匡政之路 第二百六十章 宿命(一)

作者 : 曾鄫

苏望跟安孝诚打了声招呼,正式开始化缘旅程。文/来/自/八/戒/中/文/网/不过他公sī兼顾,趁着学校放暑假的机会,自己掏腰包请石琳和爸爸妈妈、外公外婆一大家子去首都、沪江、东越旅游一圈,反正这些地方他都要去跑一圈,届时可以汇合。嗯,这算是在结婚前继续讨好石琳娘家人吧。

他刚到市里,还没开始对市领导们展开化缘工作,却收到了一连串的消息。沈yù霞被调回朗州市里,担任朗州市文化局副局长。而且这次市里一改在任命渠江县常委拖拖拉拉的“坏习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新任命下发。原渠阳县人大副主任、戴党生的死党周开方被任命为渠江县委委员、县委常委、县委统战部长兼县工会主席。一同下发的还有杨萍的任命,杨萍被任命为渠江县委委员,渠江县人民政fǔ党组成员、提名为副县长候选人。

对于这两个任命,苏望是心里有数。杨萍的任命问题不大,为了保险起见,苏望还特意向詹利和做了汇报,打了招呼。而周开方的任命则是他跟赵康才沟通后由赵康才决定的,苏望只是负责跟詹利和、安明华等人沟通一下而已。

不过听蔡威介绍说,周开方这个人保守有余,进取不足,估计能戴上县常委帽子已经是喜出望外了,剩下主要的工作就是为退休前享受正处级待遇而奋斗了。这样的人,虽然可以给戴党生提供帮助,帮他在县常委会上争取到一定话语权,但是想让周开方卷着袖子冲上去跟县委书记、县长掰腕子,想都不用想了。赵康才选这个人还真是经过深思熟虑。

另一个消息是张宙心被正式任命为榆湾区委委员、常委、组织部长。已经走马上任了。苏望自然是非常高兴,嚷嚷让老张请客,然后满世界张罗,把詹利和、安明华、刘建华、宋红阳、李川、贾志国、大表哥曾宜国、二表哥曾宜民以及刚好到市里开会的武琨都叫上,也叫上了渠江的蔡威。到锦湖酒店开了一间包厢,美美地吃上了一顿。

席间,詹利和把苏望拉到一边低声说道:“苏望。我刚刚接到潭州的电话,说傅副省长的儿子傅同被中央调查组给传唤了?是不是你搞得鬼?”

由华翎引发的洗钱走sī案件一被揭开就成了大案,据说涉案金额远不止新闻联播中“初步估算”的几亿。而是高达四十六亿元。国务院顾总理接到案情通报后拍案而起。在政治局会议上怒斥涉案人员,要求严查到底。于是中央纪委、国务院监察部、人民银行、银监会、公安部、外贸委组成联合调查组,由赫赫有名的黑面书记-中纪委副书记江天放带队,直下岭南省坐镇调查。

苏望呵呵一笑道:“詹书记,我能有这么大的能耐吗?估计是这小子多行不义必自毙。我在潭州见到过这位衙内,那时我就感觉,这小子早晚要载进去。”

詹利和看了一眼苏望,也不再提及这个话题。而是转问起苏望对于渠江县经济建设以及整体工作规划。问了几句,脸上lù出淡淡的忧虑。苏望不由问道:“詹书记,怎么了?”

