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是血淋淋的,视线模糊了,她再看不到所有……
向阳的双眸一瞬瞪得极大,挣扎中的闵思颖也震鄂地停止了动作……
闵博伦“咻”一声从椅子上蹦起来,愤怒的火浸染了那双天地不容的眸子!
季承煜低头,见那一滩血染红了胸膛,可是疼痛那么小,小得近乎毫无杀伤力。确定了前几秒的子弹如是与自己擦肩而过。他骤然望向前方,那飘然倒下的身影,宛若丢了生命的躯壳,在看他的最后一眼时带着道不尽的温柔不舍缱绻……
她笑了,胸膛一处开满了血花,妖娆得找不到除红以外的颜色……
“若心……”
季承煜震鄂地杵在原地,几乎消化了好一世纪才奔了过去,在接过她轻飘得无力的身子,那冰冷的温度让他的心剧烈地颤抖了起来。双眼染上了剧痛的泪水,想说话,却找不到一点发声的力量。
“妈的!”
“你怎么做的?!”闵博伦怒气冲冲地奔了上去,手下举起枪,支支吾吾道:
“会长……枪改造了。九成功力反弹,原攻击力仅剩一分。”
闵博伦表情转瞬变得震鄂,自己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女子做了这么多的功夫。如此短的时间,究竟是什么时候,她什么时候神不知鬼不觉地干了那么多?转身,胸膛却对上了一把枪。如此冷,如此寒。他眯了眯瞳孔,几乎不屑地问:
“怎么?想为你的皇子妃报仇吗?可情势对你不利啊,怎么办?”
季承煜冷冷地看紧他,一手搂着已然昏迷的若心,豹子般的眸子腾升一股从未有过的悲愤与恨意,仿佛是一种毁天灭地的前兆!那另一只手此刻稳稳地握着黑色枪把,辗转移到闵博伦的前额,倘若轻扣扳机,下一秒子弹就会穿颅而过。
向阳也突然冷哼一声,转身眼神一示意,营里的大半士兵已倒戈地举起枪,纷纷指向闵博伦。
“妈的!干什么!谁给你们的豹子胆?!”
半派东源倒戈反叛,枪头指着东源首脑,另半派也不甘示弱地举枪,在皇子殿下与向阳身后对准二人的背脊。一时剑拔弩张,情势没有一刻的放松。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如此真实地在雪中放映着,闵博伦差点没气得吐血地看着那些人。
明明只有十名士兵,什么时候整百名东源手下都归季承煜了?
若心蹙眉在吵杂中半睡半醒,疼痛地再说不出半句话,只能泪眼朦胧地躺在季承煜怀里。从他的角度,看到了他刚毅的下巴线条,想唤他的名字却没有半点力气。
“若心?”
季承煜察觉到她微小的动作,震鄂夹杂惊喜地低下头。泪水霎时盈满黑眸,愤怒地低声责备道:“为什么这么傻?”
她苍白地扯着微弱的笑容,小手柔软无骨地爬上他的轮廓,好苦好苦却笑着流泪道:“我怎么舍得杀自己的丈夫?在没有确定…你会安…安……好的情况下,若心……怎么舍得?”
每一句话都扯痛了她的伤口,她知道自己快不行了。
大量的鲜血从体内流逝,纵使多次在生死边缘徘徊都没有过这样无力过。可是只要他安好,她如何不笑,如何不走得安详?
若心想努力地看清楚他的轮廓,却发现视线已然模糊,只能焦虑慌张地搂着他的脖颈,虚弱地吐道:“承煜,你知道吗?在你为我说撤的那一刻,若心……就跟自己说…我的…命……是你的…我的人……也是…你的……”
“一…辈…子……”
每说一个字伤口就痛一分,大量的红血就泉涌而出。季承煜无力颤抖地抱着她,只能湿着眸不断地摇头。
不要,岚儿,不要睡,不要!!
“不……”
挤出喉咙的单音节已然沙哑,身边的枪炮声已随之响起。向阳拍了拍季承煜的肩膀,凝重道:“我替你做掩护,你逮到机会马上回宫给皇子妃治疗。”
季承煜不再说什么,红着眼点点头,只有他救得了她,只有他!
火炮响起,宛若当年多少场战争……
他曾经英武神威地在沙场称霸冲锋,曾经脚踩空城无畏地喊着:冲!!可这一次不能,他不再是一个人,他的怀里有她……营外的枪声依然穿破耳膜,闵思颖的凄厉哭声在响着,一切这样乱这样乱。四面八方突然涌来的皇家士兵把厮打起来,枪炮隔空开战——
向阳与二位士兵在雪地上翻滚几回,在枪林弹雨中穿梭而过。
好不容易离开了战场中心,他伸手将皇子妃扶好,道:“就到这儿吧,如今看来皇室的赢面还是挺大,虽然伤亡估计也不小!”
季承煜扫了战场一眼,只匆匆点头,交代了声:“小心点。”
向阳点点头,道:“三十米处皇室的备车应该在那,你们往东走,上了车马上离……”
话未落季承煜突然狠狠地叫了声,向阳想回头子弹却已穿过小腿,他瘫软地跌了下去,痛楚地举枪,与季承煜同时往雪地边的两个男人连连开枪。伤口大幅度地裂开,扯痛了浑身的神经,他却再不敢拖延,大汗淋漓地叫道:
“快走!那些人杀来就来不及了,快!!”
“你的腿。”
“我没事!区区小伤算什么?皇子妃的伤严重些,去吧!”向阳推了二人一把,季承煜自也了解,低头看着又昏厥过去的女子,转身前感激地低声道:“谢谢。”
向阳一笑,连滚带爬地离开了稍低的地势,往战场回冲。
当年的那条命是季承煜救回来的,就算真丢了也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