临前空间的细微变动,并加以躲避。”回想着怒狂对神火域的介绍,雷烈小心翼翼地穿行在这片被灼热的能量算所笼罩的空间,神识如同一张巨大的蛛网,遍布在以自身为中心,半径数千里的区域内。
这也是怒狂告知他的经验之一:在神火域,运用神识的要点不是探查到到尽可能远的地区,而是对自己身边所在的区域做到最大限度的掌握,只有这样,才能从任何细微到几乎不可察觉的波动中察觉到空间的变化,从而提前感知到危机。
“轰!”半径数千丈的空间突然毫无征兆地爆裂开来,整个空间以空前的高速向外膨胀着,一场飓风瞬间席卷百里之地。而就在这膨胀空间的中心,一个针眼大的缺口在瞬间扩大到了十几丈方圆,一道近乎纯白色的火焰裹挟着热流汹涌而出,在填补空间膨胀留下的真空的同时,又掀起了一场火热的风暴,所过之处,数十万度的高温顿时让这一片空间变成了火焰的地狱。
火风暴,神火域最可怕的现象之一,如果一颗火核走到了生命尽头,爆发出全部能量的同时,其所在的空间刚好处于最薄弱的状态,就会出现这样的风暴。空间崩塌的能量与火核释放的热量结合在一起,任何处于风暴范围内的事物,全都会在第一时间被撕碎气化,还原为宇宙间最基本的微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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