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晚上七点,一辆黑色小车缓缓驶入潘宅。
潘小闲急扑窗户,只见车门大开,先是下来一名戴墨镜的壮男。壮男绕过车头拉开车门,以手遮挡车顶,下来一个光头。灯下看去,那光头五十左右年纪,身材圆胖,腆着肚皮,身上是一套黑色西服,活月兑弥勒佛也似,笑呵呵的,恁地慈祥。
这便是花西村首富潘文忠了。保镖自后厢提出大堆礼品,便见宁丹盛装出迎。这潘老头猴急,入屋还没坐实,便开门见山:“丹丹,怎么样,一个人守着这栋大屋,闷坏了罢?正好我在京海有半个月的公干,订了宝马大酒店的套房住着。你收拾一下,去京海住几天,散散心,我怕你闷坏了!”
宁丹陆续上了茶点,听得此言,打个寒战,暗恨道,该来的还是来了,你既绝情无义,休怪我翻脸不认人!若是从前,我会信了你的鬼话。如今亏得小潘指点迷津,你还想行骗么?“文忠,我有话跟你说。上卧室谈罢!”
潘文忠一咂嘴,心下敲鼓点道这个女人怎么跟以前不一样了。不过这老头一向自负,真没把个女人放在眼里。当下也不防备,腆着肚皮,抬脚上了二楼。在三楼蜇伏的潘小闲听见关门响,马上偷溜下楼,守在二楼的卧室外以防不测。就只宁丹首先发难道:“倪倩莲是谁?”
潘文忠想不到这花瓶女有这一手,面露惊讶之色,再看此女面色不善,心下直打鼓,色厉内荏道:“她是我兄弟干朝东的妻室。你问这个干甚?”
“干甚?潘文忠,你模着自个儿的良心说,跟了你这几年,我对你怎么样?你去外头寻花问柳,我可有半句怨言?我忍了也就忍了,只是做梦也想不到,你会对我下绝户计!”
“啥?绝户计?你说话我听不懂!”潘文忠眼见事情败露,心下狐疑,你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如何知晓老夫在外头的三长两短?背后一定有人!当即逼前一步,吼道:“你这话是甚么意思?是谁指使你的?说!”
宁丹眼见他凶相毕露,早有准备,抽出一柄匕首,咬牙瞪眼道:“你别过来!潘文忠,你少打岔!我甚么意思你不知道吗!你没脸说,那我替你说!你跟倪倩莲通奸是不是?你以接我出去散心的名义,好把我赶出这间宅子是不是?你说,是不是?”
潘文忠被当面拆穿西洋锦,气急败坏地呲牙道:“放屁,放你娘的狗臭屁!哪有这事?我供你吃供你穿,大把的钱给你花花,你倒好,长能耐了,敢诬蔑老夫!”
“诬蔑?你看看——”宁丹彻底心冷,把一摞照片和录像带一古脑甩向潘文忠。潘文忠拿起照片,定睛细瞧,瞧一张脸色就变一次。抓起录像带到影碟机内一播放,登时傻眼。潘老头哑口无言了,如同泄了汽的皮球,一跌坐在沙发上。他也不是憨儿,一眼便看穿宁丹的目的。倪倩莲乃是干朝东的原配,干朝东又是京海副市长。若是这盘录像带落入干副市长之手,那他潘文忠必死无疑!
模了把脸,堆下笑来道:“我说丹丹,咱俩是一家人,有甚事不好商量呢?我承认,我一时糊涂,受了那半老徐娘的蛊惑,我是鬼迷心窍才起了坏心眼!丹丹,我知你禀性纯良。是人都有犯错的时候,我向你道歉!你呢给我一次机会,原谅我一次,行吗?”其实说起来这潘老头也是有口难言。他和倪倩莲私通,乃是这倪倩莲自己发骚,主动上门。这潘老头好几个亿的生意又多半倚仗了干朝东这个权贵。是以倪倩莲就是一尊佛爷,他不敢得罪,只得半推半就,甚至言听计从。倪氏一直撺掇他在京海外围给弄一座私宅,好做二人幽会的欢场。偏偏这老潘生性小气,本来额外花点钱就能办妥的事,给宁丹这一出乌龙给搅翻了。这叫偷鸡不着反蚀把米。
潘老头意思已到,就看宁丹怎么圆场。宁丹没有马上回话,点了一支烟,兀自有些慵懒地斜倚窗边,冷冷地看着楼下院内那精壮大条的保镖。眼见对方不说话,潘文忠一下就明白了。事到如今,只好割肉求全。便吭哧道:“只要你原谅我,你有甚要求,只管提!”
