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民间偶遇异人,习得测字之法。今日得暇欲求娘娘一字以测吉凶。"张燕见内侍宫女都已退下,略加审视,提出了意想不到的事。张后不屑道:"此乃江湖骗术无嵇之谈,你有何机密要事?说吧。""机密大事皆蕴于娘娘所赐之字中。"张燕说道。
肃宗见皇后不予理睬,恐张燕尴尬便提笔写了个"唐"字说道:"想不到皇妹还有此雅兴,准与不准聊做一戏耳。"张燕不假思索道:"此乃&#o39;唐&#o39;字,从字形上看,上为天下为地,上为乾下为坤,且男在左女在右。此字上有一横左有竖撇,乃是上乾实左男实,右女虚下坤虚。主我大唐朝中稳固却是后宫有虚,陛上缺贤内助也,字相如此不得不言。"张后本和皇上貌合神离,因此朝中之事多有内弊。张燕之言切中要害,若待不信听起来头头是道料非妄言。张后望着张燕心想,这妮子才有大,怎么神神道道的什么都会?她声色不动地提笔写了个"张"字斜看张燕一眼心中得意地想道:我姓张你也姓张,看你如何说。
张燕当即说道:"此字乃娘娘之姓,不吉,大是不吉。娘娘母仪天下,乃是后宫之长。这长字之旁藏着一张弓是何道理?弓者,暗箭之器也。后宫之长身倚此物,喻为仪德有失,只爱暗箭伤人。"张后强忍怒火道:"此字是哀家之姓氏,难道哀家因姓张就暗箭伤人吗?"张燕道:&#o39;咱们测的是字,与姓氏不可同解。"张后目光阴冷一字一句说道:"袁家姓张,公主亦姓张,此字于哀家不利于你便该如何?"张燕不慌不忙道:"不是这等说,每测一定只应在被测之人身上,与别人无涉。倘给我自己也测此&#o39;张&#o39;字则是上上大吉,我不是什么长,乃是身负武功之长的人。习武之人身旁带有一弓意味什么?乃是极为寻常之事,自是不言而喻的。"张后己入彀,心有不甘又写了个"李"字。张燕故作惊讶道:"娘娘如何写得此字?大凶也!娘娘请看,李字这一撇一捺呈双手放箭之状,长字身藏弓,此字双手放,主有人欲借你之弓而成其愿。岂不闻桃养人,杏害人,李子树下埋死人。万望娘娘提防李姓外人。"怎么处处都落在她的掌心?张后弄巧成拙,气得站了起来便以皇家之姓来难。"请问从字面上看,外姓之李和自家之李有何区别?"这话问得果然厉害连肃宗都在这样想。这点心计张燕岂能看不出来,她一声冷哼道:"娘娘测字时要心诚,想以此字诱我就范可没那么容易。在此我劝娘娘一句,心要时时平和,休做非份之想。夫唱妇随前程无限,否则必应本宫之日之言!"张燕所测,字字如刀,皆中张后心肺!她若肯听张燕之言翻然悔悟,则前程无限终生受用不尽。遗憾的是她性情太过乖戾仍是一意孤行,最终真的应了张燕的话,死在了奸相李辅国的手里。此是后话。
张后心中有鬼,张燕的话虽有些牵强仍使她心惊。张燕可不管那些一心要挑起事端打上一架。"娘娘对鹤顶红应有所知,对番木鳖亦不陌生吧?番木鳖乃是无药可解之剧毒,下在茶中只米粒大小一点,人若饮下便会周身青,半个时辰内必死无疑。"张燕收起嬉笑顽皮之态而色一沉道,"若将鹤顶红和番木鳖混合使用,毒性会互相克制作较慢,应在三个时辰后作,十二个时辰后极其痛苦而死。这样做有个好处,三个时辰内肯定用了下顿饭,即可达到害人的目的又可月兑了干系,娘娘你说是也不是?"肃宗见张燕三番五次提到毒字,心中疑云已起。