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弓箭手顺着韩漠上山的轨迹往山上攀登,行到半山腰,他们就看到了可怜的莫思远,这小子脑袋上的血液已经干涸,而且外面的盔甲已经被褪去,两名弓箭手看到莫思远,都是大吃一惊,伸手去探鼻息,早已死的透透的,心中吃惊,担心韩漠安危,更是加快速度往山顶上的寺庙扑过去。
往上攀爬的士兵们,闻到风中带来的血腥味道,更是大吃一惊,知道这山上必定发生了大事,而且他们很快就看到,那山顶上火光冲天,熊熊大火蔽日遮天,一个个惊讶万分,赶到山顶,只见寺庙大门敞开,门前一个浑身鲜血的家伙正大声叫道:“我们……我们遇伏了……!”
骑兵中有人认识是韦离,已有人叫道:“慕容大人何在?”
“大人……!”韦离的左肩显然是被砍了一刀,鲜血兀自在往下流,他脸上满是悲愤之色:“我们被魏国探子伏击……大人……大人遇害了……!”
将士们冲进院中,只见大殿已是弥漫在火海之中,火势已经蔓延道两边的房屋,禅院内满是尸体,有一人靠着金丝菩提树在喘息着,身上亦是血迹斑斑,盔甲已是不见,正是韩漠。
“韩护军尉!”弓箭手都上前来,护住韩漠。
韩漠摆手道:“我没事,快将慕容大人和曾校尉的尸体带走,这里……这里大火弥漫,很快就要塌毁,快下山!”
正殿已经发出崩塌之声,将士们不敢多说,虽然对禅院中发生的事情一片疑惑,但是还是有人上前背起韦离的尸体,捡起他的断臂,赶快下山。
慕容鹤的身首分离,一时间竟是无人敢上前去背,最后还是一名胆子大的鼓起勇气背起尸体,另一名兵士用衣襟抱起头颅,纷纷下了山。
韩漠和韦离也是丢下了兵器,下到山脚,此时再向月光寺望去,只见火势已经从月光寺蔓延出来,引燃了周边的树木。
夜里有风,火借风势,更是燃烧的旺盛不已。
众将士下了山来,望着满山大火,都是震惊无比。
早有人询问道:“大人,这……这山上究竟发生何事?”
韩漠悲愤万分,怒视山上,道:“好一群狡猾的敌寇……我……!”他重重叹了口气,一脸的悲痛,身边的弓箭手急忙劝道:“大人无事便好……唔,大人,你腿上有伤……!”
韩漠腿上果然有一处刀伤,不过并不严重,当下便有兵士帮助清理包扎。
那边韦离已经目龇俱裂地道:“我和曾校尉跟着大人上山,正赶上韩大人被敌寇围攻,慕容大人立刻领着我二人上前助战……那帮敌寇,竟然混在寺僧之中,我们苦战之下,慕容大人和曾校尉苦战殉国……韩大人也是受了伤,好在那几名敌寇已被我们斩杀,更有一名敌寇在打斗中打翻烛台,烧起大火来……!”
在场的人都知道,韦离可是慕容鹤的心月复,他既然这样说,那么所说定然不假,已经有人大骂起来:“这帮贼寇,真是胆大包天……我们该当将他们千刀万剐才是。”
韩漠叹道:“慕容大人真乃勇将,临死之前,力斩两名敌寇,勇武过人,当真是可歌可泣,曾校尉也是力挫一名敌寇,若非慕容大人和曾校尉,我二人断无生还之理……!”摇了摇头,看起来颇是悲伤。
稍微休整,豹突营众人带着两具尸体,迅速往京城返回。
死了一名护军参领,这实在不是小事。
……
……
萧太师年纪大了,而且想的事情很多,每天晚上都很晚睡,而且他每天睡觉之前,都要喝一碗人参茶,以补充元气。
天尚未亮,萧太师眯眼没有多大一会儿,就听到门外传来萧怀金急切的声音:“父亲,大事不好了!”
萧太师睁开眼睛,很淡定,在他心里,自己的大儿子与小儿子相比,差得实在太远,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萧怀金从无萧怀玉的镇定。
萧怀玉是那种天塌下来也不会惊慌的人,八风不动,处之泰然。
但是萧怀金的性子却是遇事便慌张,这也让萧太师对他很不满,只觉得自己这个大儿子实在不是成大事的料。
他不觉得有什么事情需要凌晨时分来惊扰他,但是当萧怀金将消息告诉他的时候,老太师张大了嘴,不敢置信。
“慕容鹤死了!”
萧太师兀自有些不相信,冷冷地看着萧怀金,而萧怀金很肯定地道:“尸首已经带回了豹突营,已经知会了刑部,刑部连夜派人去了豹突营,庆之派人来通了信……!”
庆之自然就是刑部尚书贺庆之,贺庆之自然明白慕容鹤与萧家的关系,所以确定之后,立刻派人前来禀报。
慕容鹤对于萧家的战略意义之重要性,不言而喻,那是萧家唯一有希望能在御林军做文章的人物,萧太师容忍慕容鹤性格中的种种缺陷,图的就是慕容鹤对于萧家的重大作用。
但是这个萧家精心栽培的人物,却突然出来死讯,这怎不让萧太师震惊。
萧太师眼眸子里闪着异色,虽然很是吃惊,但是他终归是久经风浪之人,缓缓在桌边坐下,眉头皱起,屋子内一时寂静的怕人。
“如何死的?”许久之后,萧太师才缓缓问道。
萧怀金小心翼翼道:“庆之只说身首分离……至于详情,尚未禀报过来。”
“身首分离……!”萧太师嘴角抽搐,眼中泛着阴寒的光芒:“慕容鹤啊慕容鹤,老夫的一番心血,却被你白白葬送……!”
