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没等到那个冬天结束,几天后,安塞尔就带着他的行李,骑着一匹不坏也不好的马,独自远走。
“以后别总想着吃了,科洛因。”从城堡到外城门,安塞尔和科洛因一直沉默着,只在离开的最后,轻声说着。科洛因没摇头也没点头,只有愧疚和心痛。
“露西怎么没来?”埃文问,其实他更想问问科洛因和安塞尔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以至于那个胆大包天的家伙,最近竟然变得“文静”起来。可是,看看科洛因的表情……善良的小牧师压抑了自己的八卦心态,没有多嘴去询问。而是找了一个其他的话题,转移视线。
“大家保重。”埃文的话音刚落,马蹄声就在身后响起。不知道什么时候,同样也打理整齐的女战士骑着马来到了城门口。
“露西,你也要走了?”
“嗯。”露西笑着点点头,“很高兴你能够遇到你们,并且和你们结伴冒险,有机会再见。”虽然严重有几分留恋,但是女战士丝毫也没有犹豫,她摆摆手,头也不回的纵马而去。
“为什么大家都要走?”回去的路上,埃文郁闷的问。
“因为每个人都有每个人要做的事,就像你与你的导师一起生活了很多年,但最终还是和我们一起走了一样。当你的试炼完成,你也同样要离开,开始你自己的生活的。”
“那听起来可真糟糕。”埃文说,“我回房去睡觉了,科洛因,蓝斯,午安。”
还不到十点就去午睡?况且他们现在还在下城区,距离城市地势最高的城堡,还有一段距离。但最后他们俩对埃文说的也只是:“午安,睡个好觉,埃文。”
埃文背对着他们甩甩手,奔跑着,消失在了下城区为生计奔忙的平民中,科洛因扭头看向蓝斯。即使因为安塞尔的离去,潜藏在他体内的某个部分正在疯狂而痛苦的嘶喊着,让他晕眩,又因为那翻涌着一种饥渴而嗜血,陌生又熟悉的渴望,但他还是注意到了蓝斯的不对劲。或者说,他正好可以用蓝斯的不对劲,转移自己的转移力。
否则,他无法保证自己不在这人潮汹涌的地方大开杀戒!毕竟……
他们都是食物!而束缚他的人已经不在了!又或许当我再一次不听他的话的时候,那个人还会一如既往的回来,并愤怒而无奈的质问他“你怎么又吃了!”。
“怎么了,蓝斯?”科洛因问,将思想从那本能的渴望中挣月兑,将视线从那些可口的活食上移开,他努力让自己的心思和眼神都专注在蓝斯身上,但依旧忍不住吞咽了一下。
“你在难过。”蓝斯回答,“从你和我重新见面那天起,你就在难过。”蓝斯忍不住咬了一下嘴唇,他们的重逢并没有让科洛因感觉到快乐,想到这一点让他的心口一种疼痛,可是他并没有受伤,那么,是生病吗?蓝斯的眉皱了起来。
“抱歉,不过请相信我,一切都会好的,好吗?”时间会改变很多很多,不管恶魔的部分如何强大,但科洛因很明白,现在的这个自己,这个换了个名字、多了点恶魔的血统、能够变身、食谱诡异、力量强悍到恐怖的家伙,不过是穿越带来的副作用而已,实际上,他仍旧是那个人类秦闇。
所以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人性的部分会占据越来越大的优势,那些属于恶魔的渴望,将会逐渐被压抑被掩埋,就算是那曾经的那一份爱情,也会在记忆中变得越来越不真实……?
“科洛因,是不是我不该来找你?”蓝斯抿着嘴唇说。
“怎么可能?”科洛因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那天在会客厅里,当你刚走进来的时候,你是笑着的,灿烂而幸福。”蓝斯的眼睛略微有点失焦,很显然他陷入了回忆当中,“可是当你看到了我,当你回忆起你的曾经,你就因为惊讶而呆滞。当安塞尔他们离开后,你对我解释,对我道歉,你甚至打了自己。我知道你做那些都是为了我,想让我不要难过。可是,直到现在,我也没从你的脸上,你的眼中看到过任何的一丝欣喜。”
“……”蓝斯是面无表情的,但科洛因却觉得他正在哭泣,只是他可能还没学会流泪,所以泪水才并未在他的脸上出现。所以科洛因下意识的就想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道歉,但是“对不起”那句话最终没有说出来,因为,无关痛痒的歉意并不是蓝斯需要的,那反而会让他更难过。
“科洛因,我犯了错,对吗?我不想你遗忘对我的爱,所以我来了。然后我得到了你的爱,却让你如此的伤心……”
科洛因抱住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吻住了他的唇,仿佛要将那些满含着痛苦的词句全部从他的口中吸走一般,这个吻几乎是粗暴而蛮横的。以至于当他们俩分开时,他们的嘴唇同样是红着,甚至蓝斯还从自己的口中尝到了血腥的味道。
但是,蓝斯却确实感觉到了一种安心,虽然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样会安心。
“要在市集里转转?还是回城堡?”不管周围那些看好戏的围观民众,科洛因的脸上总算是出现了一丝微笑。他已经愧对了一个人,不能让另外一个人也痛苦了。
蓝斯短暂的思考了一下,但却并没有回答科洛因提出的问题:“科洛因,为什么不追安塞尔回来?”
