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凤听妹妹一声大叫急忙过来,六神无主的张燕象遇见救星一样,向姐姐诉起委屈来。张凤笑得弯下了腰点着她道:"你呀你呀,说话颠三倒四闹出误会不是?"张凤将梁蝉拉到一旁加以解释,梁蝉方知是误会立即破啼为笑。刚才看张燕一百个不顺眼,现在看她是一千个好。
梁蝉是个心直口快忠厚豪爽无甚机心之人,性情与郭猛很是相象人又生得漂亮。这些竟与张燕允诺郭猛的条件相同怎不令人惊讶,看来郭大哥心里一直装着梁蝉,不然为什么前天晚上燕儿在四海酒楼说到此事时,性情豪爽的郭猛为何显出心事重重的样子。他们二人情深意厚张凤非常高兴。
张燕更是奇怪,为什么梁姑娘的情况,与允诺郭大哥的条件完全相同?莫非是自己成了公主说话便有应验么?若真如此可就太好玩了。这时她见陈双走过来便将他叫住得意地说道:"你看我的话灵不灵,这就是我给郭大哥找的夫人郭大嫂,和那天说的完全相附。怎么样?"谁知陈双听了后立刻满脸愁容说道:"你的话若是灵验,我就彻底玩完了。"张燕一愣立刻明白了,坏了,这可怎么办,难道真给他找个脸上有大疤皮的姑娘?"嘻嘻,陈哥,你,你听我说,"张燕嬉笑着安慰道,"刚才的事儿是碰巧,人家早就是一对,而且梁姑娘一直在寻我郭大哥,这与我似乎没多大的关系。再说了,脸上有疤皮的姑娘到哪去找哇,既使找得到也会变好看的。女大十八变嘛,我一定给你找个越变越好看的,武功天下第一的好姑娘。"她来回找辙终于找得圆满,陈双听得却是更加不安。他苦笑道:"赶哪儿是哪儿吧。"说完自去了。也许是张燕说话真的有准,也许是机缘巧合,她在四海酒楼讲的加上现在讲的,以后一丝一毫不差地全部应验了。她望着陈双的背影兴味索然,转脸又对梁蝉笑道:"我说呢,郭大哥为何不成家?原来郭大嫂还在这里。"众人听后笑得捧月复,梁蝉则是大感受用。
这时太阳已落山,晚霞装扮得半天皆红,双方言归于好。原来梁虎和郭猛同在哥舒翰麾下为将,两人出生入死同舟共济亲如手足。这次安禄山造反时他们正镇守潼关,玄宗误听杨国忠之言强命哥舒翰出兵征讨。
潼关是长安的屏障。郭子仪李光弼等将领都认为只要潼关不失,安禄山就不敢贸然攻打长安而陷月复背受敌之险境。所以主张哥舒翰死守,切勿出城迎敌。杨国忠专权不懂,唐玄宗惶恐无知,不但白白葬送了几万士兵的性命,失去了天然屏障,并使都城陷落而西逃入蜀。若非众臣在灵宝拥立太子为君主持全局,恐怕大唐就此灭亡了。
哥舒翰统军有方威震天下,镇守潼关使叛军不敢越雷池一步。但朝廷再三命他出城讨敌,皇命难违再不出城抗旨之罪也承受不起。但出城讨敌不但全无胜算,潼关还白白拱手送给叛军,哥舒翰望着多年来和自己生死与共的弟兄心痛如绞。他命梁虎等人离去不要跟着白白送死,这些弟兄都是热血汉子,宁可战死沙场也要和他在一起。
西原的一场大战,直杀得天光失色四野哀号,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梁虎和郭猛并肩杀敌,一天中连伤敌二十多员上将。终因敌我数量太过悬殊,两人又多处受伤被敌军冲散。眼见郭猛奋力冲杀,最后身中数箭倒在乱军之中,梁虎急红了眼,拼死向前杀开一条血路想救他出来。不料又有敌军如潮水般涌来,他又陷敌群被数员敌将围住。等他杀出重围时已是负伤极重,他的坐骑也伤重不支倒在地上。