张后也觉事情似要败露,加上测字搞得她有些慌乱,见张燕言词如刀步步紧*,再也忍奈不住将几案一拍叫道:"燕屏,你三番五次作弄哀家,污辱哀家,如此大逆不道,你以为哀家不敢杀你吗!"张燕见她怒正中下怀,不紧不慢地说道:"敢,没有什么事情是娘娘不敢做的。不过今天有件事我还真得谢谢你,就是皇兄摒退左右时你没加以阻拦。习武之人讲究的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刚才这里人多声杂,不利本宫搜听周围的情况。现在人一少,本宫才现你不但在茶中下了毒,而且还有更凶狠的手段。""你血口喷人!燕屏你红口白牙污辱哀家,哀家决不出你干休!"张后气急败坏厉声叫道。张燕端起茶道:"这碗茶刚好还有一半,你不承认下毒,好,咱们二人就把它分了。是你自己喝还是我给你灌下去?"这句话把张后叫住了,她知张燕敢说敢做,惊恐地盯着茶碗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张燕微微一笑道:"害怕了?你不敢喝我也不勉强你,按照鸿门宴的惯例,下一步是该摔杯为号了吧?"见事情全被觉张后惊恐万状,她唯恐张燕将杯子摔下急中生智向肃宗道:"原来你今天带着她是专为欺负我来的,摔!随便摔,都摔碎了才好呢!"她以为皇上惧怕她,这样一闹他肯定会制止张燕。殊不料有张燕在,皇上的胆子也大了许多,破例地没有慌乱,而是冷眼静观事态展。
此时一个张后的心月复太监贸然进来要相助张后,张燕一见心说来得好,喝道:"大胆!谁让你进来的?滚!"放下茶碗大袖一挥,那位太监被她的内力抛了起来直向丝幕飞去,太监连声惊叫双手乱舞正好将丝幕扯下。
张后的叫声停了,肃宗惊得呆了,丝幕落地露出十来名刀斧手,张燕乐了,这些人她都认识,原来就是被她教训过的那些五坊小儿。她纵身而起扑了过去,双手翻飞点拍抓拿,只一眨眼的工夫己将他们全部点了穴道。
"哗啷啷"一阵响张燕将一堆刀剑丢在张后面前,又朝另一端的屏风喝道:"还不出来!想等本宫动手吗?"又有六.七名五坊小儿低头走了出来,乖乖地将兵器放在地上垂手低头等侯落。
肃宗被这突变惊得魂飞天外,己经没有一点主见。"来人哪!"张燕若无其事地坐在椅子上叫道,见李公公从外面匆匆走来命道,"李公公,传赵一龙.周三鹤率兵前来护驾并捉拿刺客!"李公公见出了事有些惶然,他看看张后又看看肃宗有些左右为难。"还不快去!"李公公急忙去了,肃宗真正怒了,"皇后,你,你真的要向朕下毒手吗?你如此狠毒,朕,朕绝不容你!"他这还是第一次对皇后如此强硬,随手端起茶碗抖得碗盖直响。
"陛下!"张燕一声唤提醒,对呀,茶中有毒!吓得他急忙放下道:"摆驾回宫!"他又惊又怒又难过,一刻也不想呆在这里。这时张后猛地站了起来叫道:"陛下,臣妾冒犯天威,罪该万死!可是这怨臣妾吗?陛下今天喜欢这个妃子,明天看上哪个美人儿,从不愿到臣妾这里来。臣妾,臣妾也是女人哪!"说罢伏在几上失声痛哭。
"就为这个你便要对朕下毒手?便要弑君吗?"肃宗怒不可遏地叫道,"燕屏是父皇的义女,是朕的御妹这你是知道的。你有此念头便是大不敬,这么多年来你专横跋扈为所欲为朕都容忍了,今天你做出这种事来,若非燕屏及时揭穿,你,你就要被灭九族!"张后不愧是女中枭雄临危不乱:"陛下,臣妾只知今天燕屏一人过来,却不料陛下与她同来,臣妾对陛下决无异心!"她端起肃宗的茶一口气喝了下去以示无它。肃宗一言不狠狠瞪了张后一眼,怒气冲冲地走了。随着脚步声的远去张后的哭泣停了,接着变成了一阵凄厉的笑声。
