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利亚都怪你,你毁了我对蠢女人的容忍度
雷欧透过晶莹的杯子看着里面琥珀色的酒液,旁边的女人娇笑着一把夺过来,再识趣的送到嘴边,趁机靠近的眉目中全是动情的春色。
送到嘴边的,雷欧反倒没兴致了。
他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大概是太无聊吧,作为急需安定的两国关系,再派他这个在教会有不逊名头的人上,就太不合适了,因此,别的使者都累得要死要活的时候,雷欧只要不出圣都,天天寻欢作乐即可。
眼前的女人是在圣都最出名的门徒,所谓门徒,就是传播福音的职位,在雷欧看来,不过是教会推出的活广告而已,对于普通的民众来说,足够令人尊敬,但对他们这些位高权重的人来说,和交际花也差不多。
教会送来的鲜肉,雷欧却自觉也不怎么美味。
门徒媚笑着,声音矫揉的迭声询问“大人今天兴致可不高呢,是不是工作太累了~?”
面对连美人计都用上,拐弯抹角想从他这知道点帝国机密的美女,雷欧连挑眉都懒得做,把送到嘴边的杯子自顾自的拿过来,一饮而尽。
什么时候,这些女人才能不把他当蠢货?
或者说,什么时候,这些女人才能不让她们自己成为蠢货。
雷欧斜眼挑了门徒一眼,用公子的专业眼光打分,眉目如画,眼神清澈见底,皮肤细致滑女敕,不用怀疑模上的触感,细腰不堪一握,却又凹凸有致,高耸的胸部就差送到他手上,最美妙的是,有着教会风格的纯洁神色与性感风情融合的刚刚好,最是**男人的类型。
面对雷欧的不言不语,门徒惶恐的询问“大人是不满意我的服侍吗?”。眼波中已经有了泪光,无助的绝美神情可以满足所有大男人的气概。
就连雷欧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美得祸国殃民。不过,他想得却是真的祸国殃民的女人,而她,靠的从来都不是美色。
雷欧想到此,忍不住低头轻声笑了笑,却又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门徒不解的眨眨眼,恰好一滴眼泪顺着洁白的脸颊流下,眼神痴痴,真真是纯洁又妖媚。
雷欧回头看到这样的门徒,没有一丝触动,反而觉得更无趣了。
公子露出迷人的笑容,磁性的低沉嗓音好似床头情话“你真的很美。”
门徒眼眸一亮,水波盈盈,咬住自己的下唇,似是等待采摘的樱桃。心中更是雀跃不已,早就听说迷人的小混蛋的大名,可真到面前,又比传闻中更俊美华丽,与另外几个老主教相比,简直就是云泥之别,能成为他的情人那该多美好,不但是因为萨利安家族的权势,更是因为他的魅力。
雷欧随手拿出一块胸针,上面大块淡黄色的宝石夺目耀眼,附到门徒的发梢之中,男子的热气若有若无的触碰耳垂,门徒羞涩的垂首,脸色娇羞,雷欧才缓缓开口“配你刚好。”
门徒神色更痴了,早已经忘了一开始套打探消息的目的,雷欧冷笑“都是美得没有灵魂。”站起转身就走,不理后面美人惨白的脸色。
真是无聊,雷欧淡淡的想,天下之大,竟找不到除她以外对他的财富、权势不屑一顾的女人了吗?想到此,又觉得自己有病,要是女人们都不看外表家世,只要纯洁的爱情、善良的性格,那他这个公子还能讨到什么好处。
雷欧冒着大雪出门,恨恨的想,玛利亚都怪你,你毁了我对蠢女人的容忍度
雪夜中实在不想一个人回大使馆睡觉,随便找了个小酒馆进去,要了杯酒,却又想起玛利亚,真是太不淑女了,他就没见过比她更嗜酒的名媛,明明他想要找的萨利安伯爵夫人应该像他**那样,高尚温柔又善良体贴,玛利亚根本一点边都不沾。
一开始不是这样的,一开始,一开始只是新鲜感而已。
雷欧脸色阴沉的回想,到底是怎么发展到现在这个样子的?
他一介帝国最出名的公子,他最应该出现的地方是美姬的大床上,最应该想得是家族的荣辱。而不是在寒冷的雪夜里待在破旧的小酒馆喝劣质的麦酒,想着一个从来没有挽留过他的女人。
他也想像往常一样,和风格各异的美女在他那张糜烂的大床上**说爱,可为什么除她以外的女人都那么无趣?让他连一点兴致都提不起来。
明明和她还藕断丝连的时候,从没有这感觉,明明他最恨就算知道她的性格,也奈何不了她的无力感,明明他可以克制找她的冲动,明明……这么多明明,为什么他还会不断的想起她?