“哦。没什么,我想起一些事。”顿了一会,詹利和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道:“要是小马和光辉有你搭档就好了。”

苏望知道詹利和说的是什么意思。安孝诚终于被调离义陵县,换上一个执行力强,又没有太多“野心”的刘生礼,按道理说马子明应该发挥他经济强人的特长了。可是不知道是不是马子明在跟安孝诚明争暗斗中留下了后遗症。听武琨等人说,马子明想一手掌控县常委会的**越来越强,也越来越有“武断家长”作风。听不进不同意见,谁要是反对他的提议都会被当成“敌人”对待。在这种情况下,刘生礼就像一个受尽婆婆气的小媳fù,束手束脚,根本施展不开,而县里也弥漫着一股不正常的风气。书mí群2所以义陵县情况并没有什么好转。听说黄书记为此非常恼火,詹利和对此也非常不满,从子明到现在小马的称呼就可以看出一二来。

而罗光辉到了榆湾区之后,还没来得及大展手脚就像是掉进了蜘蛛网。榆湾区从地改市之前的郎州市(县级市)就沉淀了太多太复杂的关系。任谷泉案件只是扯出其中一部分,而且将里面的关系扯得越来越复杂。罗光辉被复杂关系编织成的种种障碍搞得头昏脑胀,完全没有心思去重振朗州市第一、但是正在慢慢衰败的榆湾区经济。

两位寄予极大希望的“好苗子”居然成了这个样子,詹利和怎能不大失所望。别人也把苏望算成是詹利和的得力干将,但是他心里很明白,他跟苏望只是一种合作互利的关系,他从来没有把苏望当成过自己的部下。因为詹利和清楚,一个县,甚至整个朗州市最终都留不住苏望的。

“詹书记,有些事情是急不来的。”苏望只能这样劝慰詹利和道。

詹利和看了一眼苏望,突然一拍额头,像是想起什么道:“嗯,是我有点糊涂,总是拿他们跟你比较。可是整个朗州市,不,整个荆南省,哪个有你这么妖孽?”

听完詹利和的话,苏望有点哭笑不得了,詹利和也不去管他,扭过头去跟蔡威聊了起来。苏望扫了一眼,看到刘建华、武琨、宋红阳以安明华为中心,不知在讨论着什么,一个个说得神采飞扬,时不时还互相轻声争上几句,声音有越来越大的趋势;张宙心、曾宜国相谈甚欢,两个脑袋都快要凑到一块去了;李川、贾志国、曾宜民三个脑袋凑在一块,不知在谈论什么生意经,从他们眼睛里就可以看到四处飞扬的红票子。

默默地看着包厢里的情景,苏望端起酒杯。轻轻地抿了一口酒。

因为有詹利和、安明华这样的大神在,就连喝酒一向很豪爽的武琨也变得斯文起来。大家慢慢地抿着酒,低声说着话,喝得尽兴就好了。

到了九点钟左右,大家都散了。詹利和回到家里。看到侄nv詹小芳坐在客厅里,正陪着自己的老婆王慧芬在看电视。

“哦,小芳回来了。”詹利和一坐进沙发里。背靠着沙发背,有点疲惫地扭了扭脖子。王慧芬端来了一杯热水,詹小芳则懂事地给叔叔按起太阳xùe来了。

“明天是周末。我想叔叔和婶婶了。难道叔叔不准我回来吗?”

“怎么不准你回来,你婶婶就盼着你回来。”詹利和笑呵呵地说道,然后被詹小芳一扳,脑袋和后背老老实实靠在了沙发背椅上。

“叔叔,今晚谁请你吃饭?”闻着叔叔身上的酒气,詹小芳有点奇怪地问道。到了詹利和这种位置的人,除非必要,一般不会出去应酬。而且也很少有人能把他们请出去了。

“张宙心老张不是调到榆湾区担任组织部长吗?苏望替他张罗,把安书记、老刘等人一股脑儿全请了去,我也抹不开面子。也去了。”詹利和微闭着眼睛答道。

“又是他?他面子可真大,连你和安书记都要买他的面子。”詹小芳忍不住低声嘀咕了一句。詹利和听了后只是笑了笑,这里面的玄机就不好在侄nv面前说得太直白了。

“小芳,在渠江工作还顺利吧?”在詹小芳的按摩下,詹利和觉得舒服多了,拍了拍侄nv的手背,让她停下来,坐回到沙发上来。

“还好啦。”詹小芳简单地答道。

“今年渠江县的情况非常乐观。估计今年年底统计结果出来,渠江县肯定会进入到前五名。虽然只是前进了一两名,但是大家都知道,渠江县现在已经解决了几个大包袱,奠定了良好的基础,明年成绩肯定会更好。”

