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卿初初听到栓子婶说有官差来抓她时,也大吃一惊,随后立刻镇定下来,待听到栓子婶十万火急的要她快逃时,忍不住抽了抽嘴角。(百度搜索读看看更新最快最稳定)
这也怪不得栓子婶,村里人大部分都是胆小良善之人,一看到官差来这里,不是收赋税就是来抓人下大牢,在乡下人眼里,官差来了就等同于坏事上门了。
正要拨马回去的叶玮安听到了栓子婶的话,又回来了,牵着马站在锦卿身旁。
锦卿问栓子婶,“到底怎么回事?你仔细跟我说说。”
栓子婶见锦卿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她不急自己都要替她急死了,拍着腿说道:“今天上午,你嬷嬷刚和那大胡子卖完菜回来,就有两个官差上门了,说有人在县衙告你草菅人命,还有,还有败坏他人名声,要拿你去问罪!”
锦卿听到“败坏名声”,大概就猜出来是谁了,这胡大夫也忒无耻了,居然告她上公堂,若是传了出去,她因为草菅人命什么的上过县太爷的大堂,这乡下四邻的,谁还敢找她来看病?!
锦卿强压下心头的不安,朝栓子婶笑道:“我知道了,谢谢婶子给我通风报信。”
栓子婶见锦卿还是不慌不忙,再看看锦卿身旁站着的公子,锦衣华服,高头骏马,明显不是普通人,顿时有些疑惑了。
锦卿拉着栓子婶的手说道:“我之前治过这位公子的一个下人,因此才认识的。等会若我去了公堂,劳烦栓子婶照看下锦知和嬷嬷。”
栓子婶看着锦卿,顿时双眼一红,真是个苦命的孩子,叹道:“这是小事,你放心,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谁也能欺负了锦知和刘大姐!”
锦卿见栓子婶伤心的难受,笑道:“婶子莫怕,我不会有事的,县太爷也得讲个公平道义啊,我没干过草菅人命、坏别人名声的事,身正不怕影子歪!”
栓子婶点点头,要和锦卿一块回家去。
锦卿心里也很忐忑不安,甚至是有些恐慌,她不过是个乡下穷丫头,家里所有积蓄加起来也不过是百来个钱,还不够普通人家一年的开销用度。
前世小的时候,女乃女乃常哼戏给她听,那戏文说的好啊,衙门口朝南开,有理没钱莫进来。
万一那县老爷是个贪官,收了胡大夫的贿赂,就这么把她给判了罪,入狱或者是斩立决,剩下刘嬷嬷和锦知,可怎么办啊!
“顾姑娘,顾姑娘,锦卿!”叶玮安一连叫了几声,茫然中的锦卿才听到,回身看到叶玮安还没走。
锦卿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说道:“多谢叶公子相送,我还有事先走了。”上衙门这种事,普通人都避之不及,这叶公子又是权贵人家,只怕更不好贸然出场。
锦卿打定主意,不管县令有没有收贿赂,她没做过的事情打死她都不承认,她顾锦卿,不论前世还是今生,唯一不变的,就是那死都改不了的倔脾气!
然而叶玮安却说道:“我和你一起去!”语气不容置疑。
锦卿低下头,沉默的向他说了声,“谢谢!”叶玮安如果能到场,肯定会对她帮助颇大,她若出事,这个家要怎么办,这个时候要是拒绝,那就是矫情了。
等三人到了锦卿家门口,院子里坐着两个翘着二郎腿的官差,穿着浅蓝色的官服,后背还印着“衙役”两个字,一个二十上下,面容年轻,另一个留着小胡子,看起来有三十多岁。
锦卿进门后,两个官差都眯着眼睛打量着锦卿,刘嬷嬷搂着锦知站在徐斌的身后,满脸的惊惧。
锦卿强压住心头的不安,淡淡的开口道:“我就是顾锦卿。”
刘嬷嬷急急的说道:“锦卿啊,你快跟官老爷说说,你没干过那些事啊!他们抓错好人了啊!”锦知也在刘嬷嬷怀里哭闹道:“你们不要抓姐姐,你们是坏人!”
两个衙役同时站起身来,年轻的那个衙役不耐烦的朝身后的刘嬷嬷和锦知喝道:“闭嘴!再吵就抓你们一起下大狱!”
刘嬷嬷顿时噤声了,锦知吓的眼泪不住的往外流,徐斌忍着怒气看了看这两个衙役,又担忧的看向了锦卿。
锦卿瞧这两个衙役的架势和态度,就心底一凉,估计前景堪忧,没想到老老实实的靠本事卖药治病,也能把自己弄到官司缠身。
然而锦卿却气不过这两个衙役对刘嬷嬷和锦知的呵斥,盯着那凶横的年轻衙役说道:“有人告我,也只是告我一个,一人做事一人当罢了。你们做什么吓唬女人和小孩,还要抓他们下大狱?敢问他们犯了什么罪?”
