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见面,自有一番寒喧。
楚瑜道:“本相听说元宵热闹,便过来看看,借机也可多多了解京中民情。章大人这是……”
章焘的目光来回扫了几遍楼上的客人,口中应酬道:“下官忝为京官,也该贴近百姓,多多了解民情,因此也来瞧瞧。”
幸好晚饭吃得不多,欢颜已着实反胃。争权夺位骄奢自恣都不算什么错,但从皇子到丞相到官员都打着贴近百姓、了解民情的口号竞相奔走在谋取私利的通天大道上,她不晓得这是大吴的悲哀还是百姓的悲哀。
幸好许知言游离于这些人这些事以外,也许她还能藉此寻得一方清净吧?
好容易两人应酬完了,章焘意在寻找他的好外甥,很快寻了借口告辞离去,欢颜这才能坐下继续喝茶。
窗外的灯市仍热闹地亮堂着,金碧射天,辉煌夺目,如天街琼楼落入凡间,着实美不胜收,令人眼花缭乱。但欢颜早已无心欣赏;何况,在屡次相见后,对面那男子不但没有让她心生亲近,反而让她越来越不自在。
即便他并没有刻意看她,甚至唇角始终有着笑意,欢颜总有着芒刺在背般的不安。
她讨厌这种感觉,连离开的萧寻也顾不得等,便想起身离去。
这时,楚瑜忽低低道:“听说当年二殿下失明后,一位南疆进贡到太子府的宠姬忽然紧跟着病死。可惜,在好几年后那些太医才敢说出二殿下是中了血咒,若是当时那宠姬未死,二殿下的眼睛应该是有救的。”
欢颜刚预备站起的身子不觉坐了下去,问道:“楚相……什么意思?”
楚瑜不紧不慢地啜了口茶,才道:“据说二殿下所中血咒,可能就是这宠姬所下,并且是以这宠姬之血为媒介诱发。若是当时未死,有通晓巫医之术的人取来她的血为引,想破解并不难。”
欢颜的掌心攥出了汗水,“既然不难破解,为什么那么多的太医会诊过去,竟无人能识出二殿下中的是血咒?”
楚瑜叹道:“姑娘有所不知。那几年宫中出现巫蛊案,有两名妃子因被人嫁祸行使巫蛊之术被逼自尽,皇上大怒,下旨彻查后牵连极广,太医院的太医为此撤换大半,甚至有好几个被赐死。当时宫内外所有人都是谈巫色变,加上中巫蛊之术的症状并不容易和一般病症区别开来,纵有一两个老太医看出端倪,若无十分把握,也宁可当作普通病症医治。待几年后太子从宫外觅来的名医诊出病源,那死了的宠姬连骨头都化成灰了……”
所以,许知言十岁那年,绝望的许安仁终于宣告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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