“干杯这位先生,给些祝福吧,干杯”
雷欧恍然的抬头,四周都因他那上位者的阴沉不敢靠近,只有一个穿着教士装的中年男子举着杯子,喜气洋洋的说“我朋友刚刚求婚成功,先生,都坐在同一个地方碰上喜事就是缘分,干杯,也愿这喜悦分享与您。”
雷欧看了看酒馆,远处点的人都笑声四溢,想来是他阴沉的气势太格格不入,影响了新人的喜气,才会有人来劝说。按理说以小混蛋的脾气,他不开心的时候别人开心,让开心的不开心他才会开心。可是看了看姿色平庸的新娘那喜极而泣的样子,雷欧懒懒的举了举杯子,算是回应。
教士却顺势坐了下来,大有深谈之意“先生是恩斯特的侍卫吧?”
雷欧刚才出门时忘了拿外套,而军装中的衬衣和裤子又看不出什么军衔,所以被误认也很正常,雷欧没理他,教士也不以为意“《旧约》有闻‘我灵愁苦,要发出言语,我心苦恼,要吐露哀情。’先生心情低落,说出来就会好些。”
雷欧嗤笑一声“你是在传教?”言语间全是冷意。
教士没有否认,反而聊起其他的“我刚求婚成功的朋友,是大教堂的守卫,身家清白前途无忧,但一直热衷于效忠神明没有结婚的打算。而新娘的家里,前两辈出过一个黑暗法师,说起来,在我们这,可不算什么好人家。但我还是由衷的为他高兴,之前我一直反对这场婚姻,却是我太不公平了。”
雷欧侧首看着新人,男子英勇高大,能做到圣都的教堂守卫,长相自然也是不差,新娘就差了点,瘦瘦小小还有些憔悴,一看就是生活环境并不优渥导致的。
雷欧一晒“这就是所谓的爱情了?”
看到雷欧有了谈意教士微微一笑“年初两国打仗之时,他也上了战场,有一次我们陷入绝境,他和我说,如果能活着回来,就娶她,之前所担忧的影响前途和姿色平常这些,经过死亡的洗礼,都不算什么了。”
教士想了想,总结道“那是他在危险之时,最思念的女人。”
雷欧万万没想到,会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乍然听到这句话“最思念的女人?”
要论漂亮,她真的不是他所见过最漂亮的女人,连刚才的门徒都比她更懂得**男人,要论善良,她更是半点得不到他的尊重,要论痴迷,她经常几年都待在蔷薇港口,他也没觉得有多难熬。可现在再回想,阅女无数的小混蛋却想不起除她以外任何一张具体的脸,他曾经为了一个交际花一掷千金,可得到后也感觉不过如此,曾经的珍妮弗愿意为他失去尊严赔上家族,这样爱着他的女人都得不到他的一点怜惜。
那些漂亮的、善良的、深爱他的女人,他弃之如履,全无思念,只会去想,有没有更漂亮的、更高尚的、更完美的,然后兴致勃勃的涌向下一个目标。
只有玛利亚,他可以让自己不去找她,却克制不住想起她时胸口的堵闷。
这太不雷欧,太不萨利安。
雷欧银灰色的眼眸中有着些许困惑,自言自语的问“想必,她是很好吧?”
