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镇定地吸了一口气,将脑中的情绪给压了下去,面上已经挂起微笑,轻声细语地说,“云前辈么……确实曾有过一面之缘。婉倩还不知前辈也认识他……不过云前辈已经不在这一界啦。婉倩见到他时,正是他渡劫飞升的时候。”
“终于飞升了么?”那人微微一笑,低低的声音就如上好的缎子从心底一滑而过,又如低沉的琴音在耳边响起。婉倩下意识地瞟了他一眼,再次被那漂亮的容光震慑:她几乎忍不住愤愤不平起来,一个男子生得这般美这般倾城,究竟是要闹哪样?
“也是,这都千多年了。再怎么揪着过去不放,也总有放手的一天。”半晌,他才似乎记起了什么,声音倒是越发低沉。只是声音里总带着三分怅惘,与难以开解的深深无奈。
婉倩默默地想了一会,说,“过去的总是过去的,谁也回不去。所以再怎么揪着,又有什么意思?什么时候能够放下,才是真的解月兑。”这话,却是鉴于云振飞的事情有感而发了。
那人坐在对面,虽一直说着话,但却从未拿正眼看过她。直到此时,也不知是哪一句触动了他,他的手一顿,目光就落到了婉倩身上。好半晌,他才缓缓笑道,“你说的对。”言语简洁,又似乎带了些意犹未尽的意思。
“你今天来找我,是有何事?”大概是方才那番无心的劝解起了些作用,那人的语气更和缓了些,主动问起婉倩的来意。在问这句话的同时,瓮中的菜蔬汤水也煮好了,热气腾腾地散开来。他竟极为自然地拿出一套餐具出来,动作熟稔地从瓮中舀起汤水。
婉倩看着汤勺中舀起的白色山药,碧青的枝条,以及红色似大枣一类的东西,虽不知到底是些什么,但光是闻着香味,她就忍不住狠狠咽了口口水。好吧,虽然这个动作真的很不雅。但是……反正是晚上,又不是大庭广众……
一只手伸到了她的面前,她有些发怔地看着端在自己面前的陶碗,热气腾腾地往上冒,一时甚至遮住了她的眼睛,连那人面上的神色都看不清楚。“额……谢谢。”她道了声谢,有些无措地接过陶碗。那人又递了双竹筷过来,而后才又拿出相同的餐具,将瓮里的汤水分食干净。
“我这里偶尔也会有客人来的,招呼不周,你且随便用些吧。”他见婉倩动作有些迟疑,心中一省,便知她在犹豫什么。因而稍微解释一番,这才再次问,“是谁让你来找我的?是云振飞?还是蜀山的那几个小家伙?”
……小家伙……是指松岚真人他们吗?她一汗,这才将口中的山药咽了下去,说,“都不是,是……婉倩是在洞庭君那里听到前辈的名声的。”
“我哪里有什么名声。”他倒是笑起来,一双温润的眼睛微微一弯,如明月一般妩媚。“不过,既然是敖睿那小子,还有什么是他没法解决的要来寻我?”
原来这位前辈认识这么多人……她再次感叹一声,“洞庭君不在府中,听说是去了上界,我也没办法,这才冒昧前来打扰前辈,希望前辈能够施以援手……”说着,她便将此次在沧北郡的见闻再次说了一番。
这过程中,她一直盯着火堆,不敢去看那人的脸色。一来,旱魃的事,本就是明珠郡主拒绝过的,她自己也知道就这般随随便便去求人,想来总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二来么……说来这位李前辈实在美貌非常,望着这样的人,便是她也很容易走神啊……
“如今沧北郡大旱千里,简城百姓更是渴死无数。婉倩不求前辈前去对付旱魃,只希望前辈能去简城施雨降水,为那三千民众留一份活路”她一口气说到这里,这才深深地吸了口气,抬眼去看那人。
只是那位美人却并没有抬头,火光嚯嚯,却看不清他眼中的神色,唯有那蒲扇一般的睫毛,在他眼下打出一排温柔的阴影。
婉倩咬了咬唇,知道光是这般说着,却没什么说服力。说到底,还是那句话,人家凭什么因为你一句话便前去拼命?即便不是对付旱魃,但去施雨的话,可不就意味着与旱魃对立了么?不过旋即,她心中又想道,这位大人应也是真龙之灵,或许与那旱魃本就有着天生的敌对情绪呢?
想了想,她小心斟酌了语词,这才又道,“前辈请恕婉倩无礼,僭越了。但是,婉倩心想,这旱魃现在弄的沧北郡千里大旱,生机灭绝,那么十年后,百年后,安知蜀北广大地区不会成为第二个沧北郡?到时候,旱魃若修行有成,再次进化,可就无人可制了……”
确实,若那旱魃真进化成犼兽,以龙为食,大概天地间没几个大修能够制住它了罢?
“你多虑了。”那美人却淡淡回了一句,眼神如水波一般落到她的肩上,凉凉的,又似乎带着氤氲的水汽。只是听到他如此说,婉倩的一颗心却忍不住沉了沉。
“前辈……”
她还想继续挽留,那人却已经一抬手,定定地看着她,“不用多说了,这件事,我心中有数。”看着眼前女子面上浮现出的失望,他却突然展颜一笑,对她和颜道,“今儿晚上毕竟有些晚了,咱们明天一早出发可好?旱魃什么的,终究是些小事,不用如此挂心。”
——欸?这是这是答应她了???
她惊喜地睁大双眼,看着眼前正温润地笑着的美人,心中首先浮出的居然是不可置信,“这是……真的吗?——前辈,不,我不是在质疑你,我只是太高兴了……”
“好了,我回去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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