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一岚已经休息,优娜正打算回病房,却有护士找到她,说是有她的家人找她。
家人?
因为怕母亲担心,所以她住院的事情对外消息都是封锁的,一点儿风声都不可能透露出去,也只有红叶他们才知道他们出了事情。
怀着困惑,优娜来到住院部的服务台,却看见了一个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的人。
护士见她呆站着不动,指了指面无表情地靠在窗前的男人,说道,“就是他。”
优娜眉心越发得紧锁。
裴雅爵?
*
病房里,优娜从容地为他倒了一杯茶。裴雅爵坐在沙发上,沉默着没有说话,只是一个人静静地望着优娜。
优娜转过头来,感觉气氛有些尴尬,于是随意地挑了个话题问,“你怎么知道我在医院的?”
裴雅爵问,“伤的严重吗?”
优娜摇了摇头,“不严重,只不过是磨破了皮。”
“那就好。”
之后,便又是久久的沉默。
优娜坐在了床上,望着一言不发的裴雅爵,忽然觉得有些恍如隔世。她与他之前记忆,似乎还是停留在了很久很久之前。
三年的空白,在她脑海中存留的记忆,全都是挥之不去的噩梦。
然而如今,当她对他的恨意淡化,那些美好的回忆又统统回笼。
影像在眼前的交叠,优娜轻轻地眨了眨眼睛,却听他淡淡地说道,“程希儿离开了疗养院。”
优娜先是没能反应的过来,紧而一怔,愣了半晌,才呆呆地问,“程希儿离开了疗养院?什么时候的事?被她的妈妈接走了吗?”
裴雅爵习惯性地想要模烟盒,却意识到这里是病房,动作一顿,收回了手,“程家一直与裴家有所联系,然而接走程希儿的却不是程家人。”
“那是谁?”优娜也不禁有些担心。
“我怀疑……”裴雅爵原本想要将心中的疑惑道出,然而看到优娜为程希儿担心的模样,却仍旧没有说出口。
一岚一定没有将当初程希儿对她所做的一切全盘托出。或许是想要保护她,亦或者是不想让她看到人性如此丑陋的一面。
优娜忙是追问,“怀疑什么?”
他笑了笑,“没什么。”
优娜不解地问,“你是不是……有什么在瞒着我?”
“当然不是。”裴雅爵缓缓地起身,默默地走到了窗前,望着窗外的夜色,忽然轻声地问道,“优娜……你还恨我吗?”
优娜不曾料想他会直白的问出来,一时愣了住。裴雅爵见她沉默,不由地自嘲一笑,莞尔笑道,“对不起,我想,我不该来的。”
说着,他转过身走到门口,正要离开,优娜倏然站了起来,说道,“我不恨你!”
裴雅爵怔了住!
“我以为,我真的会恨你一生一辈子,可是,这样的心念太过沉重了。”
优娜说着,向他走近了几步,“我现在只想知道,当初,你对我有没有感情,哪怕是一点点也好。”
裴雅爵沉默了许久,蓦然地抬起头,却并没有回身,只是笑着说,“我该如何偿还我的罪孽呢。”
“呃……”
“因为太喜欢一样东西,这样的情愫却让我感到厌恶。奥赫莉是我最为讨厌的女人,而你,却是她的女儿。可是,我却并没有发现,我已经无法自已的喜欢上了你……”
优娜闻言,愕然地睁大了双眸。
“也许是排斥,也许只是想要完全的占有,所以,总是不经意地伤害你,以至于造成如今无法挽回的局面。”
裴雅爵笑着打开门,却始终没有回过头,只是静静地说,“虽然觉得不甘,不过……裴优娜……”
他顿了顿,却并没有说完,只是微微一笑,便离开了病房。
优娜呆呆地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忽然觉得心底空了一块,好似有什么被狠狠地拔除了。不知不觉的,泪水溢满了眼眶……
*
裴雅爵心事重重的离开了病房,走到电梯间,却见有人已站在门口等着他。
他抬起头,见眼前的男人,不由得眉心一蹙,“你?”
一岚转过身来,双手抄在口袋里。他穿着一身病服,肩上随意地披着一件外衣,显然散漫而随心。尽管受了伤,却丝毫无损他身上的王者风范。
他随手掐灭了烟,面无表情地说,“告诉我关于程希儿的事吧。”
裴雅爵一惊,不可思议地望着他,“你知道?”
“早先原本没打算让她活着,只是后来看在裴氏的面上,放了她一回。之后,她所有的消息,都在我的掌握中。”一岚道,“只是最近,关于她所有的消息,都被中断了。”
“是的,她被一个陌生的男人从疗养院接走了,这件事我也一直在查,只是一直没有头绪。”裴雅爵说着,又道,“不过是一个弱女子,我想,应该也不会……”
一岚打断了他的话,“你知道,仇恨对于一个人来说,有多么可怕吗?”
裴雅爵扬眉。
“仇恨能让一个人变得麻木不仁,成为傀儡,为了复仇不择手段。”一岚说着,看了他一眼,“否则,我又怎么会浪费时间精力与关注这个女人。”
裴雅爵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怕她报复优娜?”
一岚不置而否。
“可是……她已经疯了!”
一岚冷笑,饶有兴趣地反问,“谁告诉你,她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