“不过……!”萧怀金看了萧太师一眼,轻声道:“听说韩玄昌的儿子韩漠也卷在此事之中……慕容鹤死的时候,韩漠就在现场!”
萧太师眼中的寒光更盛:“韩漠?”
“是!”
萧太师闭上眼睛,许久之后,才睁开眼睛道:“告诉庆之,此案必须祥加查实……慕容鹤十有**,是死在那个臭小子的手里……!”
“父亲,韩漠真有那么大的胆子?”萧怀金有些怀疑道:“诛杀朝廷命官且不说,难倒韩漠不知道,这慕容鹤不单是我们萧家的人,还是秀公主的人?就连韩玄道和韩玄昌也未必敢动手,韩漠他有几个胆子?”
“初生牛犊不怕虎。”萧太师冷冷道:“韩玄道不敢做的事情,韩漠便未必不敢做。”顿了顿,眯着眼睛,一脸阴鸷:“我倒是想知道,韩漠是找到什么机会杀死慕容鹤的……那小子虽年轻,却不是莽撞之人……他既然动手,一定是找到了绝好的机会……!”抬头道:“怀金,嘱咐庆之,此案非同小可,绝不可放过任何蛛丝马迹,即使不是韩漠所为,也要让刑部扒下韩漠一层皮!”
萧怀金行礼退下。
萧太师缓步走到窗边,推开窗户,窗外的几株芭蕉树在夜风中摇晃,如同幽灵起舞。
他凝视着那幽灵般的芭蕉树,许久之后,才恶狠狠地吐出两个字:“韩……漠……!”
……
豹突营骑兵队大帐中,慕容鹤和曾庆的尸首就摆在帐中的地下,随同前往的众将士包括韩漠都在帐外等候。
慕容鹤若是战死沙场,死后事宜自然是归属兵部处理,但是此番却是出城围捕敌寇,说的准确一点,是为实战演兵,演兵之中出现人命案子,刑部自然是有义务和权力来插手过问的,而韩漠也明白这一点,所以入城之后,立刻派人去了刑部报讯。
刑部夜间也是有人执勤,闻知是豹突营护军参领被杀,而且还搭上一个校尉,这死的可不是阿猫阿狗,而且许多人都知道慕容鹤与萧家的关系,恰好在刑部值勤的又是贺庆之的人,所以连夜去到刑部尚书府通禀此事。
贺庆之自然之道慕容鹤对于萧家的重要性,连夜起身,带着十多名刑部干吏来到豹突营检验尸体,确定死因,见到慕容鹤的死状后,自然是少不得派人往太师府通禀。
骑兵队将士得知慕容鹤被杀,那自然是有喜有忧,不过军规森严,自然是不敢靠过来围观的,但是私下里嘟囔,那也是少不了的事情。
韩漠等人在帐外的夜风中等候。
望着天上的月亮,韩漠平静无比,西花厅做事那是干净利落,更何况一把火烧了月光寺,就算有一些没有注意到的瑕疵留下,只怕也被大火烧的一干二净。
一阵马蹄声响起,众人朝着来人望去,只见十数骑正飞奔而来,大部分都是盔甲在身,却是领头的一人乃是锦衣款袍。
马停下,韩漠立刻认出,这锦袍人却是豹突营的指挥使颚青仑,颚青仑身体不好,想不到此番却连夜过来。
在他身后,豹突营包括窦善在内的三名护军参领和几名校尉在数名骑兵的簇拥下过来,窦善更是第一个下马来,上前扶着颚青仑下马。
韩漠已经带着众人上前参拜,单膝跪下,齐声道:“参见指挥使大人!”
颚青仑已经很少往豹突营来,但是他的威望却是无处不在,众将士看到老人家连夜过来,都是显得有些激动,每个人的眼中都闪烁着敬畏的光芒。
大帐帐门掀开,帐篷里的贺庆之显然是听到了帐外的动静,出来见到颚青仑,立刻抱拳道:“老将军这么晚赶来,惊扰了老将军,对不住,对不住!”
颚青仑咳嗽着,从袖中取出锦帕擦了擦嘴角,这才抱拳还礼,道:“老夫得到了消息,所以过来看看……贺大人可查出什么东西了?”
贺庆之似有若无地瞥了韩漠一眼,叹道:“老将军莫要心急,慕容参领……!”
颚青仑又是一阵咳嗽,等咳嗽止泻,才淡淡道:“老夫听他们说,慕容鹤是与敌寇力战而死……豹突营的勇士,这样殉国并不丢脸……!”又是一阵咳嗽,身体佝偻起来,众将士眼中都显出不忍之色,韩漠看在眼里,对于这位指挥使的尊敬又加了几分,只觉得能得将是如此爱戴,那这一生可就没有白活。
贺庆之点头道:“老将军说的是……只不过此事还要细细调查一番,总要往月光寺去一趟,看看现场,否则我刑部若是轻率便下了结论,那只怕是对慕容参领不恭……!”
颚青仑微微颔首,望向韩漠,道:“韩护军尉,你也在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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