“最让市里放心的是安孝诚和苏望之间,县委和县政fǔ之间的合作关系非常融洽。真是想不到,当初把安孝诚调到渠江,我还担心原本不对付的这两人可能会火星撞地球,谁知两人却相处地这么融洽。真是想不到。”

詹利和连说了两个真是想不到来表达心里的欣喜,詹小芳却撇撇嘴巴道:“一只老狐狸,一只小狐狸,正好凑到一块去了呗。”只有在叔叔这里,詹小芳才能表现出小nv子模样。

“小芳,你呀!”詹利和只是随口说了侄nv一句,又继续说道:“现在在市里领导的心里,安孝诚和苏望都是识大体、有政治智慧的优秀干部,你就在他们身边,要好好学习呀。”

“叔叔,你让我学他们什么?学他们勾心斗角吗?有时候我在旁边看他们斗心眼,都看得心惊胆颤。”

詹利和看了一眼自己的侄nv,自己过于宠溺她了,一直把她放在市团委。在那里虽然看到一些勾心斗角,但是不够深刻。加上侄nv有时候过于理想化,对于人与人之间的某些争斗有一种从心底的厌恶感。在詹利和看来,这些都严重制约着侄nv“光明远大”的前途,所以他才同意把詹小芳放到渠江县去锻炼。

“小芳,有人的地方就会有争斗,这是避免不了的。如果你想有所成就,就必须像苏望那样。”

“像他那样?心计深沉,一天到晚不知道在算计着谁?”詹小芳就像一个不服气的小孩子,在那里耍着xìng子。

“苏望最大的优点在于他知道什么时候该斗,什么时候该妥协。虽然在他手里栽倒了不少人,可没有人认为他很好斗,反而认为他是一个识大体的人。有时候你的胜利不是取决于你打倒了多少敌人,而是在于你拥有多少朋友。”

“那也只能算是一个成功的小官僚,有什么值得学习的。”詹小芳毫不客气地反驳道。

詹利和一时语塞,他不明白一向通情达理的侄nv怎么今天就犯浑了呢?

坐在旁边一直没有搭话的王慧芬看出端详来,赶紧chā话道:“老詹,你赶紧去洗澡,一身的酒味。我跟小芳聊一会。”

詹利和从妻子脸上那奇怪的表情看出一些蛛丝马迹来,再看了看侄nv詹小芳,最后摇摇头道:“好吧,我先去洗澡。”

待詹利和离开客厅,王慧芬把詹小芳拉回到自己身边。突然开口道:“小芳,你对苏望有什么看法吗?”

“什么看法?我对他没有什么看法。”詹小芳愣了一下,随即答道。

“是吗?”王慧芬盯着詹小芳笑问道。她的笑容很诡异。眼睛就像一把锥子一样,在不停地想撬开詹小芳心里密封的外壳。

被婶婶盯了好一会,詹小芳不知不觉地有点心虚了。闪烁的双目躲闪着婶婶的直视。

“小芳。给我说说你对苏望的印象?”王慧芬知道不能bī得太过,便转移到侧面问道。

“印象?”詹小芳不由想起那个飘雪的元旦前夜,想起了那个将nv友冰冷双脚裹进怀里的男子,他脸上的笑容是如此的纯真和灿烂。想起在义陵县大院那次相遇,想起了那句在阳光里却让人无比唏嘘和无奈的话:“永远有多远?是一个永恒,还是一瞬间?”

