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染不安分的在包子铺大娘怀中拱了两下,惹得大娘更加难受,只能把她小小的身子从身上扯下来,抱到一旁放着。
她转身去拿肉包子给玉染,嘱咐道:“在这里等着大娘。”
“嗯!”玉染脸上笑开了花,还有浅浅的梨涡,一双明亮的眼睛溜的转了一圈,大娘走后的她便不安分的爬上了高台。
只见店铺内做包子的台子上还放着肉馅,揉好的面团,玉染性子好动,在高台上坐着无聊,便开始端详起那些肉馅与面团来,脑中灵光一闪,狡黠的笑了一下,便开始折腾了起来。
来往店铺外的人只见包子铺里头,坐了一个漂亮的小女孩,穿着时下最新款的水蓝色衣裳,全神贯注的搅着什么。
一边搅,还一边认真的想着如何才能做得更好。
那厢,包子铺的大娘拿包子回来,看到了玉染的杰作,大叫了一声,又是好一番悲切的哀嚎:“我的小祖宗哟……”
只见她方才剁好的肉馅,全部都被掺和到了揉好的面团里,此时肉难辨,面难辨,这一大摊东西全毁了……
那可是上好的精肉,是拿来做下一批包子用的,大娘不由得眼睛一直,顿时犯了头疼病,直接晕了过去。
……
山中,安家古宅。些还还小。
古老的宅子在前些年被修葺一番,外围种了好多花藤,看起来既风雅,也别致,如今上头也挂上了一幅牌匾:安宅。
外头的山路已经被铺了青石板,整座院落就好像隐于山中的神仙居所,在崖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外头漂亮,里头也是极美的,四周都种上了各种各样的花,还搭了些许架子,任那些花盘绕在上头,除此之外,还从后山引了瀑布支流进来,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小瀑布,瀑布边建了一个小亭子,四周绿意葱葱,就像隐居山中,但其实只是府中别致的一景。
此时,一个挽着发髻的女子坐在瀑布旁的亭子中央,身侧摆了一架琴,一张桌,软榻上斜斜放了一个靠枕,靠枕上还覆着一本书,微微的在闭目养神。
五年后的安晚婉容貌并没有多大变化,身上的气质却是改了许多,少了几分当年的青涩,多了几分岁月沉积下来的睿智与聪慧,一双眼眸依旧极美,只是更添了些从容与淡雅在里头。
远远看来,别有一种娴静优雅的美。
虽不光彩夺目,却余味悠长,让人过目难忘。
此番安晚婉斜斜靠着,一派岁月静好,世事与我无关的样子,但其实只是忙里偷闲,小憩一会罢了,身侧的另一边,还放着许多的小册子,近几年来,朝中藩王割据的局面被打破,继西南王被贬为庶人后,云南王也因为狼子野心而被杀于终南山上,数次来犯的外敌也因朝中的年大将军出征而不敢再放肆,大兴王朝迎来了百年来最繁华昌盛的时候。
国泰民安之下,需要安晚婉处理的商事也比从前更多了,如今除了需要掌控经济命脉的走向,还需她严格控制籴粜买卖的价格、盐茶行业的价格,官府向来不允许百姓私营的东西,只能交由安晚婉来管。
这么多事一起堆过来,起初她还不适应,不过待玉染与玉麟大了一些,没再怎么缠着她后,便也就渐渐腾出了手去处理,慢慢的就得心应手了。
不过话虽是这么说,可似乎有些时候,也消停不得,例如现在……
安晚婉在软榻上躺着,耳边是瀑布泻下拍打石块的声音,啪啦啦,这响声甚是清脆,很是悦耳,但仔细一听,这脆响声中,竟还带了另一道软糯的童声:“娘亲,娘亲……”
玉麟穿着一身翠青色的小衣褂,腰间别着一块玉牌,绕着瀑布旁的小道跑到安晚婉所在的亭子中来。
安晚婉听到了心尖上人儿的声音,立刻便睁开了眼,眸里充满了疼爱,人也顿时从软榻上坐起来,望着远远走小跑过来的玉麟,道:“玉麟,娘亲在这呢,你慢点走,出什么事了?”
只见粉雕玉彻的小男孩站在安晚婉的身前,一双剑眉颇老成的拧起,人小鬼大的无奈道:“娘亲,你快随我去外头看看吧,玉染又惹事了。”
安晚婉听罢,瞬间便凝了眉头:“什么?”
玉染又惹事了?今儿不是与莫忘晴一起出去赶集了么?难得莫忘晴从京师来小住一番,要不然她才不给这个顽皮的丫头解了足禁,没想到出去没半个时辰,竟然又惹事了?
安晚婉的表情一瞬间便变得不好,看着玉麟:“妹妹又惹什么事了?”
