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啷”一声,素莎手中的半截长剑月兑手落在了地上,她默然将头垂下,口中轻声低语道:“爹!我输了!”
素莎此言一出,众人不由得面面相觑,大家谁也未曾料及到,平日天真倔强的素莎,竟会如此轻易认负。
“好哇!好哇!”因恒拭去眼中刚刚滚落而下的泪水,起身上前,伸出颤抖的双手,将素莎揽到怀中,仰天高声唤道:“她娘啊!你听到了吗?你我的夙愿今日终于实现了呀!”呼唤之后便又是老泪纵横。
而素莎的双眼之中也已然盈满了泪水。从她那朦胧的目光之中苏飞便能感知她正在注视着自己,而那目光竟是那样的凄清与无奈。他不忍再看她那无助哀伤的面庞,他更是无法帮她摆月兑那份无助与悲伤,便默然将头再度慢慢垂了下去。
因恒与素莎父女的神情令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无不为之动情,万俟宏德夫妇此时也是潸然泪下。便是一旁始终冷然而立的常飞雁眼中也隐约可见闪动着晶莹的泪花。
“二位兄嫂,明日我们便为穷儿和莎儿他们完婚!”因恒神情颇是激动对万俟宏德夫妇二人道。
“因兄弟莫急,孩子的婚姻大事,我们做长辈的还是为他们好好地置办一下的好啊!”万俟夫人对因恒和声道。
因恒听罢便也含笑点头赞同。
“恭贺大哥与莎儿喜结良缘!”衣衫褴褛的万俟奢等三兄弟上前对万俟穷开口致贺。而万俟穷面上却只是现出了一丝憨实的笑意。
苏飞也迈步上前对素莎和万俟穷道:“苏飞在此恭贺素莎师妹与大少庄主喜结良缘。”
素莎闻言却是默不作声,轻将头转过一旁。
万俟穷拱手回应道:“苏兄,今逢我与莎儿大喜之期,在下恳请你与常姑娘莫急于赶赴大漠,还是先喝完我们的喜酒再上路吧。”
见万俟穷言语甚为坦诚,苏飞刚要点头应允,却听一旁的常飞雁冷声道:“苏飞,我们在此已然逗留了数日,今日无论如何也须动身了!”
“常姑娘,难道就不能等到他们婚庆之后再动身吗?”苏飞对她恳求道。
“好!既然你不愿同我回去,那我也不便勉强了!”言罢,常飞雁便迈步欲行。
“常姐姐留步!”只听素莎一声轻唤,而后迈步上前将她拉住,又转头对苏飞道:“苏大哥,你与常姐姐走吧!”
苏飞闻言为难道:“莎儿,你们的婚姻大事,我怎能不在场呢?”
素莎闻言对他摇头苦笑道:“算了,苏大哥,这也没什么!你要信守承诺的,还是同常姐姐回大漠吧,只要日后有时机的话早些回来看看我们就是了!”而未等苏飞开口,她便又对常飞雁道:“常姐姐,请你在令师尊面前为苏大哥求个情吧!”
常飞雁闻听向她点了点头道:“我会的。”
“飞儿!”因恒上前手拍苏飞的肩膀道,“去吧,师父不会怪你的,不过一路上要多多保重呀!”
“师父!”闻听因恒所言,苏飞不禁眼圈一湿,哽咽道,“弟子不孝,您老人家也要多多保重呀!”
“放心去吧!师父会等你回来的!”因恒强作笑容朗声言道。
万俟宏德一家人也走上前来,与苏飞话别,皆是面带关切之色叮嘱他要早些归来。
见众人对自己如此坦诚相待,苏飞心中更是一阵酸楚,泪水不禁夺眶而出,终于他将心一横,望了望已是满面泪痕的素莎,毅然转过身去,同常飞雁一道离开了万俟山庄,直奔塞外大漠而去。
第二十七回黄沙无情
茫茫瀚海依旧是那样的一望无垠,依旧是那样炎阳当头,依旧是那样漫天飞沙。视野中难以寻得一根绿草,更难觅到人的足迹。只有那被常年的风沙吹磨得光秃的断壁残垣还可依稀望得见,但却是不知它已被这黄沙吞噬了多少年。
远处忽地隐约可见两个黑点在向前移动,那是两只野驼在向前飞奔。而在这茫茫大漠之中,也只有这野驼还能勉强在这里生存,令人不得不惊叹它们生命的顽强。而就在那两只野驼之上坐定之人,正是从万俟山庄而来的苏飞与常飞雁二人。二人乘在野驼背上一路飞奔,更没有闲暇交谈,直向那大漠的深处而去。
终于,驰在前面的常飞雁唤住了狂奔的野驼,苏飞也急忙止住了前行。凑上前去对她开口问道:“常姑娘,为何不再前行?”
常飞雁眼望前面的一座沙丘道:“转过这座沙丘便要到了。”
“噢!”苏飞闻言似是稍微地舒了口气,本来在这大漠中行路确是令人难耐之事,眼见便要到达目的地,不由得面上掠过一丝欣喜之色,但随即那份欣喜转瞬便在他面上消逝而去,因为他确是不知那性情怪癖的‘塞外老姥’又会怎样对待自己。
“苏飞,”常飞雁轻唤了一声他的名字道,“师父她老人家脾气颇怪,你说话可千万要小心才是。”
听闻常飞雁所言,苏飞不禁向她投以感激的目光道:“常姑娘放心吧,苏飞见到令师尊会出言谨慎的。”
常飞雁嘴角掠过一丝笑意,而后便急催那身下的野驼向前疾行而去。苏飞也是不敢迟疑,紧紧跟在她的后面而行。
二人转过那座沙丘,抬眼便望见了那座熟悉的木楼,苏飞看在眼中不知从何处生出了一种亲近之感来。
“常姑娘,我们终于到了!”苏飞轻声对再度止住前行的常飞雁道。
“常姑娘,我们到了!”苏飞生恐她未能听到,便又提高了嗓音将话语重复了一遍。但任他提高了嗓音,常姑娘却是依旧呆呆地立在原地,眼中现出了无限的迷惘来。
“常姑娘,你怎么了?”苏飞面带惊异问道。
半响,只听她口中轻喃道:“变了,变了!”
“变了?什么变了?”苏飞不解地向她问道。于是便沿着她目光所视的方向望去。忽地,他的面上现了十分惊异之色来,他用力地揉了揉自己的双眼,似是不愿相信它们一般。终于他看清了,原本在那里曾经流淌着一条清澈的河水,但此时那里却是不见了粼粼的微波,代之的是那令人眩晕的黄沙,将那河床覆盖得只剩下了一道淡淡的浅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