他醒来时天早就黑了,他还记得郭猛的方位挣扎着爬去。这里到处都是死人,血腥的气息直冲头脑。他找来找去也不见郭猛心里一急又昏了过去。再次醒来时正被几个幸存的弟兄抬着走,四周不时还有敌军出现。他们走走停停到处躲藏才月兑离险境。
若不是他那匹马弟兄们还现不了他。弟兄们讲,在离他几丈远的地方找到了郭猛的尸体,他的马守在旁边怎么拉也不肯走。弟兄们含泪说他们已是全军覆没,元帅哥舒翰不知生死。梁虎闻听大放悲声,追随多年的元帅凶多吉少,妹妹的意中人亲如兄弟的郭猛也死了,他下定决心要向叛军寻仇。
就这样梁虎捡回一条命,他伤好后还想回到军中。这时弟弟梁豹惹了点祸,为抱不平失手打伤了一个贪官被官府通缉。他仗着官府中有些熟人备些礼品托人通融。那个被打伤的虽只是个县令靠山却不小,全不把梁虎和所托之人放在眼里,提出必须交足千两白银否则一定要置梁豹于死地。
梁虎哪里拿得出这许多银子,几个朋友不是战死就是下落不明,正在束手无策团团乱转时,妹妹梁蝉笑嘻嘻地告诉他不用再为银子愁了,那个县官不会再要了。他大是奇怪忙问究竟,原来梁豹和梁蝉见大哥为此事愁心有不忍,略一商量便把县官杀了。只把梁虎气个半死,那几位救他的士兵拍手称快,都劝说梁虎不要再为朝廷卖命。
效忠朝廷杀敌报国,是梁虎立身之本。这次惨败他虽对朝廷有些怨怼,但初衷仍是不改。正埋怨他们行事莽撞触犯大唐律令时,官府派人来捉拿他,罪名是雇凶杀害朝廷命官。他想束手就缚替弟弟妹妹顶罪,捕快们早得密令要将他兄妹三人就地正法。梁虎忍无可忍满腔愤怒终于暴出来,带着弟兄们将捕快们全部打伤后投身于江湖,占了野狼峪坐了头把交椅。
此时突然喜从天降,梁家许久没有这样高兴过,便力邀他们到山上做客。张燕自是欣喜但她更想多赶些路早日到家。张凤道:"我们急于赶路盛情又难推却,不如这样,咱们就在这里摆酒庆贺如何?"梁氏三兄妹皆是爽快之人,立即命喽兵回山将酒肉取来。
张燕惦记着苏半月刚要去找,却见那位美妇扶着他慢慢走来。这回张燕反应倒快叫道:"姐姐你看他们俩象不象"张凤见她又要胡诌忙将她口掩住。
梁蝉此时觉得天下最好的人莫过于张燕,跟在她身边一步不离,总想多知道一些郭猛的事。张燕笑她刚才的样子她根本不在乎,"他为何把宝剑送给你?"梁蝉忍不住问道。张燕说道:"那是因为我将奸贼李辅国打得吐了血。"梁蝉睁大眼晴问道:"哪个李辅国,是那住独揽朝纲的奸相吗?""正是他。"张燕道。梁蝉又惊又喜地叫道:"这么说你是燕屏公主?"张燕微微一笑没予否认。梁蝉见有四女常站在她身后,还以为是名门富户讲究规矩,这时才知是四位宫女,便叫两位兄长和美妇过来。"这位燕妹妹可是大贵人,你们肯定猜不出的。她就是咱们常提到的燕屏公主!"他们又惊又喜,别看他们不拿朝廷当回事,燕屏公主威震数百羽林军,打得人神共愤的李辅国吐了血的事令他们大是高兴,对燕屏公主自然是倍加推崇。
梁氏三兄妹和美妇急忙大礼参拜,口呼公主千岁!那帮客商正惶惑不安地看着他们,见他们全都停手罢战似是同道,心中更加不安。又见他们一齐跪倒高呼千岁,方知后面的人马大有来头一个个目瞪口呆起来。