玉麟着急:“包子铺的大娘……被玉染……被玉染给气晕了。”Pxxf。
这会儿估计人还在药堂里躺着昏迷不醒呢,余下的话,他不敢再说。
只见安晚婉的表情顿时黑了下来,不由得替妹妹求情道:“娘亲,你别怪玉染,她定是不小心。”
安晚婉一凝眉,这一个不小心,也太多次了。
她立即起了身,弯下腰来,牵住玉麟的手,径直把玉麟带出了亭子,又要出去替某个调皮鬼收拾残局。
崖城大街,药堂里,一个粉雕玉彻的小女孩脸上挂着泪,一直缠着一个躺在榻上的大娘:“大娘……大娘……你醒醒,是玉染错了,玉染不该好奇……”
榻上的人一动未动,一旁的郎中却额上冒着汗:“玉染别再摇大娘了,让开让老夫看看病。”
安晚婉从安宅赶到药堂,看见的便是这一幕,不由得脸上也凝了几分怒气,喊道:“安玉染!”
玉染听到了安晚婉的声音,小小的身影一颤,嘴里发出惊愕的声音:“娘来了!”立刻就躲到了一边去。
郎中见玉染终于放开了手,没再缠晕倒的包子铺大娘,立即寻了间隙上前诊治。
药堂内的人见到了安晚婉,都微微欠了欠身,朝安晚婉行了个礼,安晚婉淡雅的点了头回礼,便上前去把猫在药箱后的玉染抓了出来:“听说你又顽皮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自个交代吧。”
安晚婉这声音颇带严厉,却又不至于让人觉得凶。
玉染最怕自家娘亲,不由得悄悄挪了身子,想要逃得离安晚婉远一些。
此刻安晚婉身后还带了若歌与晴姿一同前来,玉染眼珠子一转,只能曲线救国,若姨和晴姨最疼她了,一定不会见死不救的。
只见玉染凝了一双可怜兮兮的瞳眸,望向了若歌与晴姿。
奈何若歌和晴姿看了一眼卧在床上的大娘,郎中的神色变得轻松,知是没什么大事,又再看看有些无奈与气恼的安晚婉,只能笑了笑,表示爱莫能助。
玉染看到了若歌与晴姿的表情,不由得皱了一张小脸,只好乖乖认命:“玉染……玉染知错了,娘你不要惩罚玉染。”
她不要再被关在家里了,也不要再抄那什劳子幼稚的《三字经》了,她想玩,想看人家做买卖,就是不想被娘亲堵在家里,美其名曰什么修身养性,就是要她学乖,可她并不觉得自己有哪里不乖呀……
安晚婉看着玉染委屈的表情,捅出了篓子,现在可知道认错了,可惜晚了。
她转身出药堂,留了一句话道:“出来。”
若歌立刻唇畔带笑的上前将招人疼的玉染抱了起来,才五岁的玉染,还小,身子也轻,玩闹的时候肆无忌惮,当要面对安晚婉的惩罚时,才知道了担忧,此时一张小脸局促不安着,任由若歌将她抱着带了出去。
此时,在大街上寻了玉染半天的莫忘晴终于气急败坏的看到了玉染这张欠揍的小脸,正被若歌带着去往一间茶楼,再仔细一看,安晚婉正在前头走着,她杏眼一蹬,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也朝着人潮涌动的地方挤去。
这回可好,玉染这丫头是要被整治了,这顽皮的性子,就是要治治才好!
茶楼里,听说崖城最美安夫人上街了,人们为了多看她几眼,也都一齐往茶楼里挤,一时间人声鼎沸,不绝于耳,安晚婉站在茶楼的正中央,看着四周的人群,围了很多人,很是满意。
漂亮的唇畔扯了个笑,朝若歌使了个眼色,若歌便把玉染放下:“小小姐,若姨救不了你了,你自求多福。”
说罢,若歌就浅笑着走到一边去了,剩下晴姿站在安晚婉身边,而安晚婉,一双美目就这样看着玉染。
玉染不由得用手捂住了心窝的地方,装出了一副害怕的表情,轻灵的声音响起,带着些许不安:“娘亲,你别这样看着玉染,玉染怕……”
这眼神像是要把她吃了般,可是她又不好吃……
安晚婉看着眼前的玉染,语气带了几分诘问:“现在可知道怕了?”
玉染乖巧的点了点头:“怕了,怕了。”
安晚婉不理会她的绥靖政策,不过是敷衍她罢了,次次说怕,又屡犯不止,不让她出点丑,永远不学乖。
只见安晚婉似乎并不急着教训玉染害包子铺大娘晕倒之事,反而是朝玉染当着众人的面问道:“诗书学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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