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沉默。请记住我我的牙齿在发抖,肩膀在发抖,牙齿咬着下唇,延绵不绝的疼痛。
我几乎无法呼吸。他的声音冷得不带一丝温度,我却在那一字一句里代他痛不欲生。
“我应该成全他们,小茜和他在一起比和我在一起幸福。我只是恨自己……为何会一直,一直地想把小茜紧紧地抱在怀里,看她为我幸福,为我微笑,哪怕只有一天,一时,一秒。我无法在她离开后的寒冷里一再坚持,一再坚持……”
嘭……牧野流冰重重地倒在距离我只有一米的另一边阳台上。我不知自己为何在那一刻会如此镇定,我跑回大厅,抓起电话拨了一个号码,是我父亲的专用医生,他的号码从来没有在我手指下如此清晰过。
我像跨栏跑一样跃过栏杆,没有丝毫的犹豫,背起他沉重的身躯,他的额头热得仿佛就要焚灭成灰,我拉来一床厚厚的被子,把他紧紧地包裹着,打来清水,湿了毛巾覆在他的额头上。
有人拍门!我弹跳起来,刷地打开门,看到杨医生那张喘息的脸。请记住我
“小姐……”
“快……快救他……”我的声音如此颤抖,是因为寒冷吗?
我盯着牧野流冰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心底有一根很细很细的神经,在疼痛。
“他有长期的胃病,加上受寒发高烧才会这样。”他从大包里取了药剂和针管,为牧野流冰注射,“他大概有不爱吃饭的毛病,他的胃病似乎很严重。等他烧退了,最好带他去医院拍片,接受治疗。”
我点头说:“杨伯伯,你能不能留在这里照看他一下?我实在不太懂得照顾病人。”
他含笑点头:“交给我吧,我保证他明天早上醒来一定活蹦乱跳。”
心微微地松了,咧开嘴唇,傻傻地笑了一下。
那一夜,我和杨伯伯都没有睡。我的脑海里一直回响着他说过的话,他看着小茜微笑的脸,我甚至期望小茜能回到他身边,只要他能停止这样的悲伤。
我回家里取了一些米,在他的厨房里熬了一锅瘦肉粥,用勺子不停地拌,直到粥和水糊成一锅,才熄了火,而天已经大亮起来。
杨伯伯走过来说:“小姐,他的烧退了,再过一会儿应该就会醒,我想我也得走了。”
“谢谢你,杨伯伯。”我把他送到门口,看着他消失在拐角,才轻轻地把门关上。
一转身,牧野流冰就站在了我的面前。
“麻烦你了。”他微微向我鞠躬。
“身体还有不舒服吗?”我指了指他的额头。
他摇头。
“你坐在这里。”我轻推着他坐在餐桌前,然后去厨房盛了一碗粥放在他面前。
“尝尝,煮了两个小时了。”我示意他开动。
“两小时?”他皱眉看着那碗绵烂得像浆糊的粥。
“很好吃的,别人煮过给我吃……”倏地打住,我的脑海飞快地闪过尹非扬那张脸,看到牧野流冰疑惑地望着我,我才轻轻地补了一句,“特别适合一天没吃东西的人吃。”
“那……你也吃吧。”他指了指那锅粥。
我盛来一碗,坐在他对面,慢慢地喝,发现粥里始终少了一些味道,究竟是什么呢?
“谢谢你……粥很香,让我……想起了母亲。”他诚恳地说。
母亲?一阵呛咳。
应该怎么说呢,有一种相知相惜的感情因为这个夜晚在我们的心里悄悄滋长。
考期末试的那天,阳光明媚。
下午最后一科国文考试结束后,小茜高兴地拉着牧野流冰又笑又跳的。这是长久以来第一次见她如此忘形,没有刻意与牧野流冰保持距离,虽然我和牧野流冰都知道,她是为了那个去日本的梦而高兴,但谁又忍心提醒她呢?又有谁忍心提醒牧野流冰呢?他的脸因为她的亲近而浮现的微笑,如此珍贵而稀罕。
我静静地退开,脸上带微微的笑意。
走到桂花树下驻足,深深地呼吸,冷冷的风灌进了温暖的身体。微咳,是谁说过的?爱情是一种温暖的物质,适合在冬天发生。而我,太渴望一个怀抱,可以摒却整个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