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闭嘴!”
萧寻已下了床,正自己提了茶壶倒茶,此时再也忍耐不住,也不顾聆花在跟前,将茶壶重重磕在桌上,打断了夏轻凰的话。
聆花忙道:“公子息怒!轻凰姐姐大约也是听到许多人提过这事才会这样说吧?欢颜虽轻浮了些,可到底是二哥教出来的人,未必会如此不堪。”懒
萧寻目注她许久,柔缓了声音,轻叹道:“公主深居闺阁,哪懂世情险恶?若是有心人刻意散布谣言,所谓三人成虎,众口烁金,便是亲生母亲都会疑心自己的儿女,何况别人?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欢颜姑娘既比常人出众,墙倒众人推也是意料中事。”
聆花静默片刻,向他盈盈一拜,“公子所言有理,聆花受教!欢颜与我情同姐妹,我相信她绝不会做出那等没有廉耻的事。”
夏轻凰叹息,已是万般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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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颜正走向万卷楼时,忽有小丫头匆匆跑来,说道:“欢颜姐姐,殿下传话,让你到玉蕊亭赏杏花呢!”
欢颜纳闷,“什么时候杏花开了?”
小丫头微微笑着摇头,也是一脸迷惘。
欢颜遂将药箱交给小丫头送回万卷楼,自己一径走往玉蕊亭。虫
亭中,一人素衣翩飘,独立于萧萧冷风里,对着前方那片杏林出神。
欢颜走过去,问道:“二殿下,你怎么站在这里?风大,你又正用着药,着了凉可能会影响疗效。”
许知言循声模过去,已握住她的手,说道:“没事,吹会儿风,正好让头脑也冷静冷静。”
欢颜微笑道:“还在为刚才那事生气?其实我根本没放心上,你也犯不着动气,更犯不着大开杀戒。”
许知言弯了弯唇,悠悠道:“我不动气,我只是立立规矩。有些人还没弄清这府里的主人是谁。”
欢颜笑道:“你多心了。他们并不敢对你不敬。”
许知言道:“对你不敬也是一样。”
欢颜心尖一颤,抬眼看着他如玉面庞,仿佛散着坚毅却柔和的光晕,眩美得让她挪不开眼。
许知言道:“我似乎闻到杏花的香味。是不是有杏花开了?”
欢颜看着眼前光秃秃的树枝,说道:“嗯……有一两株打着花骨朵儿,应该快开了。”
“才一两株……”
许知言微微失神,叹道,“我母亲很喜欢杏花,春日里常带我到这里来玩。那时我双眼未盲,看着满眼繁花煞是热闹,也是欢喜。父皇极宠母亲,常说母亲比那占尽春风的杏花还要光彩照人。这里的杏树有大半是我母亲嫁入太子府后,父皇为母亲植的。”
欢颜不觉感慨,轻声道:“杏花有灵,应当还记得庄懿皇后当日风华。”
景和帝许安仁登基后,在册封章后的同时,并没有忘记自己的元配发妻李氏,追封李氏为庄懿皇后。欢颜无缘得见庄懿皇后,但从许知言超凡月兑俗的风姿品格,不难想象其母该是怎样的倾国倾城,风华绝代。
许知言却叹道:“母亲逝去后,我外祖母曾流泪和我说,杏花是种不祥的花。含苞时红如胭脂,盛放时颜色转淡,至凋零时便苍白如雪。——繁盛来得太早,结局便难免惨淡。也许这就是命吧?”
欢颜柔声道:“既然是命,又何必多想?年年花落,年年花开。想来庄懿皇后在世,必定希望你想着来年的繁盛,而不是想着过去的凋零。”
许知言扣紧她五指,微笑道:“我并没有想着过去的凋零。我想着……以后的每一年,都有人和我同看这世间繁盛。”
欢颜轻笑。
那边靳总管领了一对中年男女正急急行来,欢颜正要松开许知言的手,却觉他将她握得极紧,并无放开之意。
欢颜不觉脸上赤烧。
二人在万卷楼相依相守的时候多,许知言表明心意后更是不乏亲密之举,可当着外人还这么毫无避讳,她自是忸捏害羞,却有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惊喜,羽毛般颤巍巍撩拨着心弦,漾开丝丝甜蜜。
许知言听觉极灵敏,只从脚步声便猜出来者是谁,问道:“靳总管,有事?”
靳总管忙领了那对男女行礼道:“老奴过来,想请欢颜姑娘帮个忙。”
欢颜奇道:“有什么要我帮忙的?”
靳总管指指身后那妇人,说道:“他们是我族里的妹子和妹夫,近日刚到京城。我这族妹近来时常头晕,每夜无法安睡,想请欢颜姑娘帮把个脉,别是什么大病吧?”
欢颜点头,“好。姑姑请坐,我帮你诊脉。”
那妇人遂告了罪,就在亭内条椅上坐了,欢颜也坐到她旁边细细把脉,渐渐皱起眉。
靳总管见状忙道:“欢颜姑娘,是不是我这妹子的病很严重?”
欢颜皱眉道:“姑姑脉相平稳,并无任何会导致头晕的病征。姑姑肠胃失调,但应该常年服药,只要这样保养着,也没什么大碍。莫非是我医术寻常才诊不出来?或者,姑姑只是一路太过劳累才会头晕失眠?”
她这样说着时,一抬眼却见那妇人正凝神觑眼看她,全神贯注的模样像要把她前世今生一眼看穿般,好像根本没在听她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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