很快喽兵们骑着马将酒肉送到,大家席地而坐杯觥交错豪饮起来。那些客商们早就饿了,闻着酒肉似香味更是难忍,想吃些东西被喽兵看着又不敢动,只好干咽口水。梁虎命喽兵们留下十人伺候,其余的回山吃酒,这才记起还有一帮客商没有落,此时心情正好便放他们走了。
山中的食物虽比不上京师的美味,倒也别有情趣。除了大块的牛.狍.野猪肉便是整只的山鸡野鸭,煮的更是烂熟。兰花等四女哪里见过刀割手抓的吃法,秋儿月儿还好些,兰花茶花可就有些不知所措。张燕习以为常,熟练地用树枝穿起一只剥洗好的斑鸠架在火上烤,一会儿便滋滋作响冒出油来,立刻香气四溢,秋儿月儿觉得好玩照着去做。陈双更有高招,将一只山鸡糊上稀泥,丢在炭火中任其烘烤。
梁蝉一反常态,静静地坐在那里目不转睛地瞧着张燕,心里喜爱之极。男人们坐在一起高谈阔论,大口喝酒大块吃肉尽显豪情,尤其是罗霄和梁豹两人不打不相交,意气相投倾心而诉大有相见恨晚之意。
那位中年美妇走来,挨着梁蝉坐下扭头不住张望,张燕见她的神态异于寻常故意笑她道:"那位姑姑你在看什么?"美妇笑道:"看什么可不能告诉你。"张凤见妹妹又要信口开河便抢先道:"我苏叔的伤不碍事吧?""我的飞刀上虽然有毒,只能使人麻木,已经服了解药不会有事的。只是近几天内不宜行动,否则要落下残疾的。"张凤向张燕说道:"看来只好把苏叔留下了。"张燕问道:"需要多长时间能养好?"美妇道:"只要能静养,能按时服药,六七天定能完好如初。""也只好留在山上了,咱们这一路上说不定还要遇到什么事,以苏叔的脾气肯定要管。真要是落下点残疾可是一辈子的事。""公主,你们要哪里去?"美妇问道。张燕道:"我们先到荆门然后再去江陵。"美妇眼睛一亮道:"我有个朋友在江陵,虽然只会过一次却终生难忘,真正是侠肝义胆的奇男子。"张燕想在江陵真正侠肝义胆有谁能过李大哥,不知她推崇的是哪一位便说道:"江陵我没少去,不知你那位朋友是干什么的,江湖中人吗?""说起此人太了不起,你身为公主也许知道此人。我曾应元清道长之邀去霸上帮一位朋友办件事,这位朋友乃是朝中的官员。当时我一听是当官儿的便不想去,经不住元清这个牛鼻子再三吹捧就只好去了。谁知此人和我想象的可大不相同,他一身正气才智过人武功高强,往那里一站,嘿!真如玉树临风一般足以迷倒天下的女人。"美妇讲的是兴致勃勃眉飞色舞,看得她是由衷地佩服。张凤己经猜了出来,张燕还在入神地听着。
美妇将那天在霸上之事细细地讲了一遍后接着说道:"我不是吹我这位朋友,公主令李辅国吐血乃是拳脚上的功夫。他却是不动声色略施小计,三言两语便使李辅国这个奸贼口吐鲜血。所以说他更胜过公主一筹,甚至胜过当年三气周公瑾的诸葛亮。"张燕眼睛睁得大大的叫道:"你是郑三姑?"这一下把美妇叫愣了,梁蝉等人也很惊讶。"你说的是李荃李大哥,他是我嫂嫂的丈夫,我和嫂嫂是朋友!"张燕就在这句话上改不了语无伦次的毛病,一高兴就合盘托出倒也让人能听得明白。两人高兴地抱在一起,有了李荃这层关系大家更加亲热。
张燕居中而坐,左右是秋儿月儿,再往外是兰花和茶花。梁蝉见秋儿月儿俊美机灵很是喜欢戏道:"公主,这两个小姑娘我很喜欢,送给我一个吧。"不等张燕回答秋儿月儿各自抱住她的一条胳膊以示不愿离开,歪头瞪着梁蝉眼里充满了敌意。梁蝉大是好笑道:"看来她们两个不情愿,这两个也行。"秋儿月儿又同时挽住兰花茶花的手臂,月儿有些毛手毛脚一下触到兰花的伤,痛得她叫了起来。
