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的成功,就像是找到了开启大门的钥匙。
在我慢慢恢复的同时,我的狼疮指标也在发生着变化。
术后的指标检查,肝脏白蛋白储存上去了。而可喜的是,我的尿蛋白居然如蹦极一般的,直降了下来,从原来的降到了,这可是从大量尿蛋白降到了少量啊。
我很开心,爸妈也舒展了紧锁已久的眉头。后面的几日,我心情如同晴朗的天空一般,看什么都充满着暖意。
"张医生,是不是开掉了这个,才使尿蛋白降下来的啊?"我向张医生求证道。
"这个好像没有这种说法把?"
"那为什么我的尿蛋白直降了呢?"我有些不解,"上次有肾内科的医生跟说,只要把这个开掉了,尿蛋白就会降下来的。"
"有这说法吗?这个内科的事情,我倒不是非常的清楚的。"
我有些泄气,原来跟甲状腺无关啊?那甲状腺还是甲状腺,狼疮是狼疮吗?
"不过,你这一刀开的很划算哦!"张医生有些献宝似的跟我说道。
"是吗?"我有些纳闷,这开刀还有核算不合算的?
"对呀,帮你右侧的淋巴结清扫的非常干净。"张医生语气上扬,向我挑了挑眉,微笑着说道,"并且,你的甲状腺病灶不是一个,是两个哦。在那个左右连接的蝴蝶结处,还有一个的。"
"呃,这样啊。那割掉的淋巴结还会在长吗?"
"呵"张医生轻笑,"割掉了当然不会在长了。"
"那,那我要不要做化疗什么的啊?"我低着头,双手抓着病人服揉捏成一团,紧张的问道。我知道化疗的痛苦,同病房乳腺科的阿姨们,吐的天昏地暗的,我看着就发怵。
"不用,我开给你的甲状腺素,乖乖吃就好了。"
我惊讶的抬起头,看着张医生含笑的脸,露出了满脸的不敢相信,"那如果复发了怎么办?"
"复发了,就在割呗。"张医生说的轻松。
"啊?这么简单?那如果转移呢?"
"你的甲状腺癌啊,是*状的。它是所有的癌中,最轻的一种。德国曾经做过研究,说一人自然死亡了,这种癌都没有发展到让病人死亡的程度。"
"是吗?"我有些将信将疑,虽然张医生如此说,可是这毕竟是癌啊!而且我在2010年的10月还做了甲状腺检查,说是结节。这到了2011年的3月怎么就发展到癌症了呢?真的如张医生说的那么轻松吗?还是我的狼疮用药刺激了甲状腺的发展,导致它加快了步伐?我不敢掉以轻心。
"放心吧,没事的。"张医生拍了拍我的肩。
我想对待病情,就该从精神上蔑视它,从战术上战胜它。
而我久未出现的男友,在我的术后,只发来一条短信:"手术好了吗?良性,还是恶性?"
我并未理睬他。
妈妈有些微词,"无论如何。我都是做大手术,他不来陪伴也就算了。怎么这下班后,都不来看望呢?"
我已经不想为他辩解些什么了,只是淡淡的说道,"我不是他的女儿,当然不急了。只有打在儿身才会痛在娘心的。妈妈,让他去吧。我身体健康才是最重要的。"
妈妈沉默的并未说话。
第二日,我接到了他的电话。
"你来看我吗?"我说的很平和。
"好。"他答的很简单。
"你能说两句安慰我的话吗?"
"你生病那么久,我想你都已经习惯了。"
电话的这头,我漠然了很久。慢慢的挂掉了电话。
是否性格坚强的女孩会让男人得不到满足感?因此,我一次又一次见证人性的真实?会哭闹的孩子,有糖吃。感情中也是如此吗?软弱的哭闹着,扮演着弱者的一方,让他觉得我放不下他,才会觉得被依赖,被重视?可是,感情的纯粹呢?互相体谅,相依相伴的情感呢?是这样可以抓得住的吗?
这是一颗灵丹,还是会让我伤的更重的毒药?
在我术后的某一天,他来看我。
交谈中,他告诉我,他母亲在网上看到了一则故事。一个男孩子很痛苦,因为他女友得了重病。而那重病会花很多钱,而男孩的女友也瞒着男孩有重病的事情。后来被男孩发现了。男孩子很纠结,是该继续跟女孩在一起呢?还是离开那个女孩?
我顿了顿,淡淡的跟他说:“我前两天也听病友讲了一则故事。本来女孩子是与男孩子准备结婚的。结果在结婚前夕,女孩得知自己得了病,跟我一样也是狼疮。结果男孩子的母亲嫌弃女孩,最终男孩用冷暴力的方式,结束了与女孩的交往。在分手的当夜,女孩跳下了20层高楼。”
他沉默了许久,最后是用一种几近严肃的口吻跟我说:“我认为那个女孩这样做是不对的,她有自己的人生要过,还有母亲,还有家人。为何要加注在一个男人的身上呢?你说对吗?”
我认真的看着她,慢慢的说道,“可是如果那个男人就是她人生的全部呢?”
再一次长久的沉默,他叹了口气,“我们还是说轻松的事情吧。”
其实我看过他口中故事的帖子,不知是他知道的不详细,还是故意断章取义的来试探我。那故事的全文是,男孩是个凤凰男。女孩家里很有钱。女孩家里帮男孩找了很好的工作。但是女孩得病也的确瞒了男孩,毕竟很多人都是害怕失去的。后来男孩知道真相了,他想跟女孩分手,但又怕女孩家里会收回他的好工作,所以在网上发帖求助。
我不想去评论这个男孩品质的好坏,毕竟人遇到困难时,都会首选保护自己,而不是去牺牲自己的。世上忘恩负义,攀龙附凤的人,从古至今都是存在的。我们不能埋怨这些人的可恶,只求在遇到这样人的时候,自己可以擦亮眼睛。
后面的很长一段日子里,我都会望着窗外发呆。天空偶尔会飞过小鸟或者飞机,但更多时候的状态是蓝天白云。有时天气不好时,变变脸。
我一直在想,我是否该去抓住他不放?可是他不是白云,只是难得经过的小鸟。小鸟能变成白云,和谐的陪伴着蓝天,在蓝天伤心下雨时,一起打雷闪电吗?
不,不会。从他跟我说那个故事时,我知道他已经忍耐到极限了。只是他自己所谓的良心,在支撑着他不要离开。
我清楚,他只是来打酱油的。那么是该摔破这个酱油瓶了。我想,这选择后的代价,我还是能承受得起的。天空万里无云时,也是晴朗的,不是吗?
因为错过月亮而伤心,岂不是连星星都要错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