教士回想着“也还好,我觉得还好,他能配得上更好的女子,但是,那些很好很好的女子,他就是不喜欢。”
在吵闹的酒馆里,轻悠悠的一句话,却恍如炸雷,分量极重。
雷欧突然狂笑,语气中带着浓浓的嘲讽“是了,那就是喜欢啊,吃饭时会想起,这是她最欢的菜色,喝酒的时候会想起,她喜欢喝酒却不喜欢喝醉,别人赞美时,会想起她最喜欢的是我的腿。忍不住的比较,这个女人太蠢,没她聪明,这个女人不理我却又没她可以与我分庭抗礼的能力,这个女人哪都好,可就是不讨我喜欢。”
雷欧微微皱眉,似是苦涩,可回想起来,嘴角却是翘起的“无时无刻的想起她,有她在的时候,一切那么美好,其他的女人就算无趣也至少不会和她一样无礼,可没有她的时候,一切都那么乏味。”
雷欧这才明白,为什么这次的分别格外不同,他们从第一次亲密过后,就算互相不满嘲弄,但至少有无限可能,直到贝塔提醒后,因为日日都能见到她,这种思念也不甚清晰,一直到这次再也看不到她。
只要一想到再也见不到她,就气闷到整个世界都不顺眼。
时间越久,她那些不好的地方就越渺小,那有限的几次温情反而无限扩大。
如此想来,雷欧倒觉得玛利亚也不是很不好,虽然她虚伪到翻脸不认人又冷血心狠,可长久的思念起来,竟也察觉出几分难得的可爱。
比如固执的想算清别人的恩情,那么爱占便宜的人,却又受不得别人不求回报的付出。
世人总说魔女没有真心。
可雷欧知道太多事情,并不是表面那样,菲利普在成年舞会第一次披露性向的时候,玛利亚主动出谋划策,为了维斯法尔突然觉醒的家族荣誉感,玛利亚放弃了封爵来换取女王的许可,更别提几次战争中她总是担任最危险的任务,她身边的每个人其实都受过她的恩惠。
这世间,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与恨。
如果不是这样,凭玛利亚的性格为何还会有那么多人念念不忘?
雷欧记得,在他毫无建树整日无所事事的时候,她会认真的说‘这不是玩乐’,在他沦陷于父亲之死的悲伤之时,她会跑过来大骂。前者让他成长,看到未来美不胜收的可能性,后者让他直视自己,终于摆月兑了父亲留给他的阴影。
她是让他成长,教会他爱的女人。
雷欧这一晚想了那么多那么多,想起玛利亚在漫长时间里少数所有的美好,随着分别越发放大。
天蒙蒙亮起,酒馆要关门雷欧才回神。
宛如一场美梦,终究要醒。
回到驻地,雷欧一身单薄,轻轻踏掉靴子上的雪,贝塔等了雷欧一晚上,比身为武者的雷欧更疲倦,金色的头发在黑暗中分外黯淡,但贝塔并没有自觉,而是默默观察着雷欧和寻欢作乐后截然不同的表情。
贝塔等了一晚上,最后只是轻轻的说“不要折磨自己。”
雷欧很想按照自己的脾气,回一句嚣张的‘我是萨利安?雷欧。’潜台词是‘我怎么可能折磨自己?’雷欧抬头看向年轻的王子,注视着他的黑眼圈和相同的低落,话语在舌头打了个转。
良久,雷欧回答“你也是。”
有些事没什么好说的,只是自己放不过自己,所以只能互相舌忝舐着伤口。
萨利安伯爵这个称呼代表什么?
大陆最强大帝国里仅次于君主的权力,富可敌国的财富,庞大的领地,高贵的血统,世人的赞美,以及世代流传的斗气,雷欧和玛利亚是不同的,他从出生就不用奋斗,如果不是刚继承爵位时太出格加上他野心中的小小爱好,他只要坐着就会有人自动把无数最好的东西送到他面前,等着他挑选。
他什么都不用做,就是有权有钱有闲的萨利安伯爵,数十年之后的某一天,他会死于子辈的争斗或者女人的肚皮上,然后拥有一场盛大的葬礼,进入家族墓穴,连死后也会金碧辉煌,一张当世最好画师所制的画像会挂在长长的走廊上,和所有以前的萨利安伯爵一样,载入《生而高贵》,供后世瞻念纪念背诵一生的伟大和愚蠢。
雷欧从来不是那些妄想逃掉自己责任的贵族,生于贵族之家却向往着自由这种事他为止不屑,他为自己的血统自豪,并为萨利安这个姓氏而奋斗,他含着金汤匙出生,也必将荣华而死。
这是他的责任,他是个混蛋,却从不是没担当的软蛋。
他可以为玛利亚而成为偏执狂,然后政变当日知道她形势不妙的时候足不出户,他可以为她放弃对蔷薇港口的分成,然后在她战败后迅速成为军队实质上的领导者,他可以对她念念不忘,然后在她刺杀教皇后令帝国放弃支持她。
他是雷欧,然后是萨利安伯爵。
所以有些事真没什么好说的。
日子一天天如此过下去,虽然两国的气氛越来越不好,雷欧却反而更轻松,这样他才能更忙碌,不用多想什么,整天寻欢作乐的小混蛋居然开始为更多的工作而轻松,世事多么无常。
除了偶尔苦恼以后怎么忍耐蠢女人,并咒骂一句,雷欧安心的当着萨利安伯爵,这样的一生,虽然遗憾,却很完美。
一直到加利亚西私下拜访。
半响后,雷欧才失笑,用极嘲讽的声音说“你说的事,我不信。”
加利亚西一点都不在意雷欧的失礼,像所有设身处地为他人考虑的人一样,温和体贴的说“我骗你这件事,有什么好处呢?”
