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弟和有弟兴兴头头地去认亲戚,结果认出来一肚皮的火气。拉着有弟的小手去买东西,有弟还有那里嘀咕:“四个盒子的点心,如果不是冲着舅舅,真的不想给那坏人吃。”
姐弟俩个人到点心铺子里去,再称上十个钱的点心,来弟拿一块给有弟,看着有弟笑逐颜开地吃着,才觉得心里舒服一些。
接下来买盐买醋买酱,又买了一块肥油回去熬猪油。有弟心疼地看着钱十几个,几个地往外面去,再看看这东西都是要买的,再看看自己手里的第二块点心,有弟才忍住没有说话。
来弟心里暗乐,给有弟买点心,是想着四个盒子的点心,只有一半是起用处,还有一半白埋那坏人。有弟还没有吃过呢,来弟才买了点心。现在发现以后要花钱,堵住有弟小嘴儿的办法就是用吃的。
一块肥油拎在手里,来弟犹豫地看着肉案子上的肉和排骨,有弟赶快把来弟拉走,拉到一边儿去,有弟还是刚才训那小球子的劲头儿:“姐,天天白面,咋不知足呢。”
“是,有弟你说的是。”来弟笑嘻嘻搪塞一下有弟,姐当然不知足,天天大鱼大肉也不会知足,别说天天白面了。
有弟吃着点心,忽然想出来一个新的理由,有弟有些难过:“姐,难道是有弟的面,最近不好吃了?”不然为啥姐总想着吃好的,有弟很知足,今年的收成明年一年都可以管饱,而且吃白面的时候居多,有弟想来想去,想出来这样一句话,差一点儿没有把来弟笑翻掉。
手边是有弟有些难过的眼光,一定是有弟最近的面不好吃,姐才这么不知足。来弟只咧一下嘴,就赶快收回去,做出来一本正经的样子:“有弟,你的面很好吃,不过姐觉得,咱以后要象这些人家一样,天天穿绸衣服吃鱼肉。”
脚下不是最热闹的街道,也不是背静的街道,两边菜场卖杂货的小铺子,哪一家都应该是有些家底的。有弟又接受了来弟的这一课,有弟眨巴眨巴眼睛,瞅瞅两边,这一次洗脸不成功。
务实的有弟从小过惯苦日子,觉得今年的日子是乐上加乐,有弟在心思里不仅拒绝这一次的洗脑,而且来弟这话引起来有弟的强烈反弹,眨巴眼睛的小有弟老气横秋地道:“咱是庄稼人哩,不好有这不该有的心思,今年收成不错,盼着明年雨顺风和,再有个好收成,好好积上几年的钱,给姐存上嫁妆这才是正经事情。”
再也忍不住的来弟哈哈笑了一声,伸出手来在有弟的小脑袋上轻拍一下:“姐要是做到,有弟说怎么办?”看看这小女敕苗子的老声老气地样子,要是只听话再忽略掉那尖嗓子的童音,还以为是谁家的老人在这里说话呢。
“啥咋办?”有弟不明白,把手里最后一块点心吃完,摇摇头表示不再要点心,有弟盯着来弟:“姐,你真的能做到?”
来弟故意想一想再道:“试一试有什么关系,有弟,要是姐做到了,姐说啥你得听啥。”来弟这个大姑娘先对着有弟挖个小坑在这里摆着,有弟果然中招,对着两边店铺看一看,爽快地道:“行,俺当然听姐的。”然后再加上一句:“积钱听有弟的。”
姐弟两个人再在街上走着,都是心满意足。来弟不时歪着脑袋对着有弟笑一笑,多好看的一个小姑娘,等姐做到了,给有弟找两个俏生生的小丫头陪你,来弟脑海里浮现出,有弟穿着绣花裙子,带着一脑袋首饰的样子。
有弟则不时歪着脑袋对着街道两边看看,心里有些自豪,俺姐要象这样人家一样哩,俺姐真有本事。想想来弟今年有些变样,或许这就是村里人说的女大十八变吧。村里人说啥越变越好看,有弟点头,嗯,是越变越好。
再扬起小面庞看来弟,这时候来弟多是不在看有弟,,有弟对着来弟看一眼,再歪上脑袋看别人家的铺子,有弟笑眯眯,有弟笑嘻嘻,姐要是真的发了家,嫁妆可以办得好,也要找一个出得起聘礼的人家才行。
要白净的,要笑起来和气的,要……有弟在心里构思一下未来姐夫的长相,来弟在旁边构思一下有弟以后是姑娘模样的长相。晰晰的雨水中,来弟和有弟自得其乐的想着心事,大手拉着小手一起往码头上走。
梁五不在码头上,这两天水势不小,来的船少,活也少。来弟和有弟空跑一趟,只留下一个口讯:“表弟表妹让他回城外家里一趟。”
这就返身回去,还得进城走过城里,从另外一个城门出去。今天没有花够钱的来弟想想挣了三百多文,来弟有些嘴馋,天天白面,天天青菜木耳面,有时候加个鸡蛋,难怪来弟要犯馋。
再回去的路上,有弟继续在心里给未来姐夫画像,来弟开始寻思,买些什么好吃的又便宜又不会让有弟说话。
“有弟,吃块点心吧。”有弟摇头不要,在心里继续想,不能找一个爱吃点心的姐夫,得找一个干活又不多吃的姐夫;
“有弟,今年雨不小,”有弟点头表示对,在心里继续想,不能找一个怕脚沾泥的,就是嫁妆多了也得一个泥腿子。泥腿子?有弟犹豫,象是不大好看;
“有弟,雨不小,鱼应该比往年便宜?”有弟先点头再摇头,然后问出来:“姐,你又想啥呢?”
