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林叔吗,我是白浅。”
“是你?白浅?”林之斌不再年青却温厚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
“是,林叔,我想见你,你有空吗?”
电话那边有几秒的静默,终于林之斌的声音重新在耳畔响起,虽然带着几分犹豫,但是还是得到了让白浅振奋的答案:“好吧。”
一个小时后,近郊一处僻静的会所内,二楼最里间的一个并不起眼的包厢内囗。
白浅坐在包间的红色沙发上,她的背脊挺直,正神情专注地看着和她相对而坐的老者。
这老者便是林之斌,虽然白浅找林之斌来的目的是想求他安排萧琳宇和李辰卓见面的事情,但是她见到他的第一方应,是想知道哪怕一点点沈离的消息。
白浅的身子微微的前倾,一双黑色的双瞳一瞬不瞬地大睁着:“林叔,快告诉我,沈离……他……怎么样了?硗”
林之斌有些诧异,他微微的抬头,说道:“沈离的事情,你还不知道?不是警方已经下结论了吗?”
白浅胡乱地摇着头,哀声说道:“不,我不相信,林叔,你一直对我很好,我求你告诉我真相,告诉我沈离他在哪里,请你一定告诉我。”
林之斌看着眼前这个女孩,看着她的眼泪和企盼,如果可以,他真想在她面前说一个善意的谎言,可是他明白,这没有任何意义。
林之斌加重了语气,却是异常肯定地说道:“白浅,接受现实吧。对于沈离的死,我无法说得太多,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他真的死了,不要再抱任何幻想,早一点开始新生活吧。”
听到林之斌这样毫不留情地说出这样笃定和残忍的结果,白浅只觉得她的心在一寸寸的被凌迟着,她一直在内心深处和全世界的人抗争,所有人都说沈离死了,只有她不相信,可是,当现在,这个慕浩熙和李辰卓身边最亲近的人,也是她最信任的长者,对她说出这样的话,她心中的信念也在一点一点的被瓦解,被打垮,难道,沈离真的已经死了吗?
林之斌看着白浅的脸,心中闪过一丝怜惜,他拍了拍白浅的手,安慰道:“事情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大家都没有料到,节哀顺变吧。以后的路还是要坚强走下去。”
大滴大滴的泪从白浅的眼睛里不受控制的溢出来,她的声音嘶哑却是令人心悸:“是慕浩熙杀了他吧!他够狠!”
林之斌的身子一震,他想否认,却终于还是什么都没说,也算是默认了吧。
白浅抬起头,一字一句地说道:“慕浩熙,我发誓,我这辈子绝对不会放过他。”
她的话里透出的寒意和刻骨的仇恨,让林之斌感到一阵不安,他提高了声音,说道:“别傻了,慕浩熙的后面有社长,你奈何不了他的,趁着现在他无暇顾及你,你还是想办法赶快彻底地月兑离这一切,过一份平静的新生活。”
白浅不想再和林之斌继续这个话题,想到今天自己来见林之斌的目的,她擦去眼角的泪,尽量地让自己平静下来。
终于,她稍稍平复下自己,然后说道:“林叔,我今天找你,是想要你帮我一个忙。”
林之斌对白浅微微点头:“什么事,你说吧。”
“沈离的母亲,想见社长。”
林之斌的脸瞬间发白了。他紧张地看着白浅,惊声说道:“萧琳宇都知道了?你都告诉她了?!”
白浅抬起头:“林叔,原来你也认识沈离的母亲,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样的恩怨?”
林之斌连连摇头,他已经站了起来,似乎只想早点结束掉这场谈话:“白浅,不要再卷入沈家的事情,对你没有任何好处,看在我和你父亲是多年朋友的份上,这是我对你最后的忠告。”
说罢,林之斌已经向门外走去。
“林叔。”白浅连忙跟着站了起来,拉住了林之斌的手,急急地说道:“我知道你一直对我好,我也知道你一直对社长忠心耿耿,既然社长和沈离的母亲之间,有什么不能说的秘密,也许有些事情,让他们面对面的说清楚,会好很多呢,也可以避免再伤害更多无辜的人。”
林之斌的身子顿了顿,却还是坚决的要走,临出门前,他终于还是回过头来,低低地说道:“等机会吧,我在社长面前提提。”
说罢,他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包间门应声而开,又应身而关。白浅看着林之斌的身影消失不见,心中是空落落的一片茫然。
她不知道林之斌会不会对李辰卓说,也不知道李辰卓知道了后,会不会见萧琳宇。
只是,她也不知道即使李辰卓真的愿意见萧琳宇,又会如何。一切的伤害都已经造成了,沈离,想到沈离,她的心便如在火上烤,那个她最爱的男人,是再也回不来了吗?
