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余下方,两团法光在晃动穿梭,时不时交击碰撞,爆出一蓬蓬的各色刺眼亮光,之中生出许多细碎火焰向四周射去。那些火焰虽然细碎,但是蕴含的威力巨大,一碰到周遭的的树木皆是猛烈炸开。数丈方圆的树木都不能幸免,在这丝丝火焰的凌虐下,不是倒伏,就是半腰折断。炸开的木屑泥土带着火焰像给飓风吹动一样,打得幸存树木的枝叶零落烂残。在这小森林里,交手的两人竟犁出一条不短的宽阔道路,可见厮杀的一二激烈。
李余瞧得分明,是一蓝衣人追着一穿粉红衣服的女子,照情形来看,那穿粉红色衣服的女子已是大大落了下风,再没有援兵的话,她落败不过是数个回合的事情。
李余眼力超然,只是一眼,便是将战得不可开交的二人面目看得一清二楚:蓝衣人是一位瘦高的中年人,而粉红衣女子则是一千娇百媚的少女。在那位女子的身上,李余凭借着师门所发的牵机玉的冥冥一丝牵引,是找到了呼应的气机。加上之前的红色长剑求援讯号,足可以肯定这粉红衣女子是剑宗弟子。
蓝衣人所用的法宝是一柄飞剑法宝,看其虹化时的品相:华光流转,华光上层层厚实的火焰升腾不已,气息凝而不散。这柄飞剑必是法宝级,不过品相不高,至多下品之属。火属性的法宝一旦施展起来,除了雷属性法宝外,威力是比其他属性的法宝更胜上一筹的。而粉红衣女子运使的是一件碧光闪闪的长绫,洋溢出一股生机勃勃的气息,应是木属性下品法宝。
本来飞剑法宝的攻击力就在那碧色长绫之上,加上以火克木之理。所以就算粉红衣女子的功力与蓝衣人相差无几,但输了法宝上的优势,一番力战之后也是落于绝对下风,只能是苦苦支撑,哪有一分反抗之力。
李余之所以心澜大起,只因他此时是看清了那位粉红衣女子的面目。
一别多年,竟是在此地这般相逢,倒是大大出乎李余的预料。他此时除了心中有些怒意生出,还有些感慨:十六年前,在灵钟山旁,只因为区区阻路之事,几乎出手夺去自己性命的那位“姚妹妹”,今日却是自己要出手相救之人。
人生有时还真是奇妙,因果循环。这心思蛮狠毒辣女子天赋不低,能拜入北灵门自己倒可以预知,不过今日在这种情况之下相逢倒是有些意外。在下面争斗的两人,在李余的灵识的扫荡下,境界洞察若明,原来两人皆是假丹之境,难怪可以驱使下品法宝争斗许久。
李余思及往事,未免心潮频起,在他恍惚了一下之际,下面的两人又是过了两招。那女子一个不慎,就给那锋利飞剑虹光划割了一下右手臂,这一受创可不轻,刹那间那创口鲜血喷涌,将她右臂的粉红色衣袖染成了深红之色。
蓝衣人眉头喜意顿起,心念忽转之际,正要鼓足真元发出雷霆一击,将眼前这女娇娃灭了,好争得在北灵门援兵到来之前遁去。
蓝衣人本来为天南流浪的一散修,限于他自己本身所修功法平庸,步入筑基后期近百年未能进阶金丹境。后被大岭派以金丹境秘法及心得为诱,招揽于麾下共图北灵门之事。
在这大半个月来,大岭派席卷北灵门在大岭国南边诸城的驻点,他靠着机灵,期间也是得了不少好处。只是今日北灵门大举反攻,声势惊人,己方竟是连抵抗半回合也不能。
他早已吓怕胆,就是来袭的那粉红衣女子修为不比他高,也只能是跄踉而逃,但那女子却是紧追不已。一路逃逃打打,他本来只求将这牛皮糖甩掉,找个隐秘一些的地方躲躲,等风头一过再做谋求。
岂知那女子趁机放出了求援讯号,不得不让他心头生出狠意,杀招频出,要先将眼前这牛皮糖解决掉了再说。
他心念一动,就要驱动飞剑中的爆炎法阵,趁她伤拿她命!忽然间他的心神猛一跳,一股强大之极的威压从头上压下。这强大之极的威压,一是出现,就令自己心中惧意顿生。如此强大的威压,己生未曾见识过,这绝对是元婴境以上修为的修士才可以拥有的。
我命休矣!这个念头是他最后的一个。
情势危急,粉红衣女子以为是必死无疑。岂知数两道乌光如神来之笔般落下,一道将威能膨胀到极点的红色飞剑淹没冲入面前数尺的地面去。一道轻易地将那蓝衣人的护体光罩击穿,贯入蓝衣人的天灵盖中去,蓝衣人身上立是起了一层黑色薄冰,人已是没了气息。
乌光落剑,杀敌,只在电光火石间,自己就从濒死之际到性命无忧,实在是有些超出了她心脏的负荷。至此她还是周身冷汗,“哧哧”喘着粗气,手脚一时无力。不过她还是整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饰与面容,才是将充满感激的眼光望向那位门内高人。
李余落于旁边的地上,分开的落剑杀敌的两道乌光已是汇为一道在他身边悠悠盘旋,露出森寒无比的冰意。
那姚姓女子见李余落下,连忙上前施礼敬道:“晚辈姚环,谢过前辈出手搭救。”
李余不答话,只是有些意味深长的望着她:原来她早已不记得昔日匍匐在地,生死不得的自己。
好一会儿他才是笑道:“姚道友客气了,如不是在十六年之前,灵钟山前姚道友赐了在下一记毒蛊,否则在下岂有今日。要谈及致谢,应该是在下来做才是。”
姚环听他口气似乎不善,有些模不着头脑之时,自己与这位宗内前辈牛马不相及,怎么会在十六年前就有纠葛。她自是一脸疑惑,却是在忽然间觉得眼前之人的轮廓愈来愈熟悉。
一息之后她是惊叫一声后复掩嘴,眼里登时惊恐无比。连忙说道:“之前小女子无知妄为,多有冒犯,还请前辈大人有大量,不计前嫌,小女子给你磕头。”她边说着是一边跪了下来,磕头如捣蒜。
李余听她一声惊叫,知她记起了自己,看她在地上磕头不已,心头那丝怨气顿时烟消云散了无踪。他袖一甩,大笑道:“哈哈,也罢,你如今在我眼中就如蝼蚁一般,我何必跟你一般见识,日后且好自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