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院之后,优娜便回了自己的公寓。
窗外下着雨,方才回到家,她的手机铃声便响起。
“优娜。”
一岚低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柔和而温暖的声音,她展露了笑意,应声说:“一岚……”
“明天,我要回法国了。”
透过明净的落地窗,如血的夕阳染红了半边天。一岚静默无声地长身而立,指缝间飘渺着一缕淡淡的烟雾,盘滤而上。
他顿了顿,又问:“你……”
优娜视线流转,目光痴痴地望着相片,一岚问:“你愿意跟我走么?”
她怔了怔,迟迟地没有出声回答。一岚笑着说:“明天十点,我等你。”
挂下电话,优娜脑海一片混沌纷乱,考虑了许久,动作似乎不受控制一般得开始收拾行李。
她无意间翻出了从家里带到公寓的那副相框,优娜顿时便愣了住,望着昔日美好的画面,呆滞久久,脑中回忆如走马灯般的过滤。
她想起了很多事,想起了曾经裴雅爵对她的宠爱,也想起了小时候是多么的快乐,至少,她与裴雅爵在一起,便感到很幸福。
就这么呆坐了久久,直到电话铃声响起,优娜的手机铃声蓦然响起,她才豁然惊醒。怔怔地拿过手机,望着屏幕上的号码,蓦地怔住。
优娜动作机械般地走到话机前接起了电话,声线破碎沙哑:“喂……”
“……优娜……”
空洞低沉的声音传来,她余光瞥了瞥,倏然起身,面无表情地走到窗前,随手将窗户拉开,目光望向楼下。大雨中,裴雅爵静静地站在楼下,倚在车前,没有撑伞,浑身已经是湿透。
优娜默默地接起电话,递至耳边,另一头却是长时间的沉默,徒留萧瑟的雨声。
气氛顿时诡异至极。
难以忍受这样的沉默,优娜冷声说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号码?”
自从那日将手机扔下楼之后,她便换了一个号码,且只有红叶与一岚知道,连奥赫莉都不曾告诉。
“优娜……”
裴雅爵的声音意料之外的脆弱,失去了往日的冷漠与孤傲,更多的是一种无助。优娜不禁握紧了双拳,“你究竟想要说什么。”
“优娜,优娜……”
裴雅爵黯然地一遍又一遍默念着优娜的名字,优娜拧起眉心,狠狠心,一字一顿地说,“裴雅爵,我们已经完了!所以,请你不要再打扰我的生活!!”
说罢,她猛地挂掉了电话,将手机扔进了杂物桶,五指穿透发丝,深深地将脸埋进手心。
整整一夜,优娜木讷地坐在客厅里,一言不发地望着相框发呆。
窗外的大雨已经停歇,晨光洒进窗沿,她却仍旧困在自己的世界里,沉默怔忡。
她的心,好似一下沧桑了半个世纪,濒临枯萎。两行泪水溢出眼眶,缓缓地蜿蜒而下,无声地低落在手背滑下。她紧紧地捏紧了相框,指尖微微战栗着,直到指节泛白。
心中泛起苦涩的疼痛,宛若诛心。她明白,不能再这样执迷不悟了。
高高地将相框举起,优娜死死地咬住双唇,眼泪抑制不住地淌下脸颊,指尖蓦然松开……
紧接着,是一阵支离破碎的声音,那一刻,世界顿时安静下来,脑海空白了一片。
不再有烦乱的思绪,就好像心底深处,有什么跟着相框一起粉身碎骨了。
她竟然摔碎了他们之间唯一的记忆。
碎裂的玻璃渣飞溅,割破了她的脚腕。
优娜却并没有感觉到有多么的疼,如今,这样轻微的伤痛已是多么的微不足道。
随着那一声,优娜眼前黯然灰白,她怔怔地低下头,宛若没有灵魂的木偶一般,毫无生气,只是呆呆地望着残缺不整的相框,落寞地蹲去,不顾尖锐的刺痛,将相框捧了起来。
照片上,少女紧紧地依偎在少年身边,笑容甜美而满足。
指尖划过相片,一滴晶莹的泪珠沿着破碎的肌理渗透,优娜死死地咬住了唇瓣,却抑制不住地悲咽起来。她从没有哭得那么伤心,那么绝望,好似世界末日就在那一瞬间来临。
仿佛她的世界,已然一片灰暗。
泪水滚滚溢出眼眶,滴落而下,指尖触及的地方一片温热与湿润。
客厅里极为昏暗,徒留窗外朱砂般的夕阳。优娜无助地抱着双膝蹲在地上,指尖的血迹染红了相面。
一片静谧中,极力压低地抽噎声伴随着沉重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我……放手了……”
十年的羁绊,就此一刀割断。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优娜颓败地跪在了地上,放肆地大哭起来。
直到她伤痕累累之后才明白,感情就像是荆棘,越是挣扎着握紧,越是遍体鳞伤。
她想,如果那个时候,在她最为脆弱的时候,没有一岚,她该怎么跌跌撞撞地走过这段艰涩的时光。
与此同时,边郊偌大的地下仓库,程希儿被绑坐在一张木椅上,额前一道血迹蜿蜒而下。
当她浑浑噩噩地睁开双眼时,眼前一片迷胧的血红。她努力地眨了眨眼,地下室光线极为昏暗,空气中弥漫着轻灰。
程希儿只觉得头疼欲裂,她忽然回忆起了昏迷前的一幕幕。
回家的路上,车子莫名其妙地被一辆阿斯顿马丁劫持,那时天色已是很晚,车灯太过强烈,她根本瞧不清楚是谁。程希儿只知道当时很害怕,慌忙将车门反锁,然而不知为何,来者几乎毫
不费吹灰之力,便将车门轻松打开。她还未反应过来,便已是被一拳打昏了过去。
程希儿吃力地抬起头来,眼前却像是漫进了鲜血,一片模糊。
就在这时,前方响起一个漫不经心的声音,“你终于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