再没有挽回的余地,再没有回来的可能了吗?慕浩熙,他对沈离到底有多深的怨,多大的恨,竟然是这样的痛下杀手,以后的人生,她活着的最大的目的,便是要为沈离报仇,她不会放过慕浩熙,不会放过这个毁灭了一切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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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之斌从会所出来,和白浅的一席谈话,让他觉得心中很不安宁,有一份说不清楚的感觉横亘在心头,更有一份山雨欲来的惶惑。
萧琳宇,她要见社长,她怎么还有脸见社长。虽然,她的儿子已经死了,可是,那并不是社长亲手为之,不管怎么讲,她欠社长的远比社长欠她的多得多……
林之斌回到别墅的时候,李辰卓正在别墅的网球场上打球,和他对打的是一个白衣妙龄女子,美艳动人,青春飞扬。
不过,林之斌在心里想,这么多年来,没有女人可以在李辰卓的身边长久驻足,只有他明白,李辰卓的心,早在几十年前就交给了一个人,只是可惜,那个人从来没有珍惜过。
林之斌在球场边站了片刻,李辰卓已经结束了这场球,他朝林之斌走来,边走边用毛巾擦着额头上的汗。
年纪不饶人,总归不得不感叹岁月如梭,他已经早已不复当日了。李辰卓走过来,看着林之斌脸上欲言又止的神情,知道他有话要说。李辰卓打发走了陪他打球的女子,点燃一支烟,对林之斌淡淡调侃道:“什么事情,说吧,不要憋在心里,留神憋出病来。”
林之斌想了想,终于还是决定说出来,见与不见在于李辰卓,但是说与不说可是不能马虎,这件事情太大,他不敢有任何的疏漏和隐瞒。
林之斌在心里掂量着措辞,终于还是开门见山地说道:“萧琳宇已经知道,你就是隐藏在幕后的人,她……想见你。”
李辰卓正夹着烟的手一震,一大截烟灰便掉了下来,虽然他的脸色看不出什么端倪,但是林之斌能够感觉到李辰卓隐藏在表面平静下的暗流汹涌。
李辰卓的眼睛看着远方,他的瞳孔缩紧,眉头紧紧地拧在一起,没有人知道他此时在想些什么。
林之斌站在一旁等待着,只是这等待的时间未免太长,李辰卓的心绪似乎在瞬时间去到了一个外人无法探究的世界。
等待了很久之后,林之斌看着李辰卓还没有说话,终于忍不住上前,试探着问道:“社长,你怎么看这件事情,见还是不见?”
李辰卓终于把眼光从远处收了回来,他不再年轻的嘴角扯出一个笑,阴阴地说道:“她想见我干什么,求我放过她的丈夫吗?”
说罢,李辰卓仰起头,突然迸发出一阵大笑,只是那笑,却让人感到一份阴测测的森然。
“我会见她,不过不会是现在。”终于,李辰卓收起了笑,给林之瑜抛下了这样一句话。
林之斌知道现在这个时候,自己应是少说为妙,但是他还是忍不住多了一句嘴:“社长,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既然决定要见,迟见不如早见。”
李辰卓眼神凌厉地看向林之斌,冷声说道:“你管得太多了,我交给你办的事情,你办得怎么样了?”
林之斌眼神一暗,低头应道:“我正在办。”
“等把这件事情办好再说下一步的事情。”说罢,李辰卓再不看林之瑜,便头也不回地朝前走去,留下林之斌一个人站在空旷的草地上,林之斌知道,他今天的话太说多了。既然李辰卓已经下定决心要这样做,他除了支持外,没有别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