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安宁好奇之时,一抹明黄似在眼前闪过,只闻耳旁一声highC的调子响起:“太子、太子妃驾到——”
一时间纷乱的苑中骤静,众人纷纷垂首行礼,安宁只见其漆墨乌云软底靴与明黄色的袍角自眼前掠过,随即,一抹温和的声音打不远处传来,“免礼!”
安宁这才得以抬眸去瞧这传说中的太子——卫皓,在见过他几个皇兄皇弟后,安宁不得不说,卫皓这一板一眼比较没有特色的俊颜,似乎没有什么杀伤力,若论其有何特质,安宁不得不暗思半晌,才得出这样的结论——
卫皓笑容暖暖,与众人攀谈起来用词冠冕堂皇,像极安宁前世公司中的大*OSS,瞬间不禁恍然,原来这正是所谓的储君气质。
至于他一旁的太子妃,安宁瞧了两眼,这女子长的倒是清秀,气质亦可谓贤淑端庄,只是打扮的好像瓷女圭女圭一样,实在让安宁觉得像是没有存在感的假人,心中顿生“一入宫门深似海”之感,便撇过头去,不愿再看。
又喧闹了一阵子,太子、太子.妃二人已在正位坐下,一众皇子公主、才子佳人也都相继落座,安宁也叫许峨嵋硬拉着坐在左首一个不太显眼的位置上。
落座时,安宁心中犹还暗赞许峨.嵋行事低调,实乃是扮猪吃老虎一门中可造之材,只是……
当安宁发现其脸颊绯红,甚至.一直蔓延至耳根之势,这才发现有点不对劲,直待顺着许峨嵋的眼神瞧去,果不其然,曾子衿正坐在她二人下首。
嘶——
安宁只觉有些牙痛,赶紧将方才的想法撤回,忍不.住心中轻叹,真是高估了这个春心萌动的小丫头。
正想着,却只见太子已经举起手中的白玉清樽,环.举一圈后,又特意向卫宁和杯具男微微一擎,笑道:“干。”
这样的小聚会本也不是什么过于庄重的场合,.和后世种种礼服晚宴一样,不过是圈子中交际的一种方式,皇家、官场、世家……其间种种关系本就盘根错节,今日在这小宴上太子如此作为——
安宁不禁挑眉.思索,卫宁和杯具贤王的名声在朝中已这样显赫了吗?!
将杯中酒喝下,安宁本欲转头向许峨嵋打听打听这“踏花会”的名堂,但一见许峨嵋魂不守舍的样子,就彻底没想法了。
花痴的幸福。
安宁溶不进许峨嵋的精神境界,更不会自虐给自己灌酒,于是便抓了筷子,加倍努力的将力气用在与美食的斗争上。
只可惜,她才只吃了几筷子,席中已有人生起“事端”,只见一才子举杯,“太子这‘踏花会’年年最是风雅无二,往来宾客也皆无白丁,这酒这样喝的没趣,不如像往年一般行个小令可好?”
闻言,安宁不禁轻笑,这样迫不及待想要表现才华的,往往肚子里的墨水不够,才会如此浅薄,摇头不语,只仿佛看见了其炮灰的悲剧命运。
但之所以对他这么鄙视,安宁是很有私心的,行酒令这种古代不是作诗就是接句、问对的高雅游戏,她怎么肯能通晓?!自己想出风头不要紧,还拉这无辜的人往火坑里跳,实在很没素质。
像安宁这种“尖端”的人才,前世喝酒哪弄过这些个乱七八糟的,酒令亦不是没行过,但却全然不是这个样子!
安宁人家和同学喝酒喝High时,口中张罗的那都是“一只、蛤蟆、跳井、扑通、两只、蛤蟆、跳井、扑通、扑通……”
总之是谁“扑通”错,谁就喝酒,虽然恶俗,但简单直白,再一种,便是饭桌气氛之王的绯闻男女交杯了……
于是乎,安宁在心中万般祈祷,千万不要来什么行酒令,作为这座上唯一一个被主子搬上台面的“高级”丫鬟,安宁深知自己接不上这酒她要喝是一定的,许峨嵋要是接不好……这酒似乎还得她喝。
一种沦为酒坛子的觉悟不禁袭上心头……
可怜巴巴的望着座上的太子,安宁心中一面祈祷,一面悔恨,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
好在诸天神佛有灵,老天待安宁不薄,只见太子先是举樽淡淡的抿了口酒,才莞尔笑道:“常少卿此言差矣,我这‘踏花会’年年行这小令不错,但七、八年的传统下来,我等皆已不复昔日的少年玩伴,甚至亦已跻身庙堂,年年常开的花儿尚是年年变,今日,诸位谈风论雅又何妨立个新规?”
话音方落,席间众人乃是情绪高涨,纷纷附和,你一言,我一语的便已讨论开来,安宁哭笑不得的摇摇头,想想还是比较不能理解古人这种热情迸发点。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但值得庆幸的是,这回安宁觉得她自己算是解月兑出来了,不管那些个高门子弟讨论出个什么结果出来,似乎都不关她一个丫鬟什么事。
想到这,安宁不禁心情大好,一门心思吃饭吃的也更加有劲,对于最后商定下来的这个新规矩,亦是毫不关心。
但一旁的许峨嵋却实在坐不住了,用眼神暗示安宁好几次都被后者无视,不得已只好一把夺下她的筷子,表示不满,“你怎么就知道吃呀!这选‘文魁’的事儿你到底听没听?!”
文魁?!
听见这个词,安宁不禁愣了一下,脑子里很自然的联想到啥啥怡红院的花魁之类,虽然有点想笑,但见许峨嵋脸色不善,便忍住,坦然道:“没细听,这是怎么一回事?”
许峨嵋对安宁这种不咸不淡的态度翻白眼,想了想,简明扼要的向安宁解释道:“所谓‘文魁’,自然是文采最为出众的一个,席间无论男女,皆可争之,至于考题乃是大家互相提出,既可是诗词、辩题、对子,亦可关于是某一典籍的清谈,最终,能服众人心者,就是今日的文魁。”
安宁边听边点头,敢情这殷朝的风雅考较还挺宽泛,比较追求综合素质,但还是不解,“嗯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许峨嵋听了,几乎想一把掐死她,咬牙切齿道:“我想要取这‘文魁’之名,你大名鼎鼎的浮生不帮忙怎么可以?!”
这下安宁惊到了,将手里的筷子轻搁在桌上,上下打量许峨嵋一番,其实这小妮子自己的文化底蕴也不差,但怎么看怎么也不像是个在乎虚名的,岂料这番却非要争个第一?!安宁心中料定,事出反常,必有妖。
于是淡淡一笑,安宁直击问题根源:“夺了这‘文魁’,是有什么好处?”
一下子,许峨嵋脸红的像个煮熟的螃蟹,半天才小声憋出一句:“得‘文魁’之名者,可任意邀这苑中一人在这宫里最美的‘枫泊湖’中共同泛舟。”
噗——
安宁实在有点忍不住想喷,心中不禁鄙视这些出主意的皇家子弟,想相个亲约个会的,用得着这样大费周章吗?!
但对于这会分外“娇羞”的许峨嵋,安宁不是不想帮,实在觉得自己没有金刚钻,揽不起瓷器活,方要开口婉拒,却只见小丫头恶狠狠的瞪她,撂下狠话,“你要是敢不答应帮我,我现在就大声喊你就是墨宅的浮生!”
赤luo果的威胁!
头顶一群乌鸦飞过,安宁只觉欲哭无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