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雪还真是件费体力的事,还不到十二点,我的肚子就已经咕咕叫了。当然,不只我一个人饿了,所有的人都饿了。黄皮条建议就近在滑雪场的餐厅吃点汉堡或是披萨之类的,因为这样比赶回酒店吃饭要节省很多时间,大家一致同意了他的建议。
滑雪场里有很多连锁餐厅,经营的大多都是快餐。我们选了必胜客,因为大家一致认为披萨要比汉堡好吃。我们选了两个大号的披萨,又选了一些小吃、烤翅和饮品。黄皮条紧挨着我坐着,我们俩一边吃东西一边交流滑雪的种种心得。我对黄皮条高超的滑雪技术赞不绝口,并一再表示有他教我在离开滑雪场之前我一定能够学会滑雪。黄皮条听我这么说便问我如果他教会了我滑雪我要怎么感谢他,我则反问他想要我怎么谢他,黄皮条想了想说让我请他看场电影,我立刻很痛快地答应了。
康欣挨着钟有庆坐在我和黄皮条的斜对面,他们俩也在一边吃东西一边聊天,而且也聊得也十分开心,两个人一直都在边说边笑。
只有康宁和罗湘怡则似乎没什么说话的兴致,确切地说是康宁没有说话的兴致,因为我听见罗湘怡好几次试图跟他聊点什么,可是不管罗湘怡提什么话头他都不接话,就像是什么也没听见一样,只顾闷头吃东西。看着他一言不发闷头吃披萨的样子我突然想起我跟他初次相识的那个早晨在他家吃早饭的情形来,那天早晨他也是这样闷头往嘴里塞面包。他的外表看上去似乎总那么冷,他也总是表现出一副心肠很硬的样子,然而我知道,他的心肠是顶软的。因为如果他的心肠不软,那个夜晚他不会把我带回家里,他完全可以不理我的,他有什么责任跟义务去照顾一个素不相识的喝醉了酒的女人呢?就算是那个女人不小心一头撞进了他怀里,他也完全可以把她从怀里推开,如果他真是个硬心肠的家伙的话,他完全可以把我丢在那间酒吧里不管。然而,他没有,他把我带回了家。虽然他对我的态度很冷漠,而且在我们以后的接触中他也始终保持他的那种冷漠,然而我却不得不承认,在被他的冷漠所伤的同时,我总是能够感受到在他内心里其实有一团火正在熊熊燃烧。
如今细细回想起来,我们俩之所以走到今天这种令人万分纠结的局面并不怨他,而是怨我,如果那晚我没有主动吻他,以后的事情就都不会发生了,所以,我所有的挣扎跟痛苦其实是怨不得他的。我劝简辉检讨他自己,现在却把自己的痛苦都归罪给康宁,可见我的道理只是用来讲给别人听的,想到这里,我心里突然不再气他也不再怨他了,甚至竟有一点怜惜起他来。
这边黄皮条一直在卖力地教我,那边钟有庆一直在卖力地带着康欣和罗湘怡一起滑雪橇,钟有庆穿着滑雪板,而康欣和罗湘怡坐在雪橇上,她们的雪橇滑到哪儿钟有庆便跟到哪儿,一路全程护航。虽然我们相隔有一段距离,但是我还是不时会听见康欣愉快的笑声。每听到康欣笑一次,我不禁在心里也跟着笑一次,因为我觉得康欣能体验到这样的快乐也有我的一份付出跟努力,刚刚在酒店的房间里我还在后悔跟大家一起来滑雪,现在我连半点懊悔之意都没有了。
我没想到,钟有庆滑雪滑得这么好,他跟黄皮条滑雪的技术可以说是不相上下。至于康宁,完全是个初学者,一看就是根本没滑过雪,水平跟我差不多。我看得出来,他也很想给康欣和罗湘怡护航,但是他的滑雪技术不行,根本就跟不上她们的雪橇,总是不停地摔跤。虽然他滑得也很卖力,但进步却没我快。他不如我,因为我有黄皮条这个好老师勤勤恳恳地教我,加上我学得努力用心,所以很快就滑得有点模样了。他没有老师教,钟有庆一直忙着给康欣和罗湘怡的雪橇护航,根本顾不上教他滑雪,他只能自己悟。当然,他总是摔跤不仅仅是因为他的滑雪技术不好,还因为他滑得很不专心,他在滑雪的时候总是不停地朝我和黄皮条这边看,却不看自己的脚下,不摔跤才怪。
就在大家快要吃完的时候,康宁离开了一会儿,我以为他去洗手间了。可是当黄皮条问服务生要账单而服务生却回答说已经结完账了时,我才知道刚刚康宁不是去洗手间了,而是去结账了。
吃完了饭,我们又在滑雪场度过了一整个下午,经过这一整个下午的训练,我的滑雪技术取得了惊人的进步,我已经算是会滑了,虽然滑得还不是十分流畅,但是已经能够控制滑雪板的方向以及身体的平衡了,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是我学会了怎么“刹车”,学会“刹车”非常重要,它会让你少摔跟头。
康宁多少也取得了一些进步,但是他取得的进步还是不能跟我的进步相提并论。不过六个人里收获最大的应该非康欣莫属了,她收获的不是滑雪技术的进步,而是她从未体验过的快乐。她的快乐通过她银铃便的笑声传遍了整个滑雪场,从而感染了她身边的每一个人。一整天康宁对所有的人都一直板着脸,然而只要听到康欣愉悦的笑声,只要看见康欣举着双手高兴地朝他挥舞,他的嘴角便会现出极具安慰感的笑意。虽然他的笑没有声音,虽然他的笑只藏在嘴角,但是在我看来却是那么的生动和迷人,只因为那笑的背后,有一颗做哥哥的心,那颗心里充满了辛酸的渴望——可以让妹妹更快乐更幸福的渴望。看见康宁那种笑的样子,我真想走到他身边抱住他,然后亲吻他,可是,我不能,因为有罗湘怡守着他呢,我只能把对他的爱和渴望埋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