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余想也不想就答道:“放过它们啊.”
吴河一听到李余这个回答,肃然道:“如果将来这些海妖长大成形后,四处吞食渔民,兴风作浪,那我们不是纵虎归山,造成这些灾难?”
李余沉吟了一息后,始道:“不管日后的事情,当时心中决定放的话就放过它们,日后的事情日后再说。”
吴河正待接话,忽然后面传来了一声音:“如此甚好,一颗道心,必是要无所计较,一切由心,才能大圆满。”本来别人无声无息出现在身后,吴河已是心中有些慌意,但听出这声音为谁的,心中又是一个哆嗦。连忙回身恭手道:“师尊可好。”旁边的李余也是连忙回身致礼。
只见数丈外,月下有一白衣人,一身清清冷冷将月光都赛了下去,不是左连城又是谁,左连城“嗯”的应了一声,不见如何作势,已是来到两人之处,轻声道:“且坐,酒来。”
李余不敢怠慢,从储物袋里面又是取出一坛野葡萄酒,去了封泥递给左连城。三人在屋脊坐下,将酒对月喝了起来。
左连城望着李余,道:“你刚才所言,极好,只要秉持得住,日后就可上穷碧落下黄泉,修为一日千里。”
李余回道:“师尊缪赞了。”
左连城不理李余的话语,也是望着天上的明月,幽幽道:“凡人都想修成神仙,却不知一入仙途深似海,从此哪里还是原来的自己。我辈皆是有情人,何以踏上无情仙路。哪日才能正魔不为眼见,不为耳听,一切诸事,只由本心!”
听得他声音中隐约有些哽咽,李余与吴河两人也是猜到了几许:大概他又在为五侠中的石剑石武的事情伤心了。
剑宗五侠名震天下,为正道标杆,而其中石剑石武却是做出与魔道圣女相爱这等荒谬事来,败露后被天下正道唾弃,剑宗无可奈何,只能将他驱出剑宗。石武是左连城最为器重的弟子,早已视为子嗣,只待日后,他便是要接过天冲峰权柄,怎料天不从人愿,横生波折。
从左连城话语中的正魔不为眼见,不为耳听可知:想来他应是接触过那位与石武相爱的魔道圣女,知悉那女子几分,或许那女子未必是可诛之人,才有此感慨。正道一向将魔道说成吃人炼魂的妖孽般的存在,视如水火。但是从自己接触过的石大哥一二来看,只怕未是尽然如此,李余在心中暗暗想道。
听到平日惜字如金的师父一下子自顾自说了那么多,李余与吴河反而都不敢做声,气氛变得有点冷。左连城又是喝了数口酒,才道:“余儿,明日你即将出战,不如早点休息吧。”
李余回道:“回师尊,徒儿其实是因为心绪有点不宁,难以入睡,所以才上屋顶透透气。”
左连城“哦”了一声,道:“临战前心神不宁不是什么好事,你可知道明日要对阵那人是何门派,擅长何种功法,冬儿可给你资料了么?”
李余笑道:“与我对阵的那名弟子不足为虑,我反而希望下一轮能遇上一位南战堂弟子,与他一决高下。”
左连城眼中有一丝异光闪过,道:“谁人都怕遇上南战堂弟子,只有你希望求之一决高下,哈哈,有血气,有意思。”只是这几句话,他连连大喝了数口,有些酒液溢出沾湿了他的衣襟。
他忽然站起,将那酒坛捧在怀里,十指在坛面轻按,由于十指用力不同,发出各异的声音,然而这些各异的声音竟是汇成一首曲子。
随着他的手指在酒坛面上愈按愈快,那曲子越来越激昂,逐渐有萧杀之气漫开,李余听得那曲子的调子极为熟悉,再听多两息时间,也是知道:这曲子分明是自己在大岭国泉谷听石散人弹唱过的少侠游。
李余不知道左连城为何忽然在这屋顶上大声奏起这首曲子,虽然没有张嘴大唱,但是在这寂静深夜里也显得极为噪吵。
果然,这屋顶的声音一大,负责巡夜的弟子已是注意到了这里。但是他们一看到左连城一袭白衣,再仔细一二,原来那人竟是天冲峰山主,也是装作看不见了。何况每幢楼阁都有隔音法阵,如不是穿透力极强的声音,是不会吵到休息之人的。
未几,一首令人热血澎湃的少侠游已是弹奏完。不知为何,李余的心情随着这首少侠游起伏昂扬后逐渐平复,却是发觉心中的那些郁闷烦躁已是不翼而飞,去了无痕。李余心下大异,显然这首曲子并非只是听来激扬热血,其中必有神奇妙用。
吴河因为是第一次听这首激昂的歌曲,连脸上都有些潮红色。只等左连城一曲了,连忙拍掌,极是用力,他还问道:“请问师尊这首曲子的名字!”
左连城奏完这曲子,心情似乎好了许多,见吴河问来,也欣然回道:“这是慕容师兄当年一剑破西山后,在血神殿之顶,也似我们这般美酒当月,兴致上来所作的一首曲子,叫少侠游。”
吴河还是一脸激动,左连城看他像似有话要说的样子,于是摆了摆手,望着李余轻声道:“你们也该歇息了。”
吴河只好将到了喉咙的话咽了下去,与李余谢别左连城才下去到房间里。
左连城还是站在屋脊上,凉风吹得他衣角飘然,在月光下,让人一看,却有一种说不尽寂寞的感觉。
“左师弟还是记挂在怀啊,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了,这又是何苦呢!”
随着轻轻的声音在左连城耳边想起,一位白衣人已是毫无征兆的出现在左连城的身边。
“打扰慕容师兄了,师弟深感不安。”左连城声音中满是歉意。
来人气宇轩昂,一袭白衣飘飘出尘,正是八大山主中的天玑峰山主慕容天纵。
左连城将目光投向远处,嚅嚅轻道:“怎么能忘记啊,在我心中,他就是我儿子,何况,他没错。”
慕容天纵听了左连城所说,轻叹了一声后,才道:“为爱,都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