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破旧的……板车,没错,就是板车,咯吱咯吱,上下颠簸的行进在树林里根本没有路的路上。车的最下边一层放着一头巨大的地狱三头犬,因为它太大了,以至于它的三颗脑袋、和四肢都有部分耷拉在外边。它上边那一层,或者说狗身上,放着一具魅魔的尸体,一堆仍旧滴着血液的大包裹,以及躺着两个重伤的人类。而在那些包裹的上边,则是一长串的被锁链连在一起的狗头,没了牙齿,没有眼珠。
而在黑夜里拉着这两严重超载的板车的,则是不久前刚刚变身成超人的科洛因。
如果要具体解释一下,为什么他们会是这幅模样,那就要从科洛因杀掉了大多数地狱犬说起了——还是有些聪明的狗狗逃跑了。不过科洛因没把它们赶尽杀绝,不是仁慈,在已经把自己弄得一身是血的当时,至少对手是这些丑陋大狗的时候,科洛因已经没那么反感了。
只是逃跑的狗狗并不是一只,而科洛因对周围的情况并不熟悉,他可不想在他跑出去的时候,又有那只狗绕回来,把那两个伤势严重的队友当成了甜点。
而战斗结束,代表的就是处理猎物。科洛因和蓝斯都以为,那只是砍下那些脑袋就好了,但是:“那怎么可能?!只拿走最没用的,但是却留下最好的?!而且就算是头,也不能把整颗头都交给教会,反正他们只是要确定你们猎杀了那些恶魔不是吗?”
于是他们开始扒狗皮,取走它们心脏、肝脏,拔下四爪的指甲,等等等等。总之是把那些狗拆散成一堆零碎,这些东西在还活着并且是个整体的时候,虽然被大多数人做厌恶和裂伤,但是在它们的死后,可确实是有很多用处的好东西。
那些割下来的头,也被挖走了眼珠,拔去了牙齿和舌头,甚至大脑也被挖了出来——当安塞尔这么办的时候,科洛因再次吐了。
包裹这些的,是那破旧城堡里,所有他们能找到的床单、窗帘,以及其他那些大块的布料。至于那头最大的三头犬尸体和魅魔,安塞尔原本也准备把它们拆散,可是最终他觉得自己的技术不足以保持它们最大的价值,所以只能忍痛完整的运走并□。
干过这番大事后,安塞尔甚至愉快得忘记了他身上的伤,直到他想起了其他糟糕的事情。这里的马厩就是地狱犬们的窝,也就是说没有任何牲口,而他们也没能找到自己的行李,也没有那些传说中的击败恶魔后能够在城堡中获得的宝藏。
大概是魅魔并不需要金钱,而且她的种族也并没有收集那些亮闪闪物品的天性。可是他们绝对不是她的第一批猎物了,那些曾经的可怜人的财务都到哪去了?——看来那些村民并不只是从魅魔那获得“无劳作依然得丰收”这样一个好处,那些无主的物品也同样被他们接受了。
“人有时候真讨厌。”看着那堆成山的收获,安塞尔感慨着,“我没在说你们俩,你们不是人。”
“那是夸奖吗?”蓝斯疑惑的问科洛因。
“大概。”科洛因说,“应该是夸奖。”
“好了好了,别闲聊了。动起来,男孩们!”安塞尔挥舞着手臂,像驱赶着一群鸭子,“把囚车的栅栏弄断,把东西放到车上去!”
“可是你记得我们没有拉车的牲畜?”
“你还太年轻,男孩,所以我原谅你的无知——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动物才能拉车,能拉得动一辆车子的生物都能去拉。”
“……”科洛因犹豫了一会,“我?”
“既然你如此热烈的推荐你自己,我怎么能不同意呢?”安塞尔笑,“而且我想以你的善良,一定会用最快的速度把我们带回最近的村庄的,一觉起来就能闻到浓汤的香气,或许还能洗个热水澡。你真是个甜心,亲爱的。”
“……”
所以,这就是造成现在这一切的前因。最终的后果就是科洛因真的在天刚亮的时候,拉着车子,赶到了村庄——满身泥水,气喘吁吁。
“怎么了?为什么不继续,科洛因,我们就快到了。”安塞尔那这个东西抽打科洛因的肩膀,一条狗尾巴。
“我觉得……我……要休息……一会……”科洛因喘着粗气坐在了地上。
“休息?呃……我觉得你确实要休息。”安塞尔的音调先是高挑,接着降低。科洛因有些奇怪为什么他忽然变得这么好说话,然后,一件上衣被扔了下来,原本属于安塞尔,“看来那个并不是长期的,上来坐着,我去村子里。”
于是科洛因也注意到了他自己,他已经恢复成了那个十五岁少年的模样:“还是让我去,你受着伤,而那些村民显然并不是善类。”
“把一只小白兔送进狼窝能得到什么?什么都没有!除了兔子的骨头和狼的粪便!到车上等着!”