宁丹看看火候到了,长出一口烟道:“我可以原谅你!不过你要出点血,我才放心!当然,你可以拒绝,没人逼你!”
潘文忠如坐针毡,哭丧着脸说:“姑女乃女乃,你先说说看!”
“这些年,你生意越做越大,身家少也有几十亿了。你给我帐户打入一亿元就可以。还有,这栋宅子的名字过到我的名下!只要你满足这两条件,从今往后,你就有一千个一万个女人,我也不会干涉!我知你心里面打好了主意想弄死我。不过这个主意很愚蠢。只要我死了,放在某地的录像带会第一时间出现在干朝东的手上!当然,若是你想到网上露把脸,我不反对!”潘文忠一听哀嚎起来,叫道:“姑女乃女乃,我统共也就几千万的摊子,哪来的几十亿哇?房子可以过户,可你一下就要去我一亿,不如你把我宰了干净!”
宁丹狠起心肠道:“文忠,是你先不仁,别怪我不义!你休想瞒天过海,我在银行有人。据我所知,你存在银行的现金就不下三个亿!你没资格跟我谈条件,就说答不答应罢?”
潘文忠气得哇哇叫,这老头视金钱如命根。三不知地被人分掉一个亿,那等于要了他的老命。有一刻,他真的动过掐死这个女人的念头。不过冷静下来想了想,他只能摇头,“好,我答应你的条件!当然我也有条件,录像带必须销毁!”
“这我办不到!若是销毁了,你有恃无恐把我做了。我找谁哭去?你放心,只要你不对付我,我也不会对你怎么样。相安无事!”
恶狠狠地瞪了宁丹一眼,起身叫道:“一周内,一亿到帐。一个月内,给你办过户!***,你这个女人,太可怕了!不过我警告你,你最好不要乱来,大不了玉石俱焚!告辞!”眼见潘文忠甩门,潘小闲急忙闪入隔壁的卫生间,听到潘老头噔噔噔下了楼,这家伙嗖的溜入卧室,便见宁丹一瘫坐在沙发上直冒冷汗。“潘文忠真的好凶哦,我都快吓死了!你知否,方才我的腿一直发抖!不过,你这小屁孩出的主意挺管用!不枉我疼你一场!有了这笔钱,足够我下半辈养老了!”
潘小闲从冰箱找出一堆吃的,一面大快朵颐道:“依我的了解,这暴发户不是好相与。他不敢要你命,他敢下绊子整你!你还不能说就是他干的!”
宁丹突然想起什么,一骨碌坐起来,直勾勾地盯着潘小闲问:“我想起一件事,章紫红说你好赌。有没有这回事?”
“啊,那都是以前的罪业。我改邪归正了!”潘小闲心道好赌的可不是我。是那个不争气的潘小宪。
“当真?不骗我?”宁丹这话出口就后悔了。因为无论他怎么回答,她的内心是不可能相信他了。虽然潘小闲于己有恩,打心眼里呢,也是有点点喜欢他,可她深知赌徒的瘾难戒。在毫无把握的情况下,她觉得听听闺蜜的话不会错,还是离这赌徒远一点比较好。
潘小闲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脸色难看,起身就走,到门口扭过头来说:“我不是那种没出息的人,花几个钱不至于去骗!我马上滚蛋!祝你幸福咯——”
幸福?依你的智商,没有我,会幸福才怪!
本来只是单纯报恩。完了你做你的豪门贵妇,我当我的落难贵族。哪知你端起碗吃肉,放下筷就骂娘!好,好哇!我等着,你会上门来求我的!
回头丢给宁丹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离了潘宅,扬长而去!
少妇宁丹直打寒战,在屋内喃喃自语:“难不成我看扁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