梁蝉大步走来捋起兰花的衣袖,雪白细女敕的肌肤上斜着几道伤痕。她的心紧缩起来,惊异的目光带出怒意投向张燕沉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月儿因梁蝉要把她们姐妹分开心中己有成见,见她对公主如此不恭勃然大怒,忽地跳了起来双手在腰间一叉叫道:"你想干什么!这么狂,你在和谁说话!"她这突然一叫倒把梁蝉吓了一跳,还没回过神儿来秋儿也跳了过来。两个小姑娘你一嘴我一嘴迫得梁蝉步步后退,别看动武不行,吵起架来就象两只小公鸡翎毛乍起很是厉害。
郑三姑饶有兴趣地观看着对张燕道:"可不得了,挨着你一点这俩丫头就敢玩命,以后我可得小心些。"张燕不料她俩为一句无所谓的话如此相护,见占足上风心中颇有些得意,但又不便放任便喝道:"秋儿月儿不得无理!"见公主喝止她俩不敢稍有不遵,只好将话头收住现出俯训顺的样子。张燕斥道:"连点规矩都不懂了?快向梁姨赔礼。"她俩只好面朝梁蝉躬身赔礼。张燕见她俩举止得体暗自得意,却见梁蝉仍是板着脸心中不快,你是大人了争吵几句算得了什么?还不如两个孩子。她怎知秋儿月儿人小鬼大,赔礼时正背对着她,赔礼的样子是做出来了,脸上却是挤眉弄眼一派不屑的神色,这让梁蝉如何还礼。
这一切被张凤看个清楚,心中好笑便向梁蝉将兰花茶花的来历相告。梁蝉这才知误会了张燕,歉然一笑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了下来,对自己一句疑问便惹恼了这两个小丫头之亊仍是不解。郑三姑笑道:"这有啥不明白的,你想将人家姐儿几个分开,犯了人家的大忌人家自然不高兴了。"原来如此,梁蝉用匕割了两块狍子肉放到秋儿月儿面前道:"刚才梁姨在和你们闹着玩呢,你们这么要好梁姨怎忍心让你们分开,真不知这个公主哪点迷住了你们。"这里闹了一阵那边已是酒过三巡肉过十块了,张燕便叫秋儿月儿取两坛御酒给他们送去,这一来更是热闹了。张燕走来察看苏半月的伤势,虽没伤及骨腿几乎穿透却也不轻。"苏叔,你留下吧。"苏半月正在豪饮间见她突然这样讲奇道:"就因这点伤?""你别小看这个伤,飞刀上有毒虽服了解药,毒质一时不能去净需慢慢化解。"张燕认真说道。苏半月道:"那好办,咱们多讨些解药便是。""苏大侠,不是这样的,中了这种毒不能随意走动,必须静养七天以上,否则腿瘸了可不能怨我。"郑三姑也过来说道。
梁虎说道:"我看苏兄你还真得留下来,这种伤不彻底治好肯定要留残疾,到那时公主有事可就永远指不上你了。再说我还真舍不得和你分手,以后咱们谈天说地把酒论及天下英雄可是极其快慰之事。不就七天吗,一晃就过去了。公主,这事我当家了,你就放心地将苏兄这给我吧,伤养好后我们一起去府上拜访张大侠。"苏半月可真为难了,他不能同行,剩下一帮孩子赶路,张燕身负重任带的东西过于贵重,这如何能放心。"就这样吧,苏叔留下可就麻烦郑姑姑了,谁让你的飞刀神忽其技令人防不胜防呢?"张燕安置好苏半月心里踏实了不少便拉着郑三姑和他们一起喝起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