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其它处所眉飞色舞的幸灾乐祸相比,七里沟一片愁云淡雾。]
决战将即,依然没见到任何林亘回来的迹象。所谓大戏将开演,你主角人影都不见,这叫余下的人怎么唱下去去?
在这个崇武的族群世界,普通人可以苟且偷生,可以为保全性命忍受屈辱。可是作为一个领袖,一个未来族长,代表的是整个族群。绝对不得窝囊,不得软弱卑怯。在所有人意识之中,作为族长,只能站着轰烈而死,而不得跪着苟且偷生。林亘是他们的未来族长,是七里沟的印象代表,或者说是七里沟的旗帜。
他们不怕输,因为这只是实力的差距。可是不得言而无信,临阵退缩,因为这和实力无关,而是代表这人的人格。
如果林亘这个未来族长如传说风闻中的畏缩逃避,七里沟自此在外人面前完全丧失尊严,难以挺胸抬头。
晚霞映红天际,七里沟处于巨大的缄默与凝重空气。
族祠之内,族长霍天照,几位族长老,包含林亘的父亲也在。
两个月,总共六十天,林亘如石沉大海无声无息,他们肩膀都承受巨大压力。明天就要决战,整个青牛镇都在信誓旦旦地推测林亘可能撇下七里沟和家人,独自遁逃。
他们毫不摆荡,因为他们相信自己目光,——林亘不是懦弱的人。
可是林亘为何毫无影踪?他的苦修,真的会有进展么?
一位族长老走了进来,道:“莽虎山边沿六十里所有前往接应的猎户传回的最新消息,依然没见林亘身影。”
诸人满是期待而闪亮的眼神蓦然一黯,都是回复之前的沮丧。
“你们说林亘会不会在莽虎山遇到某些难以预料的危难?否则,以他的担负,决不会了无音讯?”
族长霍天照神态惘然,隔了片刻,他点颔首道:“或许是如你所说。]外面传言不竭,但我对林亘的了解,相信他决不是叛变诺言的软蛋。”
在侧的林耀见族长对儿子此般信任,马上感激:“多谢族长对亘儿的信任,我抚育他十八年,对他品性绝对了解。他昔日五次印证失败,受尽歧视,但屡败屡战,从不畏缩。甚至在第五次印证时,被雷电险些劈死,他依然毫不畏惧勇往直前,继续冲击第六次。我相信他一定不会丢我林家脸面,丢七里沟的脸面!”
“如果他真的贪生怕死,敢弃全村性命与尊严于失落臂,苟且偷生,有负族长和所有村民的信任。我林耀第一个将他逐出林家!并且自尽于各位族长面前。”林耀眼露坚定之色。
霍天照摆摆手道:“林亘是我选择的,这责任不消你担负。”
“我也认为林亘不是这样的人。但刚才回报,莽虎山六十里都没有发现林亘身影,而明天就要决战,即使他连夜赶回来,恐怕时间都来不及吗?”
“唉,希望最后时刻他能赶到,只是种种迹象表白,林亘能够在规按时间准时呈现的机率愈来愈缈望。”诸人都是心里明白。
族长霍天照摆手道:“各位先回去吧,眼下唯一之计就是期待。今晚大家都别休息,如果林亘回来,我会第一时间派人通知。”
明天一战,事关七里沟的盛辱兴衰。
他们今晚本意是详细商讨明天的细节,岂知直到此时,主角都不见踪影,还谈个鸟!
林耀心事重重回到家里,若论林亘迟迟未归,承受压力最多的人,非他莫属。
他作为林亘的父亲,儿子深负重望,并且此事全是林家而起。如果此事得不到解决,或者说林亘真的不争气,如外面传言远逃之,那么林家将成为七里沟的千古罪人。
事情成长到这步,族长和几位长老依然如此信任林亘,他感激之余,只觉得压力更沉重。
“林亘啊林亘,你可要争气,别丢林家的脸面。”
“外公回来咯。”小莹儿从屋里,看到林耀,张开小手恍如张开同党小鸟扑向门外。
林耀将忧虑压抑于心底,抱起她,换上笑容:“小莹儿真乖,怎么晚上还在?你娘呢?”
小莹儿稚声稚气道:“小伙伴都说小舅今天会回来,我就让娘亲带我来了。好久没见小舅,莹儿好想念他。外公,天都黑了,小舅什么时间才回到家?”
里面的林清蓉步了出来,见到父亲空空的背后,掩饰不住失望。
现在的舆论都说林亘借苦修名义,远走它方。谈起她这个弟弟时,从之前的天才赞誉,到现在酿成有意无意的鄙夷,待遇骤然大变。从她个人来说,她希望林亘能保住性命,但同时,她也知道林亘作为族长继承者,如果避而不战出言反尔,却又说不过去。
林耀强颜欢笑,哄道:“你安心,小舅很快就回来,到时让他帮你烤红薯。”
小莹儿天真烂漫,一听自然喜不自禁。
“小舅烤的红薯太好吃了。除红薯,我还要小舅给我做大风筝。很大很大的风筝,飞在高高的天上……”
“行……行……就让他给你这小拆台做大风筝”林耀笑着颔首,儿孙绕膝,天怡之乐,让他稍微忘记刚才的懊恼。
小莹儿伸出两只小手,做着大大手姿势:“大风筝飞在半天上,高高的……你看,就像那个大鸟一样……”
小莹儿指着身后天空的一个黑色身影,眉飞色舞地做着比方。
“风筝哪能和大鸟比……”林清蓉笑着,想从父亲怀抱接过她,顺着她手指看到天空那个愈来愈近影子,神情霍然僵住。
小莹儿看清那身影,稚声稚气道:“外公,天空的那个好像不是大鸟,好像是一个人……
林耀被女儿的神情引起注意,再听莹儿一说,回首望去,马上也呆怔住。
“外公外公,那个大乌好像是小舅。小舅飞回来咯,小舅飞回来咯!……”她拍着小手掌欢呼着。
而林耀和林清蓉则脑海一片空白,……林亘……林亘,凌空御物?三品强者???
灯光之下,雾气缭绕,林亘坐在‘多宝坊’所赠的那个“螳玳”内,滚腾腾的热水浸泡着身子,一寸寸地搓洗身上的仆仆风尘。
进入莽虎山近两个月,在那些大江大河里也能洗澡,可是冰冷腻人的河水哪有娘亲所烧的热水洗得痛快淋漓!再且这‘螳玳’是一品宝器,不但能将热水连结在恒温状态,并且对武者的蕴力有极大作用。
袅袅热气,暖意撩人,不知是体内蕴力受到宝器的抚慰,格外舒服惬意。还是回家的温暖,让他流浪多日的心境获得依靠,林亘不知不觉竟然在浴桶之中睡着。
也不知过去多久,他才被一阵细细敲门声惊醒。
他一拍脑袋,自己顾着泡热水澡,把外面家人给晾下,他们还等着汇报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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