躲在锦卿背后的栓子婶也冒出头来,叫道:“就是,随随便便就拿人下大狱,你们还有没有王法了!”
那年轻衙役一愣,没想到锦卿还敢伶牙俐齿的反驳,顿时有些着恼了,刚想卷了袖子骂人,就被年长的衙役拉了一把,年轻衙役回头不解的看向他,年长的衙役朝叶玮安的方向努了努嘴。
年轻衙役看叶玮安长身玉立,衣着不俗,便知定不是什么普通人物,便悻悻然闭了嘴。
年长的衙役拿出别在腰上的铁链,朝锦卿懒洋洋的说道:“过来,爷给你套上这个,快点,不然走到县衙可就到晚上了。”
锦卿皱着眉头,她不清楚大唐的法律,可她却不相信,这么一个繁荣盛世会允许衙役这样对待一个说不定无罪的人。
“凭什么要我戴这个?只是因为别人在县太爷那里告我?县太爷都还没给定罪,你们凭什么给我套捆犯人用的铁索!”锦卿怒骂道。反正这两个人来着不善,她若软弱不抗争,吃亏的是她。
叶玮安刚要开口阻止,就听到锦卿利落的回敬了回去,索性悄悄的退了一步,微笑着看着锦卿。大概锦卿自己也不知道,她吵架的时候,神采飞扬气势十足,比平日里的她仿佛凭空多了不少鲜活的生气,惹人注目。
护住刘嬷嬷和锦知的徐斌冷冷开口道:“我竟不知,大唐还有这规矩!说,你们是不是收了原告的贿赂,故意给锦卿套铁索好让别人看到她身败名裂?!”
最后一句话,带着扑面而来的气势和威压,那两个衙役听的身子一颤。
叶玮安迅速抬眼看向了徐斌,满脸的胡子,遮住了本来的面貌,身上的衣服虽然寒酸,可身形挺拔,矫健有力,整个人站在那里自成气势。
叶玮安心思一动,这人可不像是庄稼汉。
年轻衙役回过神来,见斥责他的不过是个衣着寒酸的庄稼汉,顿时恼怒起来,刚要责骂,年长的衙役再次拉住他,眼神阴霾的看了眼徐斌,说道:“赶路要紧。”
年轻男子“哼”了一声,和年长衙役往门外走,冲锦卿喝道:“快走!”
徐斌安慰了下刘嬷嬷和锦知,赶上来对锦卿说道:“我随你一起去。”
锦卿点头,别怪她现在不客气,她在这个世界上没什么经验,去的人越多,她的底气就越足。
然而想起徐斌冲那两个衙役说的话,锦卿心里就是一个咯噔,连忙对一旁的栓子婶说道:“婶子,若村子里有人说我闲话,你就说县老爷只是找我问个话而已,绝不是拿我问罪。”
她又没做什么亏心事,干嘛遭受这莫须有的罪名,胡大夫要名声,她更珍惜自己的名声!
“你放心,谁敢说你坏话,婶子跟他没完!”栓子婶拍胸脯保证道。
徐斌转而看向了叶玮安,一脸的审视,向锦卿问道:“这位是……”
未等锦卿回答,叶玮安先拱手笑道:“晚辈叶玮安,和顾姑娘是朋友。”
徐斌上下看了他几眼,随后咧嘴一笑,抱拳回礼道:“多谢你肯来帮锦卿!”
在前面领路的两个衙役见四个人说的旁若无人,怒气冲冲的叫道:“还不快走!想拖延时间,畏罪潜逃吗?”
再不走,这条罪名恐怕就要成立了。
锦卿和栓子婶道别,便和徐斌、叶玮安牵着马跟在两个衙役的身后向村外走。
往常热闹的乡间小路上一个人影都没有,只听得到鸟雀叽叽喳喳的叫声,然而锦卿却可以在每户人家的虚掩的房门后,看到几双怀疑惊惧的眼睛,趋利避凶,大概就是人的本性了。
这次衙役来,一向对她照顾有加的族长连面都没有露,这么大的事族长不可能不知道,摆明了是不插手管这事,怕惹事上身。
锦卿并不怨恨朱家村人的冷漠,族长以往帮着她,斥责朱老货,那是在他的能力范围,锦卿已经很感谢收留他们的朱家村人了。
看着熟悉的乡间小路,锦卿暗暗发誓,她一定要清清白白的回到这里!
那两个衙役领着他们走到了另一个村口,锦卿看到停了辆板车,年轻的衙役没好气的冲他们嚷了声:“上车!”
锦卿这才舒了口气,她刚背着那么沉的药箱走了一上午,这会再要她走到县衙,会出人命的。
板车又脏又破,锦卿下意识的看向了叶玮安,叶玮安笑着指了指自己牵来的白马,“我骑马跟在后面。”
这还好,要让白衣飘飘、干净俊雅的叶公子跟他们挤着坐在这破板车上,锦卿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