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先回去吧?这里有我和哥陪着,应该问题不大的。”小姑姑的声音,似乎是在劝女乃女乃早些回去的样子。
“我还想在等等。”女乃女乃的声音。
“妈,你还是先回去,等囡儿的妈妈醒了,我们给你电话。还是让我送你回去吧。”爸爸也在跟着劝。
“我还是不放心呀。”女乃女乃似乎还是有些不情愿。
我起身轻轻的打开房门,在小心翼翼的关上后,走去了客厅。
“女乃女乃,你还是让爸爸送你回去吧,你现在最总要的是保重自己的身体,家里已经有我一个病人了,妈妈现在也不太好。已经让爸爸和小姑姑很操心了,如果你在病倒了,不是让爸爸和小姑姑更操心吗?”我也跟着劝女乃女乃。
女乃女乃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最后缓缓的点了点头,拉着我的手说:“女乃女乃听囡囡的话,女乃女乃回家。女乃女乃保重自己的身体,不乱想。”
“恩,女乃女乃真乖。嘿嘿~”我嬉皮笑脸的挽着女乃女乃的胳膊,撒娇道。
“呵呵……你个小囡还夸女乃女乃乖,女乃女乃要你夸哦?”女乃女乃笑出了声。
“当然要夸的,乖就要夸。女乃女乃现在是老小孩知道不?”
“恩……还老小孩了……没大没小!……女乃女乃回去了。”女乃女乃宠溺的拍了下我的屁屁,拿着包包准备回去。
“好……女乃女乃路上小心。”
看女乃女乃慢慢的扶着扶梯,蹒跚的走下楼。我暗暗下决心,如果一定要拿走我的生命,那所有的压力,都让我自己来承担吧。
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我当时的状态,已经占了近六苦,人生最悲催的事情大抵如此吧?春来花自青,秋至叶飘零,无穷般若心自在,语默动静体自然。从放不下,到都放下。那么人生的八苦,即不在是苦。悲伤过一天,开心过一天。同是一天,该怎么过?如此简单的道理,相信都会选。
妈妈在晚饭的时候,总算清醒了过来。虽然这事让全家揪心着急了一下,但我还是感激上苍,并没有造成太大的后果。感谢妈妈的朋友,发觉了异样,及时的通知了我们。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妈妈说,她只记得回到家里,因为我手术的事情,伤心难过的大哭了一场,后面的事情就不记得了。醒来,就看到我和小姑姑,还有爸爸都在家了。
“妈妈,现在是晚上了,知道不?”
“呃……是吗?我不知道啊。”妈妈茫然的看着我们。
“恩,你今天有点糊涂了。”我跟妈妈说道。
“不过不要紧的,不要太担心。你放宽心就好了。”小姑姑跟着我的话,赶紧解释道。
“啊?糊涂了?”妈妈皱了皱眉,显得有些忧虑。
“你现在一定要自己想开,不能钻牛角尖。知道吗?不能忧虑过度。”小姑姑跟着劝道。
“恩……小姑姑说的对,妈妈你一定要想开点。后面我还要去开刀,如果你也跟着病倒了,让爸爸一个人怎么办?谁给我烧营养餐?谁陪我啊?爸爸一个人,能照顾的过来吗?到时候到底是照顾你,还是照顾我啊?”我抓着妈妈的手,认真的说道。
“恩,囡囡说的对。大姐,你一定要想开点,知道吗?”小姑姑赞同我的话,跟着又给了妈妈一句强心剂。
“说得对,我要保重自己,才能照顾女儿。你们说的对。”妈妈点了点头,不在纠结她被迷了神智的事情,开始好好的吃饭。
我想做父母的,大多都是以子女的幸福为幸福,子女的安康为安康。起码我们家的父母们就是如此。
这几日妈妈开始做起了我的尾巴,我到哪里。她跟到哪里,她说反正她在家也没事干,跟着我也算搭个伴。我看电视,她也看。我上网,她就网上斗地主。我去小区花园发呆,她就跟花园老太太聊天。
到了去外科王教授处看诊的日子,一周时间过的真是快。网上预约了他的专家号,结果人还是很多,专家教授就是牛叉。我差不多是最后第二个,等到快下午三点才轮到我。
王教授看上去,瘦瘦高高,戴着副圆圆的眼镜,说话轻声细语的,有时候环境太嘈杂,都会听不清他在说啥。是因为外科手术,比较耗费体力,所以才轻声说话的?好吧,也有可能是我耳朵不好,话说肾病还会影响听力。
王教授模了我的脖颈,甲状腺,淋巴结,都模的很仔细。然后,他表情略带凝重的说道,“你的情况不适宜手术,可是目前的情况不做,又不行。”
我的心顿时跳如擂鼓,头皮发麻,耳边嗡嗡响。好不容易被我抚平的情绪,一下子达到了最高点,声音如鲠在喉,久久都发不出一个字。
“恶性的?”我只勉强可以吐出这三个字。
“90%的可能性,就是恶性的。”王教授看着我的眼睛,轻声答道。
但这话在我耳中,如一阵响雷,炸的我顿时泪如泉涌。我从李医生、和蔼医生、倪医生的反应中,我一直安慰自己。可能是B超报告弄错,自己的情况没有那么糟的。但还是忽略了医生的见怪不怪吗?
“你的情况,你的主治医生大概的跟我讲过。不要太担心,情况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糟。”王教授拍着我的肩,安慰的说道。
“恶性的,还不糟糕吗?”我反问道。
“只要没有转移,开掉就没事了。”王教授解释道。
“真的没事?”我还是觉着他在安慰我而已。
“90%的可能性嘛,不代表100%的。还是要等手术后的结果作准的。”王教授继续说道。
“呃……那我还有10%的希望?”我抬头看着王教授如神灵般的坐在那边。他的这句话,让我如同抓到了救命稻草般,一直支撑到了我的手术结束。但是在后来的恢复中,我的外科床位医生告诉我,如果不那么说,我们怕你直接崩溃。其实在医生的眼中,我已经是毋庸置疑的100%的甲状腺癌症病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