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天空阴沉沉一片,大街两旁店肆的布幌子被风吹得簌簌作响,流动的空气似乎弥漫着一股沉甸甸的气息。
苏画桥垂着头跨进客栈的门槛,神情恍惚地上了楼。
木木竟然不见了!
他去哪里了?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是被什么人拐走了?还是其他的什么……
苏画桥只觉得心烦意乱,脑子跟一团浆糊一样,无法仔细思考,就连顾轻狂走到她身边也不知道。
“娘子,你这是怎么了?”原本一脸玩味,想逗弄一下苏画桥的顾轻狂看着她一脸失魂落魄,眼神空洞的样子,不禁也换上一副严肃的表情,眼中溢满关切。
他侧过脸,望着她,又望了望她身后,微微蹙起眉头:“木木呢?”
苏画桥抬眼看了看他,又低下头,咬了咬唇,忽然就扑到了顾轻狂的怀里,低低的哽咽起来。
此时,她已经没有其他的精力去思考他是不是杀人凶手,他有没有骗他,她只知道,木木不见了,而他是木木的爹爹,她现在唯一可以依靠的人。
顾轻狂因苏画桥这样反常的举动而怔了一下,如果是平时,他大概又会轻笑着对她调笑,说她怎么这般热情,可这会,他却有种不安的感觉。
“发生什么事了?”他伸手搭在她的背上,轻轻地拍着,声音温柔得好像春风。
苏画桥鼻头一酸,低喃道:“木木,木木他不见了,他不见了……”说着,声音已经哽咽。
木木不见了?顾轻狂微眯了眼,眸子骤然一冷。
“都是我不好,不该丢下他一个人在那里,不该丢他一个人在那大街上,他还那么小……万一……”苏画桥不断地重复着这些话,满心的自责。
“别急,别急,慢慢说!”顾轻狂轻轻地将她抱起,推开房门,将她放在椅子上,
苏画桥几乎的语无伦次地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不过,她并没有说她在巷子里发现的是一个跟风临鹤很相似的人,只说看到有奇怪的人影,她便匆匆地追了过去。
顾轻狂听完苏画桥的话,眉头紧拧着,但他还是低头轻声安慰:“别担心,木木他那么机灵,应该不会有事的,说不定他只是跟你开玩笑,一会就自个儿出现了,而且,他也会武功,轻功又不错,苏苏,别太担心了。”
说着,他垂下睫毛,掩盖住眸底凌厉的寒意!虽然他跟木木只相处了不到一个月,但是,他了解,他的儿子决定不会无缘无故就不见了,也不会乖乖的跟陌生人走,那么,到底是谁?带着木木又有什么意图?
顾轻狂的脑海中浮现出昨天雨夜那个黑衣人的身影,难道是他们?
忽然,顾轻狂抬起眼,目光凌厉地朝窗外射过去:“什么人?”
话音未落,桌上的茶杯就带着一股凌然内力朝窗户那边袭去,只听“当”地一声脆响,那茶杯竟然破窗而出,如利刃一般疾速袭向对面那栋楼宇。
那隐藏在楼宇暗处的人转身想要逃离,却已经来不及,瞬时,一声悲呼隐隐传来,紧接着,一个黑影从楼阁之跌落在大街之上,那一刹那,整个大街上被这突然掉下来的人给惊得炸开了锅。
紧接着,人们只觉迎面一阵风扬起,吹迷了眼,再看时,一个青色身影已然站在那跌落下来的黑衣人旁,他一手擒着那人的脖子,就像拎着一条将死的狗一样,就在交睫之间,人们只来得及瞧见一抹翻飞而起的青色衣角,那人就连同刚才掉下来的黑衣人眨眼间便已杳无踪影,仿佛他们刚才看到的只是错觉。
房间内,顾轻狂冷冷地看着摊在地上的黑衣人,那张清俊得满是书生气的脸上,散发着令人无比恐惧的狂暴:“说!谁主使的!”
那地上的黑衣人全身微微地颤抖着,被打伤的两条腿有鲜血汩汩流出,蔓延在地上仿佛血色的蚯蚓。
“我只给你一次机会!”顾轻狂微抬起手,手心对着那黑衣人。
黑衣人脸色惨白,豆大的汗水从额前滚滚而落,突然嘴角勾起一抹邪笑,全身忽地一震,嘴角流出一滩黑血,没有了呼吸。
“该死!”顾轻狂脸色一边!伸腿往那黑衣人的尸身上踢了一脚。
这时,闻声赶来的花陌和芩雪走了进来,看到地上的尸体,两人怔了一下:“教主,这……”
顾轻狂深沉的眸子一转,冷凝地目光扫了花陌和芩雪一眼,冷声道:“让人把这狗东西给丢了!”
说完,他走出门来到苏画桥在的那间房中,伸手从窗棂上取下那只刚才那个黑衣人射过来的短飞箭,上面帮着一张纸条。
他谨慎地将纸条从短飞箭上取了下来,将其慢慢在桌子上铺开,只见,上面写着两行小字:若想汝子平安,三日后携干将莫邪至东郊荒草庄。
干将莫邪剑?
顾轻狂的心一沉。
暮色中的风从窗外吹进屋中,那张纸条也随风微微地抖动着。
原本一直耷拉着脑袋的苏画桥忽然抬起头,伸手抓住桌上的那张纸条,一看,不由倒抽了一口气,原本空洞无神的眸子里满是震骇惶恐、惊慌失措。
她刷地一下从椅子上跳起来,揪住顾轻狂的衣服:“那两把剑在你那对不对?对不对,赶紧给我拿出来,我要带着它去换木木!”
顾轻狂的心脏骤然一缩,他双手紧紧地抓住苏画桥的双肩,使劲地摇着:“苏——画——桥——你给我冷静一下!”
顾轻狂一字一顿的说着,眼里满是复杂的神色。
苏画桥呆住了,她怔怔地看着顾轻狂。
良久——
她缓缓地垂下头,额前的长发掩映着她的脸,让人看不出她的表情。
“顾轻狂——如果他们要的那两把剑在你手里,希望你……”苏画桥的语气沉了沉,继续说道,“毕竟,他也是你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