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窒息。
一觉醒来,安宁本能的挣扎了一下,然而,只是伸臂之间,安宁却有些不自觉的颤抖,准确的说,是她发现了些许的不同。
她的胳膊,变短了!
深吸一口气,安宁强压下心中的恐惧,一边继续以“她的手臂”探索着,一边努力回想着醒来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只是,在这样高度缺氧的情况下,安宁实在是想不起一分一毫,只得专注的研究起这个盛装着自己的……容器。
左敲敲,右打打,安宁心里却是越来越没谱,因为在这个过程中,安宁发现,她的“手”甚至比预想的要粉女敕、娇小。
而胳膊肥嘟嘟的,蹬一蹬腿,频率快的简直超乎她的预料,一切的一切,隐隐的向安宁渗透着一个事实——现在的她,就好像是——
婴儿一般。
“咚!”
当安宁再一次准备用自己的“身体”向这个容器发出冲击时,却只听得一声闷响,叫她瞬时体验了一把加速度,仿佛故障的电梯,安宁便这样“连人带壳”的跌了下去,然而,岂料撞击之下,扑鼻的竟是一股沁人的清香。
好像什么瓜果的味道?
安宁正想着,装着自己的这个盒子又极其不安份的滚了几圈,理所当然的,安宁也跟着翻滚起来。
只是,容器却是非方非圆,一头大一头小的样子,几圈下来,是颠了安宁个七荤八素,忍不住疼痛,她口中低低的逸出一声申吟。
不叫还好,这一叫,安宁彻底傻了眼,明明只是一声低吟,在她的口中却全然变了模样,仿佛压抑了许久,“哇——”的一声,安宁的啼哭无比清亮。
返老还童?!
此时的安宁顾不上疼,苦笑的思虑着,就算是这样,等到她七老八十的时候,进行这份工作也不迟吧?
如今,她可是才二十出头,正值大好青春年华,安宁还没来得及享受,竟然,又要重来二十年?!
罢了,人总是有些遗憾要弥补的,重活就重活吧,待安宁方才想开点的时候,她只觉眼前忽的一亮,竟有一丝光线透进来。
“快来看,当真是个女圭女圭!”
缓缓睁开眼,此时安宁方能适应乍来的强光,一片嘈杂中,循着方才略显苍老的声音望去,有些陌生,会是谁呢?
轰!
甚至有些随意的一望,安宁便立即石化在当场,大脑进入深度当机状态,尽管外面吵闹的厉害,她却听不进一丝一毫。
“呦,可不怎的,想不到葫芦中竟能结出女圭女圭来,瞧这一双大眼睛乌灵灵的,果真非同凡间之物呢!”
“谁说不是呢,桃源村连年大旱,今儿老天爷可是开了眼,降下‘神仙女圭女圭’,定是祥瑞之兆!”
“瞅瞅小红肚兜鲜艳的,还是个女女圭女圭呢!”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却全然不觉葫芦中的粉女敕小婴儿表情有些不自主的抽搐,红色,小肚兜?!
当然,以安宁现在的样子,雪女敕,小胳膊小腿好像莲藕一般,皮肤光滑水润的也仿若能滴出水来,除了可爱,实在与其它词沾不上边儿。
安宁咬咬牙,即便如此,这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她非但从来没用听说过什么桃源村,而且,也不适应众人如此“怪异”的打扮。
这样的穿着、发饰,安宁即便再没有文化,心中总有几部电视剧压底儿,分明是,古代的装扮。
或者,用时下最流行的话来说,安宁是——穿越了。
只不过,在安宁想来,狗血的穿越发生在她的身上,实在有些憋屈,一来,她没什么悲惨经历,跳楼上吊抹脖子吃药穿,作为二十一世纪IT界的高智商“白骨精”,安宁的小日子过的很滋润。
二来,也没什么意外的事故发生,能把安宁直接派送到阎王爷那儿去,不闯红灯,远离煤气,珍爱生命!在这些方面,安宁绝对算得上是五好公民。
而对于安宁来说,兴许唯一有些悲剧的地方,便是她出生在一个国学世家,若是日晒三竿赖床不起,爷爷便会以太极的“风生水起”将安宁掀翻在地,而后,仙风道骨的像没事儿人一样幽幽的飘出去,却不忘催促她练习五禽戏。
以至于在如此的环境之下,她全家的饭碗甚至都与国学有关,大伯是享誉盛名的收藏家,任何一样东西经他鉴定,挥挥小锤,一拍便动辄几千万的大手笔,二伯是红学流派的代表人物之一,换句话说,就是穷死的曹老先生养活的一大帮人中的佼佼者。
老三,安宁的父亲大概算是最不争气的一个,只会弄弄墨,只是,书法虽未大成,过个生活奔个小康却也绰绰有余。
鱼找鱼,虾找虾,安宁的母亲是个大夫,看似与国学没什么干系,岂知,却是个稀有品种的中医,并且,这种“世家”基因完美的延续到了下一辈。
安宁的堂兄、堂妹书画造诣不必说,年纪轻轻却皆已在国学的学术领域有所建树,经史子集简直无一不通、无一不晓。
而安宁对此却是天生提不起一丝兴趣,抛却传统,只对计算机有特殊兴趣的她,不顾家中老中青的一致反对,奋力拼杀进IT界,简直是家中大大的怪胎。
同时,作为让步的条件,在当时的情况下,安宁却也不得不作出一些小的妥协,比如说,对于太极拳的练习,起码要像个三分样子,对于中医的了解,起码掐人中不能掐到心口窝子上去,对于……
毛笔!
