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假惺惺的,我不吃这套。”诗岚步入地牢的阶梯惯例留下了冷漠的背影。
眼前的这个女人没有了一半女子的柔弱,甚至是比男子还要狠绝的,但是,不知为什么在煊赫南楚的眼里,总觉得她在伪装什么且有些许熟悉的气息。不知不觉中,他望着她出神,突然意识到什么,在诗岚即将走出大门的时候对着背影问道,“你叫什么。”
背影滞了滞并没有意愿回应的意思,只是留给煊赫南楚漠视的背影直径离开。
或许,对于她来说,他只是一个她生命中的过客或者雇主而已,而利用过后,她和他也将一生再无交集了。那何苦还要告诉她的名字让对方知道,何必呢。
诗岚走出地牢的时候外面刺眼的阳光一时让她有些不适应,她半眯着双眼想着之后该做的事。突然记起然儿此时应该在花靳羽那里,更何况自己几日之后便要执行行刺的任务,总得到个别,因为他的痛苦多半也是她造成的。
在花灵宣附近模索了一会儿便突然发现有一片紫竹林,而竹林中嵌攘着一条碎石小路,诗岚顺着小路一路向里边在路的尽头看到一个竹子搭建而成的竹屋。屋外有各色的花种,争奇斗艳,迂回在竹屋周围,时不时地有几只彩蝶停驻在花丛中继而又翩翩飞舞,诗岚微微扯动了嘴角,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一定是花靳羽所住的地方了。
诗岚迈着步子往竹屋走去,在离竹屋几步远的距离内,她突然听到了一曲十分熟悉的曲子,悠扬婉转不露躁作。
是《居闲》,曾经,琴夕便是这样手持金丝凤尾琴目光悠然地弹奏和唱着,那个紫发翩翩的女子,那个初雨阑珊的午后,就能见她坐在绛兰宫的庭院石凳之上略略弹奏几曲却引得过路人心醉其中:
静习狂心尽,幽居道气添。神编启黄简,秘箓捧朱签。
烂熳烟霞驻,优游岁序淹。登坛拥旄节,趋殿礼胡髯。
醮起彤庭烛,香开白玉奁。结盟金剑重,斩魅宝刀铦。
禹步星纲动,焚符灶鬼詹。冥搜呼直使,章奏役飞廉。
仙籍聊凭检,浮名复为占。赤诚祈皓鹤,绿发代青缣。
虚室常怀素,玄关屡引枮。貂蝉徒自宠,鸥鹭不相嫌。
始悟身为患,唯欣禄未恬。龟龙恋淮海,鸡犬傍闾阎。
松笠新偏翠,山峰远更尖。箫声吟茂竹,虹影逗虚檐。
初日先通牖,轻飔每透帘。露盘朝滴滴,钩月夜纤纤。
已得餐霞味,应嗤食蓼甜。工琴闲度昼,耽酒醉销炎。
几案随宜设,诗书逐便拈。灌园多抱瓮,刈藿乍腰镰。
野鸟终难絷,鹪鹩本易厌。风高云远逝,波骇鲤深潜。
邸第过从隔,蓬壶梦寐瞻。所希颜颇练,谁恨突无黔。
思拙惭圭璧,词烦杂米盐。谕锥言太小,求药意何谦。
语默君休问,行藏我讵兼。狂歌终此曲,情尽口长箝。
(摘自《开元观闲居,酬吴士矩侍御三十韵》元稹)
歌声悠然不似患过任何痛苦与酸幸一般,不经让诗岚想起很多往事,她自制地摇了摇头逐一将心中随之而来的心情去除,稳稳地继续朝竹屋走去。能正真站在了门口,她便可以清楚的听到然儿稚女敕的应和声,带着点怪异的走音却依旧唱得如此陶醉。一眼望去,就看到然儿趴在花靳羽右面席地上专注地哼唱着似乎与周围的一切无关,而那个如花一般的男子却已是失去了双腿半坐于竹凳之上默默地弹奏着琴曲。
他的表情自然且毫无忧愁可言,但却更加深入地刺入了诗岚的心脏。
他是在乎的吧,若他知道自己并不是他一直要保护的鬟姬,那他便会在乎自己究竟值不值得了,而她亦是身付罪恶的人将这个如花般的男子推入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