来弟对着路边儿上努嘴,那里是一个鱼摊子,十几条鱼里有几条还在地上翻腾,卖鱼的趁机喊一嗓子:“小姑娘,鱼便宜了。”
一条尺把长的大鱼拎在来弟手上,有弟扁着小嘴儿一会儿,又咧开小嘴儿一会儿,扁着小嘴儿的时候道:“姐,又花了钱。”咧开小嘴儿的时候道:“好几年没有吃鱼了,去年后面小溪里涨水,抓住一条小鱼,姐你说要卖钱,咱也没吃成。”
来弟对着手里的鱼看看,再看看有弟的表情,只觉得心酸,对着有弟柔声道:“有弟,以后要是想吃,咱多吃鱼。”来弟这才想起来,自己只为着生存,改善生活是最近才略有心思,是在庄稼粒粒收回以后。家里有小孩子,应该多吃鱼才是。
一条鱼弄得来弟心酸不已,来弟更打定主意,租子交过以后,如果不会演变成农民起义农民集体抗租,来弟的心思只会放在发家上面。
想着那一片幽幽大好山林,来弟在心里暗笑,安家的表少爷这样不通情理,这便宜,来弟是打算占定了。
前面一阵哄闹声,有几个赤着脚的乡里人气的脸通红大步往城外走,一面走一面喊一声:“安家不讲理抓人哩,这么大的雨交不上租子,他们不认帐哩……”
来弟的心一紧,那个混蛋表少爷总算是动手了,说他认打,来弟是怎么也不会相信。叔公们都不相信,何况是来弟。
跟在几个人后面走,听着他们又是气又是喊又是哭,气的时候跳起来:“就都交租子也不够,交了俺们吃啥;”
喊的时候就扯着嗓子骂:“这老天咋不开眼看看;”气急要哭,就是辛酸:“这日子没法过了,没有活路了,”
“大叔,是怎么一回事,对我们说说,我们家里也是种的安家的地。”来弟找了一个机会,把话问出来。
几个乡里人看一看来弟手里的大鱼,觉得有些扎眼,看着她一个小姑娘扯着个小弟弟,满面客气地不好不回,这才道:“俺们村子离这里有五十里,在山那边呢,也遭了灾,这邻近几个县里听说都是大雨不止。俺们来说理,安家表少爷突然变了脸,扣了几个人送到衙门里去。这不,俺们还得再赶上五十里路,回村里找老人们报个信儿,请他们拿个大主意出来。”
几个人匆匆说完,这就走开。临走的时候,再对着来弟手上的鱼看一眼:“这是你们抓的鱼吧,今年水大,捉些鱼卖也多些个钱。”
表少爷突然变脸,在来弟意料之中,可还是听的她心里突突的跳。来弟匆忙地对着几个行路的人再说一声:“不怕哩,有理不怕见官,这里见不赢,往上面去。”
“多谢了,小姑娘,”几个行路的人顾不得回头,只丢下来一句话就匆匆而去。来弟身后一个小巷子里,安公子从纸伞下面露出面庞来,看一看是谁用脆生生的声音说出来这样一句狠话。
原来是那个会说话的姑娘,安公子微微一笑,往上面告这可使不得。这小姑娘狠的,不过十几岁,就教唆着别人一层一层往上面告,安公子突然很是期待,这安家屯里要是再来对着表弟谈一次,会是什么光景儿?
身边陪着的是捕快木宝,他也听到来弟的这句话。木宝也认出来这是小懒蹭面的那一家,小懒后来把那面说的天上无比,地上少有,木宝只觉得小懒拿自己当傻子。
“我表弟送到衙门里的人,让人别难为他们。”安公子用青色的纸伞重新遮住面庞,对着木宝交待一句。借着这件事情,安公子只想教训表弟,还不想把事情弄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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