“以前他在我的心里是一个很纯真很纯朴,可以为了爱情放弃一切的人。可是当他再一次出现在我面前时,我发现一切都变了。他成了一个能够娴熟地玩nòng权术、心计和城府深沉地让人可怕的‘领导”。”詹小芳慢慢地回忆道。她向婶婶讲起她第一次遇见苏望时的情况,包括那让她感动的一瞬间,都一五一十地讲给婶婶听。

王慧芬也不由沉默了。过了半晌才开口说道:“小芳,人总是会变的。这个苏望。我觉的他本质并不坏,只是可能他看透了,看透了事情的本质。”

“是吗?”詹小芳不由一愣,想起苏望那双可以看透你心灵深处的眼睛,心里蹒跚犹豫了一会,突然意识到什么,“婶,好好的没事讨论他干什么?”詹小芳不满地对王慧芬说道。

王慧芬呵呵一笑,嘴里没说,心里却在念叨,都说了大半天了,你这才反应过来?

卧室里,王慧芬躺在枕头上,手里拿着一本《读者》,詹利和穿着睡衣走了进来,打开自己这边的台灯,也躺在了枕头上,先把眼镜戴上,然后顺手从áng头小桌子上拿起一本书,《容斋随笔》,从做了记号的那一页翻开。刚看了两页,突然想起什么,转过头问妻子道。

“慧芬,问得怎么样?”

“不妙啊,”王慧芬放下杂志,轻轻摇摇头,把跟詹小芳的对话简单地说了一遍。

“老詹,这姑娘家的心思你是不懂的。总念着一个男子的名字,不管他是好是坏,念久了,就会埋进心里生根发芽。所以我说,小芳最好尽快离开苏望。对了,老詹,你当初把小芳放到渠江县去,是不是有什么别的想法?”

詹利和不由恼怒道:“老婆子,你在说什么呢?我是这样的人吗?”顿了一下,他语气变得缓和一些,“当初我让小芳去渠江,就是希望她能跟苏望建立起比较好的关系,这样对她的前途大有帮助。我顶多只能在这个位置上再坐个十来年,小芳还有好二三十年的大好前途呢!只是这事,唉……”

“老詹,我也知道你是一片好心,只是小芳还年轻,一旦陷进去就很难再拔出来了。”

詹利和叹了一口气道:“是我耽误小芳了。小芳大学毕业只想去教书,是我想找个接班人,硬bī着她进入体制里来。唉,谁叫我们家那两个小子不争气。一个说要做什么流làng歌手?流làng讨饭还差不多!一个说要做一个著名画家,他画的那些鬼画符谁看得懂?我只好把希望寄托在小芳身上。”

“老詹,你们老詹家呀,就是流着太làng漫的理想主义者的血。老大老二是这样,小芳虽然看上去正常,可我看得出来,她骨子里跟老大老二没什么区别,总想着一些不着边际的事情。”

“好了,别说了。你找个机会跟小芳好好说说,苏望再好,他也是要结婚的人了。另外你再帮忙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对象给小芳介绍一下。”詹利和有点恼怒地说道。

“我知道,小芳的事我当然放在心上。对了,你不是说苏望要去沪江和首都,让他给老大老二捎点东西和钱去。这两个hún小子,几年没回家了,也好几个月没打电话回来了,这两个兔崽子,怎么这么狠的心呢。”

詹利和还想说些什么,看到妻子眼泪都要出来的样子,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在另一间房间里,詹小芳在看着几张照片,正是苏望和石琳在纳木错照的风景照。

看着那一张张记载美丽风景的照片,詹小芳不由沉浸在那白云、雪山、蓝湖之间。突然翻到一张照片,里面的一角有苏望被无意照进去的侧脸,他正对着正在照相的石琳笑着,笑得那样灿烂,如同身后白皑雪山反shè的阳光,笑得那样清澈,就如同他身后那几乎可以看到底的湖水。

“难道只有在这里才能看到你敞开心怀的笑容吗?”詹小芳不由看痴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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