安宁一下子想起来,正是她在强权主义压迫下,不得不临摹字帖的时候,她取了爷爷房中的一支狼毫笔,才蘸了墨汁,便有一缕白烟冒了出来。
对于以后的事情,大概是晕了过去,安宁却是没有什么印象,只是,恍恍惚惚间,安宁的意识中,仿佛有那么一双眸子,清澈如水。
“哇——”不待安宁从思绪中回过神儿,她整个人忽然被抱了起来,只是,无意间的一声惊呼,在她口中,便立即转变为这样清脆的啼哭,实在是叫安宁有些哭笑不得。
“不哭,女圭女圭不哭,乖……”老伯见他这一抱竟惊哭了安宁,赶忙出言安慰道,同时轻拍着她的背,有些笨拙生疏的手法却是掩不住他的关切。
安宁转眼望去,老伯大概五六十岁的年岁,一身粗布衣,很是和蔼的样子,其实她本也没有哭的意思,此时竟一咧嘴,笑了出来。
“瞧她竟然笑了,安伯,看你对这娃儿喜欢的紧,你既是膝下无子,她又与你有缘,不如,你就收养下她吧。”人群中一个妇人道。
“好,好,好!”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安伯像是怕这句话掉地上似的,赶忙应道,整个人更是笑的合不拢嘴。
之后,众人又是哄闹了一阵,又是拜天又是谢地的,说的安宁简直哪吒一样,叫她深沉的无语,她只是一个穿越的倒霉鬼好不好?!
如此折腾了好一阵子之后,众人才渐渐散去,安伯也收拾着东西,将一旁装着野菜的竹篓背好,准备回去,只是,虽然忙活着,却不舍得将安宁放下一会儿功夫,老来得子,竟是个神仙女圭女圭,安伯心中简直乐开了花。
“咦?”
翻腾着“结”下安宁的葫芦,本来大约只是抱着捎回去留个纪念的念头,但眼前所见,却叫安伯忍不住产生一丝疑惑。
葫芦中并非空空如也,大约是安宁原来脚下的位置,竟有一小包东西以红绸裹着,略微一打眼,便知材质精致异常。
好奇之下,安伯单手抱着安宁,俯去,用另一只手小心翼翼的将丝绸掀开,只是,安宁正此时背对着她的“壳”,虽看不见丝绸中究竟藏了什么东西,却清楚的看到,安伯的脸色变了几变。
而后,短短的时间里,安伯便又恢复常态,将东西重新包好不着痕迹的滑入衣袖之中,算是收拾停当。
一路上,土路纵然有些坑坑洼洼,但在安伯的臂间,安宁却很是舒服,而且时不时的微笑一下,算是向他表示谢意。
可看在安伯眼中,却是女圭女圭极有灵性的表现,心中也更是欢喜,只是,也不知是不是安宁的错觉,她总觉得安伯的笑意之中,隐隐透着一丝怜惜。
“宁。”抬起头,安伯忽然道,也不知是对着安宁这个小婴儿说,或是自言自语,“打今儿个起,我便为你取名安宁吧。”
却不知,此言一出,安宁的心中“咯噔”一下,一模一样的名字,她的误闯时空,真的……只是偶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