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灵母巢 第十九章 亡灵海潮

作者 : 听云轩散人

永眠之海中央的位置,一座累累白骨堆积而成的死亡祭坛悬浮在半空之中。上面的符文仿佛由鲜血染成,一刻不停地缓缓流动着。每隔一段距离,就会有一颗如同水晶雕琢成的骷髅头,骷髅的嘴里燃烧着碧绿色的冥火,不时有火焰从里面飘出,在阴风的吹送下向四周飘散。

无数幽灵在祭坛的四周飞舞盘旋,它们都保持着死前的表情,面孔因为巨大的痛苦而扭曲变形,整个空间都充斥着这些幽灵凄厉的呼号声。偶尔有一朵冥火飘过,落在某个幽灵身上,这个幽灵瞬间就会被焚烧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比之前燃烧得更加旺盛绿色火焰向更远处飘去。

如果从上向下看,就会发现祭坛的顶端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

大量的死亡魔力从深渊中喷涌而出,仿佛浓烟一样直冲上天空,和数千年来积累的死亡魔力混合在一起,化成遮天蔽日的乌云笼罩在永眠之海上空。

一个娇小的身影出现在死亡祭坛上,看上去是一个人类女孩。她的头发是黑色的,瞳孔也是黑色的,两只眼睛像月牙一样,仿佛时刻都带着笑意。她穿着一件粉红色的T恤,是牛仔裤和帆布鞋。简单清爽的打扮,和周围的环境显得格格不入。

好像看不见周围幽冥地狱般的景象,她就这样静静地站在祭坛上,任由如同实质般浓密的死亡魔力从自己身边升起,只是脸上深深的疲倦让她整个人都显得苍老了几分。

“他已经离开了,你为什么还要强撑着呢?”一个神秘的黑袍人突兀地出现在她身边,声音干涩沙哑。

“他走得还不够远。”女孩凝望着远方,头也不回地答道。

“你不是已经把死亡呼吸给他了吗?即使亡灵海潮爆发,他也不会受到半点伤害。”神秘人又说道。

“不行,如果我现在陷入沉睡的话,亡灵海潮爆发,他虽然不会有事,但是欢欢和乐乐没有死亡呼吸保护,立即就会被转化成亡灵。”

“那两只海豚你也值得你这样做?”神秘人一声叹息,“要知道你强撑保持现在的状态,每一刻钟对你都是巨大的伤害。你已经为他做得够多了,这样值得吗?”

“弗拉基米尔,你不要劝我了。”女孩的声音坚定而执着,“没有什么值不值得,我只想看着他平安离开亡灵海潮的范围。”

“那好,你要考虑清楚,他的寿命不像普通人类那样短暂,如果你还想再和他见面的话,相信你知道该怎样选择。”说完,黑袍人弗拉基米尔的身影消失在祭坛上。

女孩独自站在那里,自始至终都是同一副表情,只是在听到弗拉基米尔的这句话后,她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变化,那是如释重负的眼神。

依旧凝望着少年离开的方向,女孩的身体瞬间化作点点星尘。这些亮晶晶的粉末没有向四周飘散,而是纷纷朝祭坛中央的位置飞去。它们聚集在一起,最终形成了一颗眼球大小的透明宝石。宝石的中央有一团黑色的漩涡,远远看上去就像人的瞳孔似的。

在这颗宝石形成的一霎那,从深渊中涌出的死亡魔力顿时增加了十倍不止,这些宛如实质的死亡魔力直冲天际,仿佛要将覆盖在上空的云层冲破一般。

似乎受到了某种刺激,原本安静的死亡乌云团如同拥有了生命一般,庞大的云层开始像心脏一样脉动,一收一缩之间,越积越厚的死亡魔力不断冲击着永眠之海边缘那层无形的屏障。

终于,在庞大的死亡魔力不知疲倦的冲击下,那层屏障轰然碎裂,挣月兑牢笼的死亡魔力喷薄而出,化作可怕的死亡海啸向四面八方奔涌而去。

……

当救生筏完全离开那片死亡海域的范围时,少年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他回过头,但什么也看不到。

“我刚刚好像感觉到她在看我。”少年的目光投向身后宁静的海面,不知道是在对身边的小8说话还是在自言自语。

就在他准备收回目光的时候,他的脸色突然剧变。

少年猛地扑到救生筏的最前端,大声喊道:“加速,快加速!”

