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在漫空飞舞……
密集的树林里,他手里拥着她,一世的皇子妃,他唯一认定的皇子妃,俯身,与她温柔地拥抱着。将她搂在手中,久久不肯放开。
季承煜笑了,然此刻胸膛处那温热的液体却蓦地浇湿了衬衫。
他震惊地把怀中人拉开,就见她白得骇人的小脸无力地仰着,苦楚地笑着:“承煜,对不起……岚儿只能陪你走到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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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承煜是在震骇中醒来的,冷汗飙了一身,惺忪未去,手先伸出探着床边的位置。
然后是一种恐慌爬满心头。
很凉,很空。
他睁开眼,果真见那毫无褶皱的床单,白净得圣洁,仿佛昨夜只是一场梦,仿佛她不曾来过,更仿佛梦中有梦……
一股难以言喻的苦楚哽在喉咙处,他猛然坐了起来,下了床,视线在碰上床头的柜子时,什么假想希翼都在顷刻间灰飞烟灭。
她的字迹在一张白纸上轻盈飘洒,简简单单的一行字,如同魔鬼此刻揪着他的灵魂。几乎不可置信地看着那行字,一遍又一遍。
永远是你的妻子——岚儿。
没有泪水,没有悲伤,最后转身离去的诀别,只留一行字。
纸边是他们的结婚戒指,在穿窗而入的阳光下闪着异样的光芒,是喜是悲已无法确认。他的掌心腾升一股不可置信又悲又恸的力量,瞬间将之碾碎。不再有愤怒,因为仿佛,他已经能读懂她的心,仿佛昨夜二者灵魂已交接。
昨夜的她不停地对他笑,很温柔很优美,他看到了她刻意隐藏的泪水,还有背水一战的决心。所以说愤怒吗?没有。
季承煜只有一股冲动,拿起手机,按下了一串熟悉的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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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细如缕的白雪斜斜而下。
几个宫女在苏敏跟前,头低着不敢说半句话。苏敏脸色不甚好,似是宫女做错了什么事儿,她双颊涨得有些红,不知是因为氤氲的怒气还是天寒的缘故。
向阳就这样倚着柱子,望着她的侧脸,总是透着一股刚强,如同她的心是一块别人所无法触及的领域。尤其那鼻子特别高,据说她母亲也是如此,鼻子比其他五官特别标致,或许不及漂亮,但总带着一股无可懈击的力量。
后来他才发现,那是一种美丽,别人无法替代的美丽。
向阳自嘲地笑了笑,那年她母亲过世他是知道的,可人身在国外赶不及回来。如果再有一次的选择,他一定毫不犹豫地丢下所有,只为陪她,哭笑都好。终于明白了人总是要待失去后才知道对自己最珍贵的究竟是什么。
宫女们已徐徐退了出去,向阳呼了口气,上前。
苏敏显然有一刻的震惊,侧身避开他,只轻轻说了句:“你也在啊。”
向阳也见惯不惯,这几日来她不再对他冷眼相待,却平静得比朋友的关系还要淡,还要疏。他其实宁愿她生气自己多一些。
想着就叹了口气,把手中的包裹递上去,笑道:
“限量版哈利波特签名,给。”
苏敏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虽不露喜悦,倒也没有矫情地接过,仿佛理所当然一样,“谢了。”
他那日打了哥哥之后,对她的骚扰大幅度地减少,却时不时都递上她曾经说过自己喜爱的东西。苏敏其实是讶异的,他到底还是记得这些,只是心竟平静如水,她甚至在想,自己是不是对他完全没有感情了?
向阳点点头,看着她顾忌的眼神,也知道自己在妨碍着她工作,识趣地退了出去,不再说话。
刚踏出办公室,口袋里就传来震动。
一串陌生的号码,向阳蹙着眉,刚按下接听键,就愕然听见那把急切的声音。
“现在进入我办公室追踪P301的位置,马上!”
“是,殿下!”他应了一声,就听季承煜再吩咐道:“招兵入宫,我要最大的阵容,联络杨李两大军长,亲自带队到皇家码头。我不要有一分一毫的意外,听到没有?”
“殿下,您要开战?向东源?”向阳语塞地拿着手机,有片刻的愣然。
“是。”
“要确定的是谁的位置?”向阳月兑口问。
“皇子妃。”
“皇子妃身上有追踪器?您如何……”
季承煜那里顿了顿,才道:“我自有办法。听着,这次不同往日,我要一定的胜利,至于要不要参与,是你的自由。”
向阳一叹,似隐约猜到了此次的严重性,语气缓缓放松笑道:
“你我多年的朋友,岂止是君主下臣的关系。纵使我有自由,站在朋友的立场,岂有不为兄弟两肋插刀的道理?”
季承煜在那头沉默了一阵,才启唇:“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