张燕回过头来,看到的是一双自负,得意又充满怨毒的眼睛。"任你这丫头心再鬼,喝了老娘的洗脚水!"张后收起笑声咬牙切齿道,"回去料理后事吧,你就是金身罗汉也活不到明天此时。来人哪,送燕屏公主!"张燕只觉"轰"地一声,头脑似要涨开一般难受。都知道自己喝了无法救治的毒茶,却无人理睬。自己全力护卫的皇上连句关切的话都没有,走的时侯甚至连看都没看一眼,好象自己根本不存在一样。张燕呀张燕,你自以为不含乎,还是什么公主,在人家眼里需要时是公主,不需要时什么都不是。
她伤心极了,不知自己是如何离开皇后寝宫的,也不知自己是如何离开宫城的,她头一次尝到烦恼的滋味。她想去找姐姐,又想去找罗霄,最后还是独自回到袁府,将自己关在房里。
张后只想害死张燕,备下刀斧手是忌惮她的武功以防万一,真正的手段是在茶里下毒。昨天皇上传来口谕说,今日燕屏公主要来参拜,她便从李辅国那里要来毒药准备着。谁知皇上也一起来了,这使她捏了一把汗。张燕饮茶时她心中又紧张又高兴,暗道:李辅国你三番五次地败在这个小姑娘手中,哀家声色不动便取她性命。
谁知天不藏奸,张燕乃是有备而来,不但现了茶中之毒还现了刀斧手,*得张后几乎走投无路。最后她使出了妇人的看家本领,撒泼要赖声泪俱下,隐过真情才算逃过一劫,在她自己看来己是反败为胜了。
皇后如此失德肃宗动了真怒,他火冒三丈气得头脑昏,直接来见上皇。上皇闻听大为震惊急问道:"我那燕儿怎样了?"肃宗机灵一下醒悟过来,细一回想心说不好将她丢在皇后那里了,急命人去寻找。高力士一面派人去皇后寝宫打探自己则去宫门,守卫的军士们说,燕屏公主一个人哭哭啼啼地出了宫。
听了父皇的责备肃宗追悔莫及,张燕的安危令他担心。他急命内侍去传太医,在家的有多少去多少,全到袁府待命,同时摆驾亲去袁府。立刻上上下下忙成一片,肃宗立下誓言:燕屏莫是稍有闪失,定叫张后付出百倍代价!
肃宗正要动身,李公公带赵一龙.周三鹤到来禀道,十九名刀斧手全部下到大牢。皇上出行乃一大盛事,如今事急只带赵.周二将和三十名羽林军仪仗全免,一路急行出宫而去。来到袁府时肃宗己是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袁夫人出来跪接圣驾,肃宗急问道:"燕屏公主可在府中,她的情形如何?"见皇上突然驾临,而且神色紧张不知出了何事,袁夫人紧张说道:"燕屏公主从宫里回来时,似是刚刚哭过,回到房里换了平时穿的衣裳独自走了,和她说话问她去哪里她也没讲。公主刚走,伺侯她的两个小宫女,拿着一个包袱去了少府监,到现在还没回来。"肃宗来到张燕住的房间,见地上扔着一团白色的东西,仔细一看原来是只衣袖,正是张燕那身公主服饰上的。他很奇怪弯下腰去正要拾起,"别动!"背后有人叫道,他回身一看有两个小姑娘站在门口。
"奴婢参见陛下。"秋儿月儿齐齐跪倒行礼。肃宗想起她们是燕屏的侍女,便命她们起来询问公主的情况。秋儿道:"公主从宫里回来很不高兴,倒在床上哭了一会儿,将这个衣袖撕下扔在这里谁也不让动,说上面有毒,然后命我们去少府监补上这只袖子。我们刚刚回来见皇上要动,一时情急出言阻止多有失礼,还请皇上恕罪。"真不愧是鬼灵精的侍女,小小年纪口齿如此伶俐。想到鬼灵精张燕那娇憨之态又浮现在眼前,肃宗心里为之一痛。