在他身后数百米的距离,一道由死亡魔力凝聚而成的高达十余米的巨浪,正挟着排山倒海的气势紧追而至。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眨眼的时间,最前方的浪头就已经来到了救生筏上空。

眼看着要被巨浪淹没,就在少年激发死亡呼吸上的自带法术,将自己的身体瞬间亡灵化的时候,那道铺天盖地的巨浪却像突兀地平息了,似乎刚才发生的一切只是少年的幻觉。

就在他松了一口气的时候,无数面目狰狞的幽魂从刚刚平息的浪潮中出现。它们一现身就发出渗人心肺的尖啸,张牙舞爪地向少年扑了上来。

不过这个时候两只在前面拉着救生筏的海豚已经把速度提到了最高,这些幽魂虽然来势汹汹,可惜速度有限,只能目送少年渐行渐远,迅速消失在它们的视线之中。

与此同时,诺亚大陆上教廷国最东边的海岸线上,更加狂暴的死亡浪潮正在冲击这片荒无人烟的地域。

只是铺天盖地的巨浪却在这里被遏制住了。

一座座乳白色的高塔屹立在海滩上,它们沿着海岸线均匀地分布着,塔顶散发出的明亮光芒相互交织成一道道光幕,如同一道由光芒构成的堤坝,寸步不让地将死亡海潮拦在外面。

数以万计的幽灵从海潮中飞出,前赴后继地扑向那些高塔。

似乎早就料到这样的情况,高塔顶端发出一道道碗口粗的光柱,凡是被这些光柱扫到的幽灵都会瞬间灰飞烟灭。偶尔有幽灵接触到塔身,它们的身体会立即变得透明,然后猛一下爆炸开来。当一座高塔承受的爆炸次数越来越多,它所发出的光柱开始变得有些不稳定,而原本坚若磐石的光幕也在死亡浪潮的冲击下显得摇摇欲坠。

教廷国的首都,圣城拜恩的教皇宫内。金碧辉煌的宫殿尽头,是一座由圣金雕塑成的巨大王座。

一个身着全身都笼罩在白色职中的老者端坐其上,他眼睛闭着,仿佛在小憩。

他头上戴着一顶纯白色的皇冠,上面用比米粒还小的字迹雕刻着整部《圣约》的内容,一具同样颜色的十字架位于老者额头正上方的位置,和整个皇冠浑然一体。一颗淡金色的硕大晶石镶嵌在十字架正中,在晶石的内部,隐约可以看见一颗星辰在闪烁着。

老者的白袍上用金线绣满了繁复的圣文,隐隐有乳白色的光芒顺着金线流动。

他的右手握着一把和他高度仿佛的权杖,权杖顶端的位置是一个栩栩如生的天使。天使有三对翅膀,右手持剑左手持盾。她的翅膀完全张开,一只腿抬起,如同下一刻就要飞上云端。

老者睁开眼睛。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呀?仿佛历经了人世间所有的沧桑、苦难与折磨,包含则悲悯却又不怒自威。他高高在上犹如一个神祇,任何和他对视的人都会忍不住顶礼膜拜。

他把视线投向遥远的东方,那目光仿佛可以洞穿沿途的一切障碍。

似乎看到了某个意料之外的场景,老者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怒意。他从王座上站了起来,将手中的权杖高高举起。

王座下十二个白袍神官同时把目光投注在他身上。

“主说,光明的领地不容侵犯,一切挑衅者都将化为虚无。”老者说完,一道耀眼的光柱从权杖顶端发出,直冲云霄。

与此同时,教廷国最东边的海岸线上,无数道光柱从天而降,每一道光柱都对应着一道高塔,准确地落在那些高塔的尖端上。

当这些光柱落下之后,原本摇摇欲坠的光幕又变得坚不可摧。但这只是刚刚开始,更多的光柱落在死亡海潮中,大片大片的死亡魔力被净化一空,藏身其中的幽灵也纷纷尖叫着化为虚无。

这样的情形没有持续多久,当光柱消失之后,那片刚刚遭到净化的空白地带又迅速被死亡魔力填满了。不过再次涌来的死亡浪潮已经没有了最初的气势,光明和死亡的力量在海岸线上僵持起来。

教皇宫内,老者又重新坐下,忽然开口道,声音庄重而威严:“死亡海潮提前爆发了。”

“陛下,按照以往的惯例,不是应该还有二十多年的吗?”似乎并被这个消息震惊了,沉默了好久,才有一个年轻的白袍神官疑惑地问道。

“是呀。”

“没错呀。”其他几个神官纷纷附和。

“怎么会这样呢?”

“你们都知道,永眠之海是少数几个我主无法洞察的地方之一。”教皇说道,“也许是里面发生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变故,导致了这次死亡海潮提前爆发。但追究原因是没有意义的,事实是永眠之海的范围又一次扩大了,如果没有那些圣光塔阻挡,我主的领土已经遭到死亡魔力的侵蚀。所以我认为,‘圣裁’计划不能再拖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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