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来,坏蛋脑袋上鲜有贴标签的,自报家门的傻子更是稀有,想着,林子墨不禁觉得好笑,看来自己的运气不错——悠醉和尚很极品。
淡淡一笑,林子墨率先打破宁静的僵局,“你深夜诵经唤我来,就只为了告诉我,你是坏和尚,要与我为敌?”
悠醉的答案挺出乎意料,“是的。”
林子墨不禁讶然。
相比起来,悠醉的神情就淡定的很了,漂亮的眸子轻阖,“悠醉,有罪,吾有罪。你是仙界的异类,我亦早已亵du佛心。”
惺惺相惜?!
细细思量悠醉的只言片语,林子墨若有所悟,悠醉自小已出家为僧,却终不能六根清净,这其中定有种种曲折、难言,才会落得现在不能得以善,却为恶的地步,但这样一来,十几年积压在心中的抑郁是何其的沉重,更与和人说?
但现在不同,显然,对于悠醉来说,林子墨是一个好的倾听者,更是一个好的对手。凭借两年的时间来观察,无论是对林子墨的性子、手段,悠醉皆有所了解,并且,自其身上的仙气运转变化,悠醉亦不难发觉,林子墨的劫难大约还有一个来月的时间,若再不与其“见上一面”,兴许……以后都没有机会了。
想通其中几个关节,林子墨的眸中渐渐清明起来,不禁笑笑,“你既肯告诉我,一来是因为我身体的特殊性。二来,是因为你料定我不能与安宁说?”
悠醉点头。
见状,林子墨不禁眼睛微眯,“这么有自信?”
并不抬眸,悠醉依旧“专注”的数着手中的念珠,“坐亦禅,行亦禅,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你既逢千年不遇的劫难,尚不与安宁漏说一句,暂不说我定不与其为难,便是我想对安宁不利,你亦……”
林子墨懒散的将身子向一旁一歪,胳膊依势撑在脑袋下,翘着的二郎腿肆意的搭在高起的石阶上,微一抬头,眸中正映着满天繁星,“你说的不错,即便你想对安宁不利,我亦不会与其多言一句,我会,杀了你。”
虽然自始至终,林子墨说话的声音都是淡淡的,但话语中的凛意偏偏给人不能动容之感,仿若一柄冷锋,平素擅于隐匿在黑暗中,只寒光一线时,已至杀人毙命。饶是悠醉十几年练就的定力,亦不觉惊得微微一动,好在其短时间内便可将气息调整好,方淡淡对曰,“正是这样,我断会不对安宁不利。”
闻言,林子墨安静下来,隔了好一会才缓缓闭上眼,“我信你,说吧,你要什么?”
悠醉一笑,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只将两掌合十,像林子墨一礼,作为二人谈话的终结,“明知我要的你不能给,我何苦说来找不自在?!我要说的是,林子墨,其实有些东西,有些决定,你该将主动权交给安宁的,这样,兴许你们都不用这样辛苦……”
林子墨听了,嘴角渐渐勾起,不禁调笑,“悠醉,你要是能好好和我说话,不这样玄来玄去的,兴许我们谈的亦不用这样辛苦!”
话音才落,悠醉离去的脚步虽不曾滞下,缥缈的声音却自前方传来,“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林子墨让其装……的性子惹的纠结,回想起方才悠醉拍土的动作,不禁反唇相讥,“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悠醉小和尚,衣服上沾染的尘土你尚要拍一拍,啧啧,看来你的道行实在还不深呀!”
接下来,林子墨很满意的听见远方“咯吱”一声传来,夜晚行于这竹林中,想必是悠醉不小心扭到脚了。
刚在幸灾乐祸,林子墨却没想到,他的报应来的这么快,远远的,林子墨已经悲催看见一个打扮很不着调的老头子,踏着一朵乌云来了。只一瞬间的功夫,老头子已平安“降落”在林子墨的眼前,花白的头发上,是红绳编起的小辫子,脸蛋上红扑扑、肉乎乎的,若是单看打扮,绝对很月老。
但林子墨对其到来有点苦恼,眉头微皱,林子墨不禁小声抱怨,“老头子,你怎么来了?”
闻言,不着调神仙立马吹胡子瞪眼,上来照着林子墨的脑袋就是一个爆栗,“你小子越来越没大没小了,怎么和你英明神武的师父大人说话呢?!”
林子墨不禁翻白眼,英明神武……
但迫于其“婬威”,亦只能乖乖就范,谁叫太白星君是他的师父呢?!恭恭敬敬的一揖,“师父大人在上,请受徒儿一拜,月黑风高杀人夜,不知师父大驾光临、突然造访,对徒儿有何指点?!”
太白星君一面听着,一面不住的缕着长胡子点头,林子墨说的前半段,本来甚合他意,但自什么“月黑风高杀人夜”开始,就变了味。
听在耳中,太白星君不禁暗暗苦笑,他这个徒弟什么都好,资质也高,心性也好,但就是没有什么争强好胜心,平素太过于清冷,犯错下界,几千年亦没什么明显改善,这十年来,与安宁一同,“绝症”好了不少……但这说话雷人的臭毛病,亦不知怎么就发芽了!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现在太白星君很是后悔自己最初的决策,把林子墨和安宁这个二十一世纪的小丫头拧巴在一起,是不是有点失误?!
只是……有时候,曹操跑的是真的很快,虽只是想了想罢了,但不待太白星君开口,安宁的怒吼声已经自竹林的另一端传来,“林、子、墨!”
听的林子墨心中不禁一动,很不解的向太白星君看了看,眼神中有点小哀怨,小声的和师父交流,“我刚才真没有惹安宁的。”
太白星君很理解徒弟的苦衷,点点头,说了句让林子墨很吐血的话,“我惹这个丫头了,刚才我以为你在房里,空降的时候,把房顶弄漏了。”
林子墨脑子一晕,这下瞬间真相,看来太白星君不但肇事了,还逃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