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六点左右,苏望便醒了,穿好衣服,给也已经起来的爷爷、父母亲问了声新年好,然后和父亲苏仁到门口放了两盘鞭炮,便开始吃早餐了。
按照风俗,初一是不会出门去拜年的,因为一般情况下,初一是拜先灵,也就是给先人们拜年。这一天,一族的亲戚们相约好,到共同的先人坟前,放上一挂鞭炮,摆上贡品,以示祭祀。苏家的祖坟在光明乡甘露村后面的山上,所以初一这一天一家子也就出去走走,没有什么活动。
到了中午,爷爷苏盛和父亲苏仁都回来了,手里还拿了一小捆不知从哪里拾来的柴禾,这叫捡财进门。苏望一直坐在家里看电视,一天都在家里不出门。
到了初二,就是开始串门拜年的时间了,一大早田大勇和杨志军带着点礼品到苏家拜年。坐在一起吃了点东西,说了会话,苏望便动身跟着他们出门了。一般晚辈给长辈拜年,都是一家串一家,到后来十几个小年轻聚在一家,吃上一顿后便散了。
苏望跟着田大勇、杨志军先去了敖其军家,给他父母亲拜了年,然后四个人去了杨志军家,出来的路上遇到另外两个同学,于是六个人便分别去了这两个同学家,到了中午时便汇集在田大勇家。
田大勇的父亲田壮飞看到苏望一行人,非常高兴,因为给你家来拜年的人越多越热闹,就意味着你家越兴旺,兆头越好。他立即招呼田大勇的母亲冯小莲准备饭菜,招待一行人好好地吃了一顿。
下午,苏望一行人又出发了,路上又遇到了三个同学,队伍扩大到九个人。分别给那三个同学家拜完年,众人便又杀回到苏望家,晚饭就定在苏家吃了。
几杯酒下去,大家便脸红脖子粗了。有同学便端着酒杯道:“苏大将,你可以说是我们同学中最先当官的,以后可要罩着我们了。”众人轰地一声都站起了,七嘴八舌地纷纷举起酒杯,敬了苏望一杯。
当苏望一饮而尽后没有多久,接着另一个同学又举起酒杯道:“军子,你小子是我们同学中动作最快的,祝你早生贵子。”
大家于是又哄笑起来,你一句我一句地敬了杨志军一杯。就这样,人人有份,都不放过,一直吃到晚上七点多,同学们这才散了,各回各家。
苏望端起茶几上的电话,挪到客厅的一个角落处,避开正在看电视的家人。他思量了一下,先拨通了龙秀珠家的电话。听着嘟-嘟的等待音在耳边一声接着一声响起,苏望心中有点忐忑不安,他心底暗自祈祷着,一定要是龙秀珠接电话。
“喂,你找谁?”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响了起来。
苏望心里慌了一下,随即轻轻地舒了几口气,换上比较镇定的语气道:“阿姨新年好!我是龙秀珠的同学,给你和龙叔叔拜年了。”
“新年好,”电话那边的声音顿了一下,“你是苏望。”
“是的阿姨,我是苏望。”
“嗯,”电话中沉默了好一会又响起声音,“苏望,你和龙秀珠年纪还年经,有些事情不要头脑发热,要在现实中慢慢考虑。”
苏望也默然了一会才答道:“我知道了。”
“我知道你是一个理智的小伙子,”这时,电话里传来龙秀珠咯咯的笑声,同时若隐若现地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苏望的心里不由一凉,难道是那个方向宁吗?电话那边似乎猜到了苏望的心思,“苏望,你明白我的话吗?”
苏望的心里不由地泛起一阵难受,压抑着心中的愤怒和悲凉答道:“阿姨,我明白你的意思。你能让我和龙秀珠道声新年好吗?”
电话中又是一阵沉默,过了好一会儿,电话那边响起了龙母的声音:“秀珠,你的电话。”
随着龙秀珠笑呵呵的声音越来越近,苏望的心不由砰砰地在乱跳。
“你好!”
苏望默然了一会才想起答话:“秀珠,新年好!”
“啊,苏望,新年好。”龙秀珠似乎还是那么惊喜,而且语气还是那么娇羞,和苏望约她在茶室约会时一样,让苏望的心里一热。
“秀珠,你家里听上去很热闹啊。”苏望心中那丝疑惑却驱之不散,明知故问道。
“是的,我父亲的一位同事全家来拜年了。”龙秀珠很坦荡地答道,“他儿子前年公派去英国留学,正在给我们讲那里大学的笑话趣闻。”
苏望心里不由自主地拧了一下,继续故意问道:“英国留学生,哇,长得帅不帅?有我几分帅?”
“咯咯,”龙秀珠笑了两声,捂着话筒悄声道:“你还是那么没皮没脸,他长得比你帅,”龙秀珠故意顿了一下道,“不过你比他可爱。”
苏望像是得到糖果奖励的小朋友,顿时无比地兴高采烈,“想不到我还有这个优点。”
龙秀珠又笑了两声,苏望又悄悄地问道:“明天我要到郎州市去给拜年,你能出来吗?”