科洛因有些被弄糊涂了,他披着安塞尔的上衣——其实和破布差不多,满是破洞、干涸的血和泥块,刮得皮肤很难受,味道也绝对不美好——疑惑的看着那个人赤着上身,大摇大摆的朝那个村子走去。
虽然他说的话依然难听,但是他的行为几乎可以说是体贴,和之前不断压榨贬低他的行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只因为他变身和没变身?可是那依然都是他这个人没错。实在难以理解他的思维模式……
科洛因最终还是爬上了车,然后他发现了为什么蓝斯在一半路程之后就再没说话,他正发着高烧,即使科洛因不太清楚他是昏迷还是昏睡,但无论是哪个都不是好事。于是科洛因忍不住开始思索,某人这么焦急的催促他上路,到底是为了自己能睡上温暖的床,还是因为这个病人呢?
半个小时后,就在科洛因以为安塞尔在那村子里发生了什么不测,正要准备带着蓝斯离开这个无比显眼的地方,藏其他,然后想办法救人的时候。安塞尔回来了,带着五匹马,三匹是他们来这里时骑的,而那些村民并没有谁露面。科洛因不知道他是怎么办到的,但是他觉得自己不该关心那些人。
而是只要为有东西拉车而放心就好了,但很快,科洛因就知道自己放心得太早了,因为即使那些地狱犬已经都死了,但那些马还是拒绝接近这里,烈性些的尥着蹶子,踢着后踢,温顺些的则直接软倒。安塞尔只能把马儿们迁到稍远的地方,然后捆好。
“看来你还是得变身,科洛因。”
“可我自己都不知道那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别这么没信心,那身体是你的不是吗?你得能控制它,命令它,而不是让它随便想变成什么样就是什么样!”
“但我真的不知道……”
“当时发生了什么?”安塞尔打断了科洛因。
科洛因撇了一下嘴,但是并没隐瞒当时发生的那些,甚至他尽力的把所有细节都讲清楚。这地方不安全,还是早离开的好。
“魅魔对你喷出的那些气息的原因?”
“那是最大的可能了——因为我年龄太小了,所以弄些加速成长的魔法药剂?”
“只是年龄小吗?”安塞尔嘿嘿笑着,科洛因给了他一个白眼,他有敞开衣服让对方看看事实的冲动,不过那动作实在是太变态了,所以忍住了,“我觉得魅魔给你喷的应该并不是成长药剂。”
“那是什么?”
安塞尔做了一个等等的手势,他跃上车,走到那魅魔的尸体旁,掏出匕首,瞬间割开了魅魔的脸颊。科洛因看着那一切,咧着嘴,庆幸自己这次终于没吐,只是有吐的感觉……
大概两分钟后,科洛因从魅魔大概是脸颊的位置,掏出来了一个小小的满是血腥的肉块。
“那是什么?”
“魅魔嘴巴里的一种腺体,它们身上最值钱的东西。比黄金和钻石还要昂贵,最好的媚y药里一种不可缺少的主要。它们也是因此被称为是魅魔的。”
“你是说,她喷到我脸上的是这个?”
“是‘它’,把它们当畜生,你自己也能轻松很多。”
“我尽力。”科洛因耸耸肩。
“给。”安塞尔把那小小的腺体递给了科洛因。
“可是,这该怎么用?”安塞尔拿着那像是块烂肉一样的东西。
“舌忝一下,吸一下,或者吞下去,谁知道呢?”
“你能不能别总用这种方式说话?”
“哪种?”
“‘舌忝’,‘吸’,‘吞’之类的……”
“难道我有哪个词使用错误吗?”
“你真是个总是说混蛋话的……混蛋!”
“谢谢夸奖。”
某个混蛋的一脸窃笑让科洛因因愤怒而有些肌肉紧绷,他捏了那小小的腺体一下,于是那东西喷出了一股烟雾,就和魅魔吐在他脸上的一样。科洛因更僵硬了,他也愿意变身,但是他没忘记上次从一米七不到抽成一米八五以上时,所经历的那种撕裂的痛苦。
可是,这次一切的变化很快速,也很……舒服,只是有股热流拥入下月复,接着更多的暖流流入四肢,最后那个“麦色皮肤的野性美人”(安塞尔吹着口哨评论),已经站在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