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早,爷爷便知道,会有这样的一天……
瞧着纸上的一字一句,安宁只觉得一瞬间,身体好像叫人抽空一样,只是机械的“运行”下去,像个机器人,编号89757。
低下头,只是读着手中的信,没有方才的慌乱,此时,安宁却是出奇的平静,“宁儿,虽生在葫芦中,你却并非神仙,你的本名乃是单字一个‘宁’,生辰腊月初六。”
宁,腊月初六。
安宁不禁回想着自己“初来乍到”的时候,安伯在葫芦中抱了自己回家,一路上,安伯看着怀中的小安宁笑的欢喜,“打今儿起,我便为你取名‘安宁’吧。”
想着安伯第二次将祥嫂领来的时候,他笑的憨厚,“今儿正好是六月初六,不如就算做六个月吧,这孩子的生辰,便作腊月初六。”
安宁愣着,当时只怪爷爷轻率,却不料想,其中竟有这许多隐情在内,怪不得,村里人都只当安宁是神仙、葫芦娃,却惟独爷爷把她当“人”。
真的。
真的是人,终于,在安宁得了这个答案后,一时间,却是各种滋味在心头,仙人,人仙,妖人,人妖……转了一圈,本尊最好。
继续看着信中的内容,时间好像凝固在空气中一样,也不知过了多久,安宁才缓缓的将信折好,放在身上的口袋里。
“所以,宁儿,当爷爷离开的时候,毋需记挂,桃源村太小,你要爱着、相信着,勇敢的去过自己的生活……”
下方的日期是:庚子年子丑月。
想着爷爷信中的最后一句话,安宁却有些不知所措,爷爷写下这封信,是在她不满两岁的时候,原来……那么早。
但现在村中的情景,却叫安宁担忧,爷爷只是离开了吗?或者,是真的“离开”了,再也回不来……
想着,安宁便伸手去触“暗阁”中的红绸子,是她打“葫芦胎”里带出来的东西,小心翼翼的将它打开,安宁倒要看看其中的玄机。
从爷爷的信中,安宁得知,当初红绸子中,是包有三样东西的,一个是玉管狼毫——小墨,与其一同穿越来的毛笔。
另外的,据说是印章和玉璧,安伯的见识虽不多,但见了这些东西,便也知安宁生在“葫芦”中,却是“人为”现象。
以至于事后检查“葫芦”的完好性,却是找到很明显的“手工”印记,虽不明原因,但瞧着印章、玉玦,甚至是包裹的红绸子的精致程度,对于安宁的身份,安伯也能略知一二。
贵胄。
但毕竟只是在爷爷的“记载”中看到,现实生活中,当安宁将红绸子掀开的时候,却是依旧不得不赞了一下古代人民的劳动智慧。
结晶,太结晶了!
前世安宁纵然在“国学”上不成器,但毕竟生在“职业”家族里,从小偶尔给安宁当手中玩具的、不时客串女乃嘴的,或者……干脆用作板凳的,经常是各种古董。见的多,虽不一定识的广,但在安宁,眼界儿却是有的。
印章不大,是小巧玲珑的一型,放在安宁的小巴掌里,丝毫不显突兀,但令安宁惊异的,却是它的材料和做工,单论玉石的光泽,便是正宗的蓝田,怕也是要逊色一分的,但唯一叫安宁不爽的,却是上头的字体。
比传说中的小篆更BT一点,安宁只瞄了一眼,便宣告放弃,文盲就文盲吧,反正大众字儿认的,关于这种纠结的“美术字”,算了吧!
倒是在印章的一旁,安宁倒是瞧见爷爷信中所说:单字一个‘宁’,以及全套的、正儿八经的生辰八字。
安宁不禁奇怪:为什么不写在正面呢?!但转念一想,却也释然,所谓的代沟吧,几百上千年呢!
想着,将手中的印章放回红绸子里,安宁将其中的玉玦取出,说是玉玦,但在安宁看来,却更像是什么信物。
形状有些奇怪,看起来和“批量”生产时没什么关系,应是在“蝎子拉屎”——独一份的行列中,但却不是什么残次品,安宁发誓,没有什么东西,能残次到这么“和谐”的。
上有尖尾双龙纹,臣字眼,眼角线回勾,龙身饰云纹,算是很古老的雕刻手法,边缘微微凸起,较薄,且圆滑、微透明。一眼看上去,淡淡的豆青色,很好看。同样的,暂不说其它,它的取材,也是极品到没话说的。
啧啧,真好命,安宁不禁感慨,自己“葫芦生”,究竟都一并“生”出些什么样的稀世珍宝?!
满意的瞄一眼小墨,再左瞧瞧手中的玉玦,右看看方才的“天书”印章,很极品、很强大!
几乎前世没见过的“上上上等”玉种,都叫安宁一并“色眯眯”的看了个够,但即使嘴上不说,安宁心中却不得不承认,在三件“极品”中,无论是外观、造诣,皆是小墨更胜一筹的。
这个臭屁的毛笔,是安宁见过最完美“艺术品”,没有之一,就是最好的,但现在……哼哼,安宁明显不觉得它很好。
但大开眼界后,安宁却不禁思索自己现在的状况,自己的身世扑朔迷离,生活的桃源村消失ING,最关键的,爷爷也不知去向。或者,说的严重一些,安宁心中一沉……便是生死未卜。
不,想到这儿,安宁以最快的脑速推翻自己的想法,自己一定要采取行动才对,一向乐天派,不能在这个时候掉了链子。
生活是美好的,前途是光明的!安宁催眠一样的对自己说,要坚强,要找回村子里消失的人,要找到爷爷,要找到亲爹、亲妈、亲爷爷、亲舅舅……嘴角扬起一个小小的微笑,安宁握拳,加油!
只是,在想到爷爷的时候,安宁却终是不自觉的鼻子一酸,嘴角依旧挂着微笑,但眼泪却已落下一滴。
没出息!
正当安宁要鄙视自己的时候,却眼见着自己的生活再一次玄幻,安宁的一滴眼泪,不多不少、不偏不倚的落在小墨的笔锋之上,而后,笔尖上未干的墨,似乎渐渐的、渐渐的晕开……
安宁只看着,意识朦胧间,恍惚出现一缕白烟,白烟中,若隐若现的……是一对清澈的眸子,心下不禁一沉,不会再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