龙秀珠在那头犹豫了一下答道:“恐怕不行,我还得跟我爸爸妈妈去给爷爷女乃女乃拜年。”
龙玉珍和梁兴华的老家都在周阳市,父母亲都还在那边,回周阳老家拜年是龙家每年必须要做的一件事。
“那好,过完正月我再找机会去郎州市。”
“好的。”苏望知道龙父龙母都在龙秀珠旁边,这个时候不方便说些悄悄话,于是便说了几句便挂掉了电话。
第二个电话是打给夏科长和王副主任,他们都在家,很热情地感谢苏望的拜年。在电话中苏望也和他们约定了,明天下午上门去给他们拜年。
第三个电话打给了张爱国家,接电话的是张爱国的父亲张顺,他听到是苏望,笑呵呵地聊了几句,这才把电话交给闻讯跑来的张爱国。
“爱国同志,我代表D中央和国务院对你表示新年慰问,希望你在新的一年里戒色戒酒,争取挖掘出一条优点来,为人民做点有用的事情。”苏望听到张爱国喂了一声,便打着官腔道。
“老七,你个臭小子,居然编排起我来了。”张爱国乐呵呵地答道,然后压低声音道:“老七,多谢你上次的建议,我家老爷子和杜司令员沟通了一下,他非常赞同这个建议,还表扬我家老爷子能够沉得住气,勇于下基层去锻炼。前天我家老爷子打电话给杜司令员拜年,杜司令员说年前省委董书记给他拜年时,他借着机会提了一下,董书记特意把我爸的名字和简历记了下来。”
“老三,你的意思是张叔转到地方很有希望?”苏望惊喜地问道。
“是的,杜司令员含蓄地对我爸说,他和董书记有点旧交情,而且董书记现在需要人手。”张爱国欣喜之下什么话都往外说。
苏望心里不由大喜,为张爱国由衷地感到高兴。董书记到荆南省已经一年了,应该控制住了省委的局面,现在也是向下面地市布局的时候了,不过从此以后张顺就算打上了董书记的记号了。
张爱国兴奋地跟苏望聊了几句,这才依依不舍地放下电话。接着苏望又给同学中家里安了电话又知道他们电话号码的轮流打了电话,给他们以及他们的长辈拜年。
坐在那里,苏望想了想,又给大学里的几个关系密切的老师拜了年,尤其是他的辅导员杨明和。在上一世,苏望毕业后有近十年没有和杨明和联系过,直到他在南鹏市安了家,有一年需要已经改制为普通本科-荆南工业大学的母校出具一份材料证明,无奈之下苏望只有找到已经升任党委副书记兼副校长的杨明和。
当苏望报上名号,说自己是他担任辅导员的电气自动化系90届2班的学生后,杨明和非常痛快地答应了苏望的请求,动作麻利地督促大学学生处出具了那份被其他老师拖了近三个月的材料文件。
不管是上一世还是重生后,苏望不仅满怀感激更是心怀愧疚,重生后,苏望对杨明和的态度亲近多了,几乎处得像朋友一般,不再像上一世那样不远不近。于是,苏望不但顺利地入了党,还被推荐为优秀毕业生。
电话接通了,杨明和带有鼎州市口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苏望心里不由泛起一阵亲切感。
“杨老师,新年好!我是苏望,给你拜年了。”
“啊,原来是苏望,新年好!你现在在义陵家里吗?”杨明和虽然是鼎州市人,但是已经在潭州安了家,找了一位潭州的女朋友。记得毕业前有一次在学校外小酒店里吃饭喝酒时杨明和隐约地提及过,他女朋友的父亲在省政府上班。
“是的,我现在在义陵家里。”
“哦,你在供销社上班还顺利吗?在麻水镇的下派锻炼结束了吗?”
苏望此前跟杨明和联系过几次,将自己的工作情况跟他提及过。
“已经结束了,但是还要继续留在麻水镇工作。”苏望把自己当选为麻水镇副镇长的情况跟杨明和简要地说了一下。杨明和是90年才从荆南大学分配到荆南工学院,年纪也只比苏望大五岁而已,所以苏望将杨明和当成了良师益友。尤其是杨明和能够从一个普通的讲师在十年间升任为副厅级的大学副校长,尽管有岳父的扶植,但如果自身没点硬本事也爬不上,所以苏望想听听他的意见。
“苏望,你这次机会把握地很好。你既然决心步入仕途,就应该抓住每一次机会。其实在中国的仕途,谁不是在缝隙和风险中寻找机会。虽然你这次当选为副镇长带来了很严重的后果,但是你现在的起点和基础却要比别人高上一截了,这就是优势。既然你这次能抓住机会,那么将来你也能抓住其它的机会,从目前困境中走出来。”杨明和思量了一会回答道。
杨明和的话给了苏望很大的鼓励,也让他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杨老师,那我现在该怎么做?”
“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沉下心来,扎扎实实做好本职工作,打好基础,只有每走一步都打好基础,这样才能顺利地走下一步。换句话说,你现在要做的就是踏踏实实地为下一个机会做准备。”
“我知道了,谢谢你杨老师。”
“不要这么说,苏望,我们共勉之。”
“杨老师,难道你也升职了?”苏望惊喜地问道。
“苏望,你很敏锐,这是一种天赋,你要好好利用起来。年前我被任命为学校团委书记兼学生处副处长。”
荆南工学院目前只是省属二流大专,是正处级单位,只有到1998年与其它两所理工类大专合并升格为荆南工业大学后才被调整为正厅级单位。这样算起来,杨明和被提拔为正科级了。
“祝贺你杨老师!”苏望真诚地说道。
“呵呵,幸好被提升了,要不然还落在你这个学生的后面,那就惭愧了。”杨明和听上去心情很好,跟苏望开起了玩笑。
“那里,杨老师,我这是天上砸馅饼,不能跟你比。”
“能被馅饼砸中是一种运气,但是能把馅饼吃下去却是一种能力。”
“呵呵,多谢杨老师的勉励,对了,杨老师,你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已经定在五一节。苏望,你本身的素质和能力我很看好,关键是即要敢于冒险出击,又能在困境中坚持,还是毕业时送给你的那句话,坚毅果敢。好了,不多说,给我向你爷爷和父母亲也问声好,祝他们新的一年身体健康。”
“谢谢杨老师。”
放下电话,苏望的心情一下子好多了,对未来也充满了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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