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帝亚总公司十一楼会议室。
尽避康驿心系受流言攻讦、此刻独自待在办公室的伊人，很想提前结束部门检讨会议，带她外出洽公兼散心，然而见各部门主管踊跃的做部门检讨与提出各项提案讨论，他还是耐着性子听取报告，逼自己专注在这场冗长的会议里。
忽地，一串乐音介入生产部门经理的报告中。
“抱歉，总经理，我接一下电话。”帝亚的副总经理段斌低声请示康释。
康释点头回应，并未怪他未关机，打断会议进行，因为打从齐副总裁管理公司起，便允许公司千部在开会时接电话，以防漏接重要电话。
段斌在座位上接电话，随即脸色大变的站起来扬声问道：“你说我们帝亚的总经理特助要把参加日本佐侨集团公开招募的比案企划书卖给你？！”
此话一出，与会主管面面相觑，脸现惊疑。
康驿双眸一沉，立刻以眼神示意丘楷将段斌的手机拿过来给他，未料段斌已先一步将手机切换成扩音模式，好让他这个总经理听清楚。
一道男声在佑大的会议室里荡开——
“那位自称帝亚总经理特助的小姐打电话到天威集团找我们总经理，表示帝亚要参加日本佐侨集团招募合作的比案企划相当完美，一定能获得佐侨集团赏识，成为他们的合作对象，她可以以一百万的价格转卖给天威，并传真几页企划内容给我们总经理鉴定。
“那位特助小姐还说，帝亚的任何消息都是值得投资的项目，和她交易稳赚不赔，不过我们总经理拒绝了，并觉得这事应该要通知贵集团，所以要我打电话过来。抱歉我还有事，先挂电话了。”
通话到此结束，康释不免感到一阵惊心，也隐隐地嗅出阴谋的味道。
这通电话莫非又是针对晴茵而来？
就见会议室里兴起骚动，各主管已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
“电话中指的总经理特助，不就是楼晴茵楼特助？”
“想不到楼特助居然拿公司机密文件贩售图利……”
“各位稍安勿躁，别因一通莫名其妙的电话就怀疑为公司效力的成员。”康驿起身阻止众人的负面猜臆，心里直气恼着，继那些中伤流言，又是谁在发动更恶毒的陷害计谋，要栽赃她成为背叛公司的罪人？
“这次公司要参加佐侨集团公开招募的比案企划，由总经理全权负责，参与这件事的助手只有丘特助与楼特助，电话中指的特助是小姐，很显然就是楼特助。”
段斌直指问题核心，认为那通揭密电话的严重性非同小可。
“总经理已告知楼特助稍晚就要送企划书到佐侨集团，她不可能在这时候做出任何不轨行为。”丘楷站出来帮腔，总觉得那通电话来得不寻常。
就在这时，段斌的秘书敲门进入会议室，将手上纸张交给康释，“总经理，这是天威集团传真到秘书室的资料，说是我们公司外流的重要企划，要我马上拿给您确认。”
心里已猜到这份资料是什么，康释先支退段副总的秘书才査看。
“是总经理负责的比案企划？”他还未说话，段斌的问话已起。
这事无法隐瞒，他点头低道：“是企划案的前几页，不过这事有疑点，请大家别妄自揣测。”他不清楚这份企划怎会流出去，但对方就算要回传佐证其所言非假，为何会传至秘书室？就像对方要指控晴茵，应该直接打电话给他，怎会打给段副总，仿佛存心把事情闹开一样。
“总经理，请恕我一问，你看过今天在公司流传有关楼特助的负面传闻吗？”段斌问。
“我知道这件事，也明白你想说什么，这事我会査清楚，但在这之前，我不希望有人再拿来作文章，以有色眼光看待楼特助……”康释的话忽地停住，因他不经意瞥见敞开门边出现的一抹丽影。
是晴茵，她怎会来这里？她听见公司主管对她的质疑了吗？这时候她一出现，只怕会成为众矢之的……心中隐忧倏起，他在众目睽睽下疾步走向她。
望见他朝她走来的轩昂身影，楼晴茵芳心怦然悸跳，没想到她还未敲门，他就发现她。
她正想轻声抱歉打扰他开会，走至她面前的他却先落下低语——
“有什么事等我开完会再说，你先回办公室。”康释定定地凝视她，只想叫她先离开这个可能使她被批判质疑的是非之地。
“嗄？可是这事很重要，我放在包包里要送到佐侨集团的企划书不见了。”不懂他怎会一开口就叫她回办公室，她紧张的皱着眉头说道。
康释暗惊，“比案企划书不见了？”
“我刚才想拿出来再校对一次，看有无需要修正的地方，可是翻遍包包都找不到，办公桌上也没有，我觉得事情怪怪的，只好先来找你。”她很确定东西放在背包里，不知为何会不翼而飞。
