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继续在马路上疾驰着,何安澜想了想,终于说道:“还有件事,你要有个思想准备。”
“什么?”白浅转过头,望向何安澜,等待他的回答。
何安澜在心中斟酌着词句,他小心的说道:“因为公安机关已经立案调查沈离的案子,他们今天已经到过沈家了解情况,我想,沈离的母亲应该已经知道了。茆”
“什么?”白浅的身子大大的一震:“他们是怎么和伯母说的?”
何安澜按了按额头,有些抱歉的说道:“我急着找你,一时间疏忽了这个,我想,他们应该已经告诉了老人最坏的情况。”
白浅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她有些失态的惶然:“什么叫做告诉她最坏的情况,他们是告诉她沈离死了吗?怎么可以这样不负责任,我告诉你,沈离根本没有死,而且退一万步说,即使沈离真的发生了什么,也不该用这样简单粗暴的手段来告诉老人这样残忍的事实。”
白浅憋着泪一口气说完这些,她的脸色更白了,她几乎是想也没想的继续说道:“我要马上去沈家。”
何安澜皱了皱眉,道:“现在老人的情绪很激动,你现在去,不太合适吧,而且你今天已经这么累了,暂时缓几天不行吗?”
白浅坚决的摇头:“安澜,现在正是沈家最需要我的时候,我不管沈伯母怎么看我,我都一定要去,我能为沈离做的,除了竭尽全力保他家人的周全,还能做什么呢?蚊”
何安澜看着白浅脸上不容质疑的坚决,终于什么都没说,而是调转车头,向沈家山顶的别墅驶去。
半个钟头后,车子已经到了沈家的大门前,何安澜把车子停了下来,对白浅说道:“我陪你进去。”
“不,不用。”白浅的语气轻柔却不容改变:“你去不合适,还是让我自己去面对吧,她现在只是一个思念儿子的普通母亲,我们有着共同爱着和牵挂的人,她不会怎么样我的,你放心回去吧。”
“可是……”何安澜还想反对,看到白浅眸子里的坚决,他知道他再说什么都改变不了白浅心中的决定,只得拍了拍她的肩,说道:“好,我站在这,目送你进去,有什么事情,第一时间联络我。至于沈离父亲的事,我再想办法。”
“好。”白浅感激的点点头,然后低低地说道:“我进去了。”
沈家的工人白浅都是熟识的,这让她很顺利地进入了沈家别墅的大厅。
一进门,便有工人迎上来,带着松了一口气的激动:“白小姐,你来了,家里已经一团糟了,没人可以拿主意。”
白浅的心一紧,说道:“沈老夫人呢,她现在在哪,她还好吗?”
“老太太病了,我们想送她去医院,可是她坚决不肯去。我们谁也拗不过她。”
白浅急道:“赶快带我去见老夫人。”
“好。”工人连忙把白浅带上了楼,指着最朝里的一间卧室道:“老夫人就住这个房间,她中餐和晚餐都没有吃。谁进去她都不理,我们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白浅安抚着工人道:“好了,你不要怕,你先下去吧,这里就交给我了。”
看着工人离开后,白浅走到卧室门口,试探性的敲了敲门,却没有反应。她微微的用力,门并没有锁,就这样开了。
白浅推开门,轻手轻脚的走了进去。她慢慢的走到床前,便可以看到萧琳宇正虚弱的躺在床上,头发因为没有染的缘故,露出了许多触目的白,那个平日里装扮得一丝不苟的贵妇人此时已经不见踪影。
白浅看到的,只是一个奄奄一息了无生趣的老人。
白浅只觉得鼻中一酸,眼底湿意上涌,人生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突然知道自己儿子的死讯,该是一份怎么样的打击和致命的煎熬。
白浅在床沿前蹲下,她看到了萧琳宇露在外面的青筋暴露的手,心中一颤,这是沈离的母亲,那么,也是她最亲的人,白浅轻轻的触到萧琳宇的手,竟然是那样的冰冷,她忍不住握紧了,只想给萧琳宇一份力量和温暖。
这样的紧握让萧琳宇的身子一动,她本没有睡着,她的眼睛骤然睁开,眼前的人让她吃了一惊,她没想到会是白浅,这个在她眼里就是杀死自己儿子的女人,竟然还敢这样的出现在沈家。
萧琳宇有些浑浊的眼睛里此时射出了锋利得可以杀人的光,她虽然身体虚弱,但是那份刻骨的恨却是如此明显的写在她的眼里。
她指着白浅,声音颤抖着质问道:“你害死了我儿子还不够,是不是还要来亲眼看看我是不是也已经死了,你害死了沈离,我就算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白浅听着萧琳宇说着沈离的名字,只觉得悲从中来,沈离,我该怎么样,才可以安慰你的母亲,让她可以少一点煎熬和折磨?
白浅留着泪在床前跪了下来,泣不成声的说道:“沈伯母,我知道你恨我,我也恨我自己,你怎么处罚我都不为过,我只希望,你能够为了沈离,保重自己。”
萧琳宇颤抖着身子,万念俱灰的说道:“你这个女人,你的心是什么做的,你怎么还有脸提沈离的名字,他是再也回不来了,再也回不来了……”
当萧琳宇的这番话说到后面的时候,已经不复刚才的尖锐,而只有一份哀莫大于心死的悲凉和深深的凄然。
白浅的心仿若被一千根针在搅来搅去,那样的难受,那样的让人窒息,都是她,让沈家的所有人背负着这样的难以承受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