"公主呢,她怎样了?"肃宗急切地问道。"公主去了济仁堂,她说去找姐姐还说什么去洗手,还说要回老家去再也不回来了。"月儿亦是能说会道,说出话来清脆悦耳快似炒豆,"陛下,我觉得有些怪,洗手去济仁堂干什么,要姐姐来给洗吗?我和秋儿姐什么干不了,不过公主很伤心的,回老家也不知带不带着我们。"燕屏去济仁堂一定与中毒有关,肃宗急道:"你们知道济仁堂在哪里吗?""知道。"她二人齐答道。"你们带人去那里请公主回来,朕己传宫中的太医来给她诊治。""遵旨。"她二人撒腿就跑,到了门口见太医们己经满头大汗地赶来了。
见皇后定会有凶险,果然一切都在张凤的意料之中。她细心地给妹妹修剪指甲涂上护手膏,在她右手的中指.无名指和小指的指甲上,涂了她和白松石研制的三种试毒膏。饮茶时张燕以袖遮掩用指尖探验,现茶中有鹤顶红和番木鳖。她不动声色,暗将茶倒在袖上骗过了张后。这种药不能轻用,用后应尽快用药水洗去,晚了会将指甲烧成灰色,姑娘爱美自会视此为大事。月儿所说的洗手便是洗去指甲上的药。
过了有半柱香的时间,秋儿月儿跑了回来秋儿道:"陛下,奴婢没有找到公主,不过见到了济仁堂的东家白老爷爷,他老人家讲,公主提前有所防备所以没中毒。她把毒茶都倒在这只衣袖上了。"肃宗心头一块石头落了地"真是吉人天相,燕屏得保平安实大唐之幸,朕之幸也。"他说着又恐有误问道,"白老先生真是这样讲的吗?你不会听错吧?""肯定不会听错,白爷爷就是这样说的,同去的几位公公也都听到了。"月儿十分肯定地说道。肃宗这才真正放下心来问道:"公主没在那里,去了什么地方?"月儿道:"白爷爷说公主和她的姐姐一起出去买东西而且不哭了,我们怕陛下着急,便让那几位公公在东市寻找,我们先回来禀报。""你们俩辛苦了,朕就在这里等,见不到燕屏朕不回去。"肃宗坐在椅子上又对赵一龙道,"你赶快向上皇禀报,说燕屏平安无事。"赵一龙领旨去了。
张凤劝解一番后见妹妹还是闷闷不乐,便拉她去西市散心,顺便给家里买些东西。"姐,我想咱们本是平民百姓,皇宫不是咱们呆的地方,这个公主我也不当了,回家以后我就再也不回来了。反正他们也不知道咱们的家在哪里。"张燕心事重重地说道,"如果我真的中了毒,现在也该作了。"妹妹就在身边,可是紧要关头却无法贴身保护,看着妹妹可怜的样子张凤心里也很难过。
她们信步走着,现路旁的树上挂着几只鸟笼,张燕来了兴趣歪着头逗鸟玩。这里是座茶楼,定是哪位老先生将鸟儿挂在树荫下而去品茶。"咱们进去吃杯茶,坐一会儿。"张凤说道。张燕此时最烦这个"茶"字,一提到茶立刻想起张后来。"我不想去。"她撅起了嘴。张凤不由分说拉起她的手往里就走,她两条腿不打弯儿,双脚蹭着地。"我不去,这里净是老头子。"她嘴里嘟囔着满脸的不情愿,最后还是被硬拉了进去。"坐到那里去!"张凤命令道。
这个茶楼还真是不错,进得门来令人神清气爽。但见:门窗垂竹帘,地面铺青砖。
墙面粉皮白,字画挂上边。瓶插山野菊,盆栽幽谷兰。茶香沁肺腑,鸟啭在耳边。桌凳根雕椅竹编,紫砂绿茶沸山泉。自古多少愁烦事,尽在虚无漂渺间。
伙计见来了两位衣着体面美艳如花的姑娘,料想是大有来头之人立刻小心伺候。张凤要了些核仁.酥糖.杏板.瓜子等妹妹爱吃的东西,又要了一壶茶,便和妹妹聊起天来。
