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夜轮回,我潜心醉卧,仙娥送了一坛又一坛的酒,却不曾主动和我说过什么,我趴在软塌上,迷离的眼看院中莲花树树树生香,花团紧蹙绕宫闱,我才晓得,初夏已至。
后来有一日,仙娥们托着托盘缓缓的鱼贯朝我走来,那中间捧着的是大红的嫁衣,我在千年前亲手缝制。
“福禄寿的仙尊让奴婢们传个话来。”为首的模样恬淡的仙娥绿瑶礼数得当的说。
我想起了身子,可浑身上下竟然瘫软无力,有眼力见儿的仙娥早把蒲团放我我身后软靠,绿瑶才抿嘴含笑的又说,“劝慰娘娘莫荒芜了光阴。”
头沉沉,这话我并未懂得其中真味,仙娥奉了醒酒的汤,我栽歪着身子把汤喝到肚里,有些清洌,倒是有些像九连山上冰泉的滋味儿。
绿瑶又谴着仙娥来给我梳洗,抚着我长至腰际的发丝,轻快的说道:“今日里,梳个什么妆?方才紫微殿里传信过来,说酉时娘娘要走趟天相宫。”
这提点我才粗略的算起,软禁在这院子中已经快整月,可羽红还没有回来,我不禁开口问:“明月何时回?”
绿瑶把铜镜在我面前放正,又将一把珠钗分好,才接我的话:“娘娘不用挂心,明月姐姐早已安顿好小公主,因这是天魔两界第一次联姻大婚,诸多排场还需她亲自张罗。”她把我发丝盘叠,熟练的用珠翠钗住,把两鬓发丝抚至耳后,“小公主和随娘娘来的那位羽红姐姐现在估模着在紫微殿里正玩得开心。忘川娘娘差人传信儿的时候还说,小公主和我们上君小时候是一模一样呢。”
我哦了一声没再说话。
绿瑶在我脸上扑了些桃花红,看上去不那么脸色惨淡,又将云曦送的那件五彩锦奉至我面前:“天河一战缘由,我们这些做奴婢的自然也是知晓,上君既让他们送来五彩锦赔礼,如今去天相宫怎有不穿的道理,娘娘意下如何?”
我扒拉扒拉那衣角,不由得苦笑侧头问道:“是云曦星君亲自织的么?”
绿瑶抿嘴笑了,拉我起身,边月兑我的外衫边说道:“那是自然。明月姐姐亲自守在织机旁,又有北斗七星君震场,云曦星君若是还动手脚,那胆子可真是够大了。”她把五彩锦披在我身上,把束腰扎紧,“容奴婢说句不该说的话,娘娘还请以大局为重,后日大婚,关乎天魔两界苍生,与司禄星君、云曦星君的过去暂且放一放,上君明媒正娶诏告三界,今后断然不会让娘娘吃什么闷亏。”
我知绿瑶担的什么心,点点头,而后才问:“你们上君何时从陶镜公主那赶回来?”
绿瑶给我配腰饰的手抖动了一下,缀着翡翠的香囊掉在地上清脆的一声响,她蹲来将碎片收在手中,我宽着她的心:“我与你们上君情不深意不重,你但说无妨。”
她起身将碎片放在托盘之中,转头过来之时我见她紧咬了下嘴唇,才说道:“上君的行踪,奴婢并不知晓。”
我心下已了然,她这是不便和我说,我从桌上挑了块雕着凤凰于飞的挂坠坠在腰间,“他去陶镜公主那我并未在意,只是想到今日去见司禄星君,照着假意夫妻的礼数也是要告诉他一声,何况,将我囚禁在此,我也要讨个说法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