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继续前行,他们仍心有余惊,如果在那一刹那间车毁人亡,也许就抛弃了世间的一切烦恼。
肖丽忍不住想,如果真的出车祸了,还真对不起顾昊轩,人家是老板,身价那么高,却因为送自己而殉难,自己还真成了千古罪人了。
“谢谢你,”肖丽突然冒出这句话。
“谢什么?”顾昊轩不解,送她回家不是已经谢过了吗?
“一切的一切,都谢谢你,”肖丽说。
“别这么说,我愿意帮你,”顾昊轩沉思了片刻,又说,“不仅仅是因为米瞳。”
肖丽不敢接话,不明白顾昊轩话里的意思,顾昊轩接着说:“你给我一种温暖的感觉,好久都没有这种感觉了。”
顾昊轩的眼睛看着前方,他眉头紧锁,仿佛在想很痛苦的往事,他幽幽地说着,仿佛是说给自己听:“我从记事起就和外婆在一起,爸妈一直在国外忙事业,一年或者更长的时间我才能见他们一次,我上高一那年外婆去世了,他们竟然没能赶回来见外婆最后一面、、、、、、”他停顿了一下,声音更深沉了,“后来我一直过得很孤僻,也不愿随他们一起去国外,我唯一的兴趣就是摄影,高中毕业我考上了美院,可是我父亲非常恼火,他想让我学经济管理,我违背了他的意愿,我想他当时都不想承认我是他的儿子了,因为大学四年他从没回来看过我。(百度搜索读看看www.)”
一直都是一个人?真是难以想象,肖丽看着顾昊轩,“还真是了不起,一个人生活。”
“这不是了不起,这是无奈,还有无尽的孤独。”
“你不是喜欢摄影吗?那后来还是做起了生意?”肖丽不解的问。
顾昊轩的目光更加的黯淡,“我大四那年爱上了一个女孩,她是美院请来的模特,出身很清贫,但是很清高,我们很相爱,我毕业后,家里断了我一切经济来源,爸爸是想让我明白不听他的安排,我连生存都很难,我找工作四处碰壁,她当模特的收入很低,我们过得很贫困,我当时感觉很幸福,我从小在金钱堆里长大,这暂时的贫困我只当是人生的磨练,就这样享受着和爸爸的抗衡,可我忽略了她的感受,她最终忍受不了离开了我、、、、、、”
肖丽猜想那个女孩一定很漂亮,美院请来的模特一定貌美如仙,他们当时也一定很相爱,爱得刻骨铭心,不然顾昊轩不会到现在还孤身一人,经常借酒消愁,“你不要怪她,也许她有苦衷。”
“苦衷?她受不了贫穷,那是对金钱的贪恋,金钱可以让人成为魔鬼,再没有其它东西比在金钱上有更多的卑鄙和欺骗,因而也没有其它方面能为培植伪善提供这么丰脾的土地。我一度萎靡不振,整日借酒消愁,直到病倒在医院、、、、、、后来我爸妈从国外回来,我病好后,爸爸把服装公司给我经营、、、、、、现在,我拥有了金钱和地位,可我还是很失败,特别是回到那个毫无人气的家里,感觉四周都是冰冷的墙壁。如果我一开始就接下公司,她不会离开我,可是转而又感觉很庆幸,及早的认清她是一个爱慕虚荣,贪图享乐的女人。”
“金钱固然可恨,很多人为他变成了魔鬼。可是,金钱是能让我们去除了天堂以外的任何地区的一份护照;同时,它也能向我们提供除了幸福以外的任何东西。你拥有金钱才会对它不以为然,你没有经历过贫穷,或者说真真正正的贫穷,你不会明白需要它的人对它的渴望,”肖丽说着,眼睛看着窗外,心又一次飘到那个贫穷的小山村。
顾昊轩有点费解的看着肖丽,肖丽苦笑一下,“我爸妈都是老实本分的农民,尽管每天勤勤恳恳的下地干活,可是那片土地是靠天收成,只能勉强维持一家人的生活,我考上大学那年,母亲看着通知书突然哭起来,她不是高兴,而是拿不出昂贵的学费。后来亲戚朋友东拼西凑才凑够了学费,为了还这笔债,哥哥去下煤窑,那些私人小煤窑充满了危险,有句土语说下煤窑就是埋了没死,我终于大学毕业了,家里一贫如洗,他的未婚妻险些退婚、、、、、、”肖丽的眼圈有点红了,声音有点呜咽,“你是不会理解对于需要它的人来说,金钱是多么的重要。”
顾昊轩沉思着,目光幽深,脸色沉如水,父母的疏离让他感觉到亲情的冷漠,女友的背叛让他感觉到爱情的可怕,在他的心中很看不起那些一味追求金钱的人,不只是看不起,甚至是鄙视,肖丽的话让他有所醒悟,开始重新审视人生,重新思考金钱的价值。
看顾昊轩不说话,肖丽接着说:“也许你的女朋友有不得已的苦衷,离开你是迫于无奈。就算她是个爱慕虚荣的女人,不能因为一次的感情失败就感觉遭到了全世界的背叛,生活中还是处处充满阳光的。”
正值中午,雪后初霁,天空显得孤寂高远,泛着亮亮的蓝。这个时候的天空比哪个季节都显得安静,太阳变的像是一盏明亮的灯,照着银装素裹的世界。顾昊轩扭头看向肖丽,阳光透过车窗照在她的秀发上,千丝万缕的光芒,仿佛染上了无数的暖。
下午,车子终于到了T市医院,十几个小时的车程,肖丽一脸的疲惫,顾昊轩更是精疲力竭,浑身的骨头都要散架了。
“累坏了吧,真是谢谢你,”肖丽满怀感激。
“没事,我去米瞳那里补个觉就好了,我这两天还在T市,你有什么事可以给我打电话。”
“好,再见,”肖丽匆匆走下车,马上就能见到孩子了,她很激动。
望着她的身影愈走愈远,直到消失在医院大门口,顾昊轩才发动车子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