“事情很明显是楼特助转卖公司机密文件出包，眼见事迹败露，赶紧将企划书销毁，再狡猾地跑来谎称失窃，好掩饰自己的罪行。”段斌的评论介入两人之间。
楼晴茵愕楞住，她转卖公司机密文件？！
“段副总！”康释低喝，他最不希望发生的批判情况还是发生了？
他正欲叫身旁人儿先离开，怎奈她走进会议室，瞥眼众人望向她的狐疑诡异目光，便仰着小脸瞅着他问道：“发生什么事？段副总对我的指控又是怎么回事？”
康释脸现为难，明白此时她没得到答案不会离开，可这会使她难过的莫须有指控，要他如何说得出口。
看出他的顾忌为难，丘楷正想代为述说，段斌的批判再次抢先落下——
“楼特助这时候再使出装傻这招，表示自己的清白，实在不高明，天威集团已来电将你企图将公司要参加佐侨集团的比案企划书以一百万卖给他们，可惜被打回票的事揭发出来，也将你传真给对方的部分企划回传回来，当做你背叛公司的证据……真想不到你竟会做出出卖公司图利的缺德事！”
“我没有！我不晓得那份企划为何会不见。”楼晴茵激昂回辩。
“事情哪有这么巧，我们才接到天威通报的消息，你就跑来说总经理要你保管的企划书不见了？摆明这件事和你月兑不了关系。”段斌直认定她就是嫌疑犯。
“段副总别妄下定论。”康释沉着俊脸提醒，无法忍受他将晴茵当罪犯审问的态度。
“我明白总经理不想冤枉帝亚的任何一名员工，但楼特助进入帝亚的时间不长，如今先是有人控诉她的为人，接着被密告出卖公司，她的品性操守明显有问题，总经理若再一味袒护，实有纵容包庇之嫌，万一她真是有心人士派来的商业间谍，到时为公司带来更大的危机，后果恐伯不是总经理能承担的。”
一听自己被怀疑成商业间谍，楼晴茵直望向康释自清，“我不是商业间谍，也没有转卖帝亚任何机密文件或消息图利。”
望见她眼里的激动委屈，康释直觉心疼不舍，怎奈他无法搂她入怀疼惜安抚，眼见会议室众人因段斌的一席分析纷纷相互附和，他若在此刻说出绝对相信她的言论，大家也许会认为他受她所惑，不知又会如何攻讦批评她，他仅能以迂回支开她的方式，保护她不成为众人围剿的目标。
“你先回办公室，这事我会查个水落石出。”
可惜他暗藏维护的句子听在楼晴茵耳里，成为他不相信她的说辞，她背脊微僵，难以置信的看着他，“要等调查后你才相信我不是商业间谍，没做出出卖帝亚的事？”
原来他也怀疑她的品性操守？原来他对她一点信任都没有？
“楼特助，你要相信总经理，他既然说要调查整件事，就会还原所有真相，检讨会议还要进行，你还是先离开吧。”丘楷机伶的替代理上可说话，他看得出总经理想维护楼晴茵，只是他的立场还有眼前情况使他无法这么做，他其实也很为难。
“丘楷讲的正是我想说的，你不适合待在这里，先走吧。”康释低道，没注意她轻垂眼脸的双眸里盈满伤心黯然，轻推她的背催促她离开，就怕她慢个片刻，有人会又说出难听的批评。
楼晴茵没有看他，默然地转身离去，一颗心隐隐泛疼。
康驿终究没说他相信她。她以为他严正驳斥那些中伤信件，是因为明白她的为人，但事实上，他也是有所怀疑吧？所以当有人诬告她贩卖公司机密文件、怀疑她是商业间谍，他才未大力为她辩解，因为他也是这么质疑的，对吧？
两人相处这么久，难道她在他心中如此微不足道？如果他知道她爱上他，是不是会吓得直接断定她是有心人派来的商业间谍，立刻开除她？
胸中滚过一个接一个难过的问号，她眼眶渐渐泛红，一颗心更痛了。
完全不知她心中痛楚纠结的情绪，见她终于离开会议室，康释暗松口气，直在心里想着这样她就无须再承受其他人的庳利责难。“我认为总经理应该立刻开除楼特助，以示惩戒。”段斌的异议由他身后传来。
康驿凛起俊颜走回座位，沉声做出申明，“我以我的人格做担保，楼特助绝不会做出任何出卖公司的事，倘若这事到最后证实是她所为，我会自动谞辞，以示负煑。这样段副总以及各位，应该没话说了吧？”
康释严厉的申明一出，在场包括段斌在内的每个有异议者，皆面露震讶，总算安静下来，未再鼓噪。
丘楷大惊，没料到总经理会赌上在帝亚的地位证明楼晴茵的清白，万一这起风波是公司内部有人企图藉楼晴茵打击总经理，他这一申明岂非正中对方下怀？
“我也会亲自与佐侨集团的总裁联络，无论这次是否能顺利取得与对方合作的机会，责任都由我扛。现在，继续进行会议。”康释不容妥协的转移众人的注意力，继续主持中断的会议，一心只想着要快点回办公室安抚晴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