刚说了没几句张燕将耳朵捂住道:"我不听,我不听!"过了一会没听姐姐再说话,她转过头来,见姐姐正嗔怒地看着她。她将捂住耳朵的双手曲起陪着笑脸道:"嘻嘻嘻,我这样听得见,别这样看着我行吗?人家不是又愿意听了吗。"张凤又好气又好笑:"真不知你啥时能长大。"她们嗑着瓜子啜着茶,张凤道:"燕儿,你说李大哥为何将有关他身家性命的事交给你来办?我看不仅是你能办到,更主要的是信任你。江陵的百姓在大灾之年,没有一个外出逃荒的,为什么?因为他们信任李大哥。长安恶宦为祸这么多年,百姓们早就祈盼有一个能让他们信任的,能保护他们的顶天立地的人出现。这个人刚一出现,却因一点小事而放弃,百姓们定会非常失望。"张燕眼里噙着泪水心情沉重道:"我也不想放弃,可是我真的好难过。"说着眼泪滚落下来。张凤望着心爱的妹妹百感交集,从小到现在家里总是在呵护着她,从不让她受半点委屈,戏称她为鬼灵精.小公主,没想到她真的成了公主。这短短的一个月里,经历了一件又一件的惊天大事,生死关头她全然不俱。可是她受不了半点委屈,这说明她还是个孩子,心里情感十分脆弱难以承受大的坎坷。
"人的一生中要经历到许多想象不到的难处,被冤枉,遭陷害,有些事想都想不到就会突然降临。你整天只会说李大哥好,你可知李大哥为江陵百姓承受着多大的艰辛?朝中李辅国.曹朴千方百计栽脏陷害,潘府也暗藏杀机,他的处境可比你的处境难得多呀。他该怎么办,象你一样哭吗?"张凤侃侃而谈话锋直指张燕。
张燕正听得入神不料话锋转向自己,她心服口不服道:"他还是男的那!"张凤见她强词夺理知己心虚说道:"也不知道是谁,整天瞧不起这个看不上那个的,还自吹什么巾帼远胜须眉。到如今刚刚有一点点挫折便要打退堂鼓,我看也算不得什么巾帼。""不算巾帼算什么?"张燕故意捣乱,"算须眉吗?""跟你说正经的呢。"张凤责道,"今天这事我看有些误会,你想啊,身为皇上高高在上唯我独尊惯了,遇到事情第一个想到的定是他自己,盛怒之下更不会想到其它。明知你己中毒却扬长而去全然不顾你的安危?我看不是这样的,你说呢?"张燕的心情己渐平静,想想姐姐的话倒也有理便有气无力地答道:"也许是吧。""什么叫也许是吧,我估计皇上醒悟过来定会四处找你。就算皇上关心你差着些,上皇的感情难道也是假的?你好好想想姐的话有没有道理。"张凤说道。
张燕玲珑剔透一点就明,早知自己误解了皇上,只是胸中这口怨气堵得太久一时难以平复。见姐姐为自己也费了不少唇舌,觉得有些愧意便说道:"那现在咱们怎么办呢?"张凤长长地吁了一口气道:"现在不是咱们怎么办,而是你自已该怎么办?你应该立即进宫去见皇上和上皇,免得他们为你担心。""我想先去西市,给爹娘和外婆买的东西都定好了,说好今天送银子过去并由他们给送到袁府的。"张燕找出个天大的借口。张凤太了解妹妹了,知她在故意拖延时间以多找回些自尊,便忍住笑不予说破。这么多唇舌也没算白费,再说西市离这里也不太远,去就去吧。
偌大个长安城要找一个不知去向的人,不亚于大海捞针。而张燕惯于异想天开,行事常出人意表就更加难找。反正己知她平安无事再有姐姐相伴,肃宗便放下心来。也许玩饿了就会回来吃饭,可是袁夫人却说她吃饭从没准在哪里,肃宗也较上了劲,今天朕还是不走了,就在这里守株待免。