雷欧的眼神猛然变得深邃锐利,金属色的眼睛咄咄逼人,气势再无半分漫不经心,屋内的气氛一下子就紧张起来。
加利亚西恍然大悟的点头,好似才想起来般的“证据吗?我确实没有,不过,你可以听听发现人的描述。”拍拍手,进来的人去掉斗篷,雷欧身体更紧绷了,加利亚西翘起嘴角“这位想必你一定认识,如果你想——我可以让她带路,足以证明我的诚意。”
夏娃听到加利亚西的说辞眼神中的阴沉一闪而过,面对加利亚西送上门的把柄,雷欧似乎没有怀疑的必要了,他握紧拳头,身体却换了个更惬意的姿势,托着长腔“我深信,送出一件东西,必将是为了更大的收获。”
转过头“你愿意让我知道这件事,所图为何?”
加利亚西歪头,单手扶额,用思索的态度,慢慢的轻敲太阳穴,样子极度圣洁,语气极度无邪“诶?不是因为,真爱无敌吗?”。
装疯卖傻,雷欧转身“送客。”
加利亚西一点都不急,笑吟吟的站起来“我是无所谓,只要你不后悔就好。”
一步,两步……加利亚西格外笃定,雷欧恶狠狠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你赢了”
加利亚西转回身,轻飘飘的说“因为我不在乎啊。”他一直都是赢的,因为没有在意的东西可以输掉。
加利亚西对着气势万分恐怖的雷欧,神秘微笑“愿神明保佑罪人。”
荒谬,太荒谬了玛利亚怎么可能会落入那种地步?雷欧根本不相信,是的,他一点都不信,可为什么,等他回过神的时候,已经跟在夏娃身后了呢?
他应该制住夏娃,然后向教会揭发加利亚西,换取帝国的好处,他的理智在混乱中这么告诉他,可是身体却因为马上要见到的人而发热,心脏猛跳不止,无法思考,好像入魔一般。
夏娃幽幽的开口“想不到,你倒愿意为她……你不是不在乎吗?”。
冬日的寒风急速的窜过,如同雷欧身上的寒意“我想我们俩没有熟到可以闲聊。”
夏娃不在意的接着说“回来后我观察过几个和玛利亚关系密切的人,其中包括薇薇安、洁西卡、贝塔以及——你,所有的人里面,你是最快乐的,至少表明上只有你还会去娱乐场所,包括几个主教最宝贝的门徒也是你欢乐的源泉,加上你的外号。”停顿一下“我以为,你是不在意的。”
“有空采访我不如担心担心你自己,‘前’圣女阁下”雷欧从来都不是好脾气,迷人的嘴唇抿得紧紧的,一会才说“他们也知道?”
“不。”夏娃了然的摇头“加利亚西大人执意,只要告诉你就好了,直到你出门前我都认为这不是明智的决定,但是……”夏娃的神色十分奇异“为什么?她到底有什么魔力?”
“问你明智的加利亚西大人吧。”雷欧迅速的找出夏娃废话的关键“女人的嫉妒真可怕。”
夏娃立刻回头,恶狠狠瞪着雷欧“不准你侮辱我对大人的虔诚”
雷欧看到对方生气,情绪反而平复许多,轻浮的挑起嘴角,熟练的嘲笑“那你就老老实实的带路,改变我的主意可不符合那家伙的计划,是你自己的行为在侮辱所谓的效忠”
夏娃脸色瞬间惨白,一直到快到目的地,才急匆匆的开口“不,我不是在破坏大人的计划,我不明白,我一点都不明白,你所做的事对自己十分不利,如同我之前的所作所为,我们是一样的从一介圣女到通缉犯,我不后悔,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和我一样的人,我只是好奇,到底是什么力量推动你这么做?”
雷欧听着夏娃的自诉,从挑眉慢慢变回平静“不一样,我们是不一样的,你根本不明白。”
“别自欺欺人”夏娃尖叫“我们都在做蠢事有什么不一样?”