“因为我们之间发生的那一切,会让我们俩再没了原来的默契,我们在一起会尴尬、会无奈、会痛苦。”
“我以为爱情是美好的。”
“得不到的爱情是悲哀的。”
“可是你和安塞尔之间相爱了,你们并没失去对方。”
“不,蓝斯,我说了,我和他已经能够分手了。”
“就因为你说的那个什么爱情需要对对方忠诚,所以,你就放弃了你的爱,而且让自己痛苦?我不喜欢那规则。”
“……”科洛因哭笑不得,他反而很想问问蓝斯,到底是不是喜欢他了,“现在你可能不太理解,但是总有一天你会理解为什么我和安塞尔宁愿痛苦也不那么做了。而既然你自己不选,我就替你选,我们去集市上逛逛。对了,我和你,还没约会过。”
“约会?”
“对,我们的第一次约会。”科洛因抓着他的手,向市集走去。
科洛因并不知道的是,实际上还有另外一个人想要离开城堡,甚至这个人的这种想法还要早于安塞尔与露西,他就是……路易。
法师塔里,科洛因猜对了,路易确实是和法兰克有了一次。不过路易完全认为那是他自己的错——即使他才是那个吃亏的人——因为苏珊娜一直在反复告诉他,法兰克,她这位理智到冷酷的兄长,是被她的决心吓着了,才终于有人性了一次,去法师塔救他。
所以,大概是被国王叔叔养的太好了,虽然并不愚蠢,但是某些方面太正直的骑士,就这么信了。
他相信法兰克是为了救他才去,因此也相信他当时买下他,是为了让他免于受辱,相信了那天法兰克之所以那么对待他,是因为他不知道那地方竟然连客人的食物和酒水里也加了料,于是一时控制不住。
因为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也因为知道自己已经无家可归。所以,路易在刚刚逃离法师塔的时候,就曾经想要离开。毕竟,他并不认为失去一切,甚至和苏珊娜的兄长“鬼混”过的自己,还能够若无其事的去找那位尊贵而美丽的魔法师公主。甚至他看见法兰克的时候,都会愧疚得忍不住低头,因为他不认为法拉克这样一位一国之君,会愿意拥抱自己这么一个性格古板,身体硬实,毫无可取之处的男人。
但是法拉克说,他应该来给苏珊娜一个交代,当面的。
于是路易更加愧疚,为自己的懦弱,他确实不能就这么扔下苏珊娜,一声不吭的离开。但是,无论他如何的道歉,如何的拒绝,苏珊娜也依旧坚定的要嫁给他——他总不能说出自己和法拉克上y床了的真相,就是他自己已经没有任何名誉可言,那位救了他的公爵的名誉却是必须被保护的。
于是,路易就在城堡里一直住到现在。
然而,更糟糕的事情,在昨天发生了。一开始只是身体有些发热,路易还以为自己发烧了,但只认为这是小病,就没惊动任何人,只是在自己房间里休息。结果,他越来越热了,并且四肢开始变得酸软无力,另外一种饥渴却从体内蔓延。
路易惊恐的发现,那与那天他被送出去“接y客”,被灌进了那些魔药后的屈辱感觉完全相同。
他把自己紧紧裹在被子里,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看,只想这恐怖的感觉快点过去。但是,法拉克出现了,当那个人走到他床边,将手按在他的额头上,询问他是否生病的时候,路易才想起来,昨天法兰克貌似说了,要带他去看一把家族的宝剑。他当时只以为法兰克是随口说说,然而……
后边的记忆有些模糊不清,总之当路易的神智再次恢复清醒的时候,他的头正埋在一堆枕头里,双腿跪着,那姿势让他联想到发y情的畜生,而法兰克还在他身后不停的动作着……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今天发生一件囧事……
我老爸是把鱼养在阳台上的,结果今天早晨杯具的发现,鱼缸的水结冰了,鱼已经全都冻死在里边了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