袁尚书从礼部回来,见自家门前羽林军守卫森严,大大地吃了一惊。他已听人说皇上出宫徒步简行,殊不料圣驾竟然来到自己府中。众军士认得尚书大人并不阻拦,一问才知是来看燕屏公主的。更令他惊讶的是院子里站着十几位太医,不但有外科的王太医,内科的妇科的甚至连小儿科的都来了。一个个站在那里大气不敢出,他立刻慌了神。
肃宗不吃不喝坐在书房守株待免,待到的却是袁尚书。这时高力士也来袁府代上皇探视,肃宗道:"朕己派赵一龙向上皇禀报,虽没见到燕屏公主已知她平安无恙。"高力士道:"老奴路上已见到了赵护军,要他先去见上皇。老奴来此也想见公主一面,将上皇切切之情相告。"两个时辰过去了还没待到张燕这只免子,午时己过,派出的人四处奔走几乎跑断了腿也没一点消息。肃宗焦躁起来正要怒,周三鹤来报说有人自称见到过燕屏公主。
肃宗闻言大喜道:"快让他进来,朕要亲口问他。"话音刚落走进一员武将,肃宗一看原来是左金吾卫将军郭猛。他倒身便拜肃宗道:"不要多礼,快说燕屏公主的下落。"郭猛道:"陛下,卑职在西市巡察时遇见了燕屏公主。"肃宗问道:"郭将军,你不会认错吧?""绝不会错,卑职认得燕屏公主,燕屏公主也认得卑职。"郭猛肯定地说道,"她买了好些东西,见卑职要到这边来便命卑职顺路带到袁府,到这里才知陛下在等她。""她没回来吗?"肃宗问道。郭猛道:"我们刚才在朱雀门分手,她带姐姐去太极宫去看望上皇,估计现已进宫了。"张燕和郭猛分手后没走多远,迎面遇到了赵一龙,这才知道皇上早在袁府等她。张凤见皇上如此关心妹妹很是高兴道:"咱们还是赶快回去吧,别再让皇上久等了。"张燕的脸立刻拉了下来,小嘴刚一撅忽而又笑道:"咱们假装不知道,叫他等着去吧。"赵一龙惊道:"公主不可如此,皇上心急得很,等了有两个时辰了连水都不喝一口,卑职怕皇上急出病来。""急出病来?哼!他才不会呢。"张燕说道。心里却在想原来他还有点良心。可还是不愿见他,不回去姐姐肯定不干,想了想问道,"上皇怎样了?"赵一龙道:"若不是卑职刚才禀报公主无恙,上皇恐怕要急出病来。"她对上皇的感情要比皇上深得多,上皇如此担心令她放心不下说道:"赵护军你去禀报皇上我带姐姐去看望上皇。""不行,皇上还在袁府等着你,你必须先去见皇上,恭请圣驾回宫然后再去见上皇。"张凤拉起她就走,张燕又是双腿不打弯两脚蹭着地。赵一龙何曾见过公主这个样子,他感到非常好笑:还真有人降得住她。略一盘算又返回宫里,向上皇禀报燕屏公主的最新情况。
燕屏公主中毒的消息象一阵风很快传遍宫城。张后虽阴谋败露,可是亲眼见她喝下毒茶心里别提多痛快。别看只喝了小半碗,哪怕就是喝下半口就足以要了她的命。见张燕凄凄切切魂不守舍地离去,坚信计己得售。燕屏死后皇上定要前来罗唣,可是又能怎样,废了哀家吗?别在顶着火瞪了一次眼,来真个的谅他也没那个胆量。她踌躇满志地派人去北司给李辅国送信。
李辅国接到信后很不以为然,燕屏那么鬼的丫头岂会着了你的道儿?后来李公公又来报说皇上亲去袁府,连仪仗都等不及走得非常慌张,并急诏在家的全部太医都去袁府。高力士.赵一龙来回奔走,上皇伤心落泪,整个太极宫乱做一团。李辅国这才信以为真,佩服张后人够精.心够黑.手够狠,为他除了害报了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