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告的演示很完美,这时我倒是颇有些佩服自己了,发现自己的意志并非如想象的那样薄弱。我们的广告案引起了与会者的共鸣,几乎在场的所有人在看过演示后都发出了连连的赞叹声,我听得很真切。只是他们的赞叹声最终被另外一个声音给压住了:“今天不能告诉你们结果,我们还要商量一下!今天就这样了,散会吧!”
说这话的人不是别人,就是简辉。散会后他让人陪着晨晨去参观什么地方(我知道,这只是他把晨晨从我身边支开的借口),因为他想邀请我去他的办公室坐坐。我没有拒绝他的邀请,一者我今天是为工作来的,我不能因为个人的恩怨影响了工作。二者,在经历了最初的震惊和完美地完成了我的演示的之后,我的心情反而变得平静了。
简辉的办公室很宽敞,办公桌也很气派,我在他的办公室里坐了大概有十分钟,他给我泡了咖啡,并亲口告诉了我他和这家公司的关系,和老总的关系,我对此没做任何评价。我看得出来,他在我面前极力做出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他大约觉得那样子很有风度,很迷人,但是在我眼里他的行为举止他的所思所想和原来一样幼稚。只是原来我对他的这种幼稚是怜惜的疼爱的纵容的,可如今我对于他的这种幼稚已再没有多余的情感上的付出了。
他还不仅在我面前极力显示他正春风得意,当他用那双极讨女人欢喜的桃花眼望着我的时候眼神中竟还时时流露出大胆而又狂妄的暧昧,这完全不是一个男人在望着被他抛弃了的糟糠之妻时该有的眼神,而是只有望着热恋中的情人时才会有的眼神。这眼神若换在康宁的眼里,我或者还不敢确定那究竟是不是暧昧的,但是在简辉的眼里我却能得出定论,毕竟,他是我曾经一心一意爱着的人(至少彼时我以为那就是爱),毕竟我们从恋爱走进过婚姻,就算岁月没有留住感情,但多少会留住一些对彼此的了解。
对于他暧昧的眼神我没有做出任何反应,无论是言语行动还是表情,我的表现都极为平淡。而对于广告案的结果,我也并未表示出迫切的急于求成的态度。我并不是有意要这样的,只是本来满怀热情和希望地来了,却遇到了他!让我乞求他么?为了什么我也不会!无论我对这个广告怀有怎样的期待和热爱,也无论我如何确信它的价值所在,我都只能随遇而安!
我安静地喝完了咖啡,礼貌地和他道了别,我并没有问他何时给我答复,然后便离开了他的办公室。我在走廊里给晨晨打了个电话,约好在大厦门口碰头。做这一切的时候,我都相当的平静,有一刹那,我甚至开始狂喜了,以为自己已经彻底摆月兑了离婚的阴霾,以为自己终于可以坦然地面对简辉和我们的过去了。然而,一跨出大厦的旋转门,痛便从五脏六腑透上来,不甘,委屈,怨愤,羞辱……如此种种以我们离婚以来从未有过的强烈程度袭击了我,我觉得自己仿佛被人放在了磨盘上用磙子翻来覆去地碾碎了,又觉得是被人从头到脚浇了冰水扔到了寒风里冻僵了。虽然我相信我已经不爱简辉了,虽然就在几天之前我曾经一度失去了他带给我的痛苦感觉并因此陷入了深不可测的哲学命题中,可是生活就是这样的瞬息万变!今天,当我意外地遇到简辉,当我得知建辉和振帮地产的亲密关系之后我不禁心痛难当!我也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让我这么难过,恨不得立刻便死了,我更说不清楚我是凭借什么将这心痛难当的感觉一直延迟到出了这门才发作的,我不知道我如何在他面前竟能做到那样的平静?在终于是要这样难过的前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