雷欧带着贵族式高高在上的怜悯,盯着夏娃的脸“如果她现在好好的,我不会去找她,因为我们分开对彼此都有好处。”
夏娃愣了半天才哈哈大笑“所以,哈伟大的萨利安伯爵,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无私?”
“无私?”雷欧冷笑“哼,我只是不能容忍,连我都没有毁坏的凌霄花落入泥潭。”
雷欧的笑充满危险的气息,从牙齿间发出低沉的声音“我都没有让她如此不好过,别人怎么能够。”
夏娃想嘲笑,可看着他认真的神色,半响才慢慢的说“我们的确不一样,我是为了自己的理想,只是……看不清加利亚西大人的计划,所以才偶有动摇,而你……不过是自身渺小的情感。”好似想清什么似地,整个人都放松了,脸上全是虔诚的光辉“我需要的只是坚定信念”
雷欧玩世不恭的耸肩,对夏娃所谓的伟大的理想嗤之以鼻,托着格外令人火大的长腔,忍无可忍的摇头“果然,其他女人我真聊不下去了。”
雷欧再一次唾骂玛利亚,你毁了我对蠢女人的容忍度
夏娃却回复了圣女时期的风采,根本懒得和眼中的俗人多说一句,最后到目的地后反而带着高人一等的温柔询问“她就在里面,需要帮忙吗?”。全然没有之前的急躁和不安。
雷欧没空讽刺那极不顺眼伪善,明明窗帘都盖得严严的,里面什么都看不到,可他还是深呼吸,然后身体化为一道急速的箭冲过去。
雷欧对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十分模糊,一直到罗格身死后玛利亚失去魔法的禁锢。
两个人都不可思议的注视着对方。
玛利亚不敢眨眼,纵使她很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纵使在他出现的第一眼就确认了,纵使眼前的人离她只有一步,可她不敢眨眼。
雷欧的目光同刚才迅捷的行动相反,静静的注视着她,看得很仔细,她的眼睛很湿润,她的气色变差了,她的穿着显示被照顾的很好,她的头发还是那么黑,她的嘴唇微微颤抖,她的一切……他贪婪的看着她的一切。
室内只有两人沉重的呼吸声。
雷欧告诉自己,说点什么,你如英雄般的出场了,你应该告诉她你为她到底付出了什么,你要让她知道你才发现自己有多重视她,太多了会不会让她飘飘然?要不然还是说顺路吧,讽刺讽刺她怎么会被小脚色搞得这么惨,这样好,漫不经心的显示自己做了多了不起的事,不要太卖弄。
该死的,自己难得救了她,也许这辈子就这一次了,久别重逢不能这么沉默哪怕说句最庸俗的情话也好啊
最富盛名的公子救了自己心爱的人,面对重逢,良久后,千言万语只汇成笨拙的一句。
“你瘦了。”
玛利亚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红色的眼睛变得更加明亮,苍白的脸色也焕发出少见的神采,然后跑过一步,重重的抱住雷欧,不敢松手一般使劲的抱住,然后身体开始颤抖。
雷欧苦笑,虽然满意对方格外的热情,又忍不住反省自己之前的行为,太对不起自己的花名了。
过了很久,玛利亚才克制住自己的情绪,抬起头,脸上的笑容掺杂着浓浓的不可置信,表情微妙又复杂,敏锐的指出关键“你居然来找我?”
虽然没有为什么,却加重了疑问。
雷欧这才有些回过味来,自己到底都做了什么,一声不响的跑出驻地,然后呢?然后怎么办?软玉在怀的雷欧放弃了这个疑问,他做了件大错事,但内心很满足,非常满足。
面对十分玛利亚十分不可爱的疑问,所有分别时期的美化全部消失,雷欧想起她所有的可恶,可一点不满都滋生不起来,刚重逢时他明明打算好好说说自己到底为她付出了多少,又怕被她踩在脚下,可现在他却一点这个打算都没有了。
他付出了那么多,只得到一个拥抱和不可爱的疑问。一点都不平等,也一点都不符合混蛋的风格。
但他从来没有这么满足过。
雷欧露出不可思议的笑容,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无私善良?
玛利亚的语气多了几分担忧“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来了?”
雷欧为那担忧而更满足了,他紧紧的回抱住玛利亚。
声音低哑好似在讲诉什么秘密“因为你能让我变成更好的人。”
迷人的小混蛋第一次发现,付出比得到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