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东方朔这顿板子,挨得太是时候了。
因为帝王是世界上最不要脸却又最好面子的生物,就像婊/子立牌坊一样,他自带厚黑学研究与应用的博士后头衔,告诉人们什么是无耻、该怎么样无耻以及没有最无耻只有更无耻的人生真谛。关键的是,他自己无耻,还不许别人说。当有人踩到他的痛脚,他那劳资天下第一的尊严受到侵犯,通常情况下,会使用满门抄斩诛灭九族的主公技,所谓天子一怒流血漂杵。哼哼,你敢不给朕面子,朕就扒了你全家的脸皮,男的发配到边疆采矿开荒,女眷充为官/妓卖入勾栏,生生世世为奴为婢。
而小受,各个特征都与帝王的彪悍属性相差甚远。他无论怎么挣扎怎么奋发怎么图强,最后都会阴差阳错命中注定落入小攻的手里或怀抱。小受的天生技能是惊艳的笑容,是纯洁的清泪,是睫毛无助的颤动,是月下楚楚可怜的孤影。即便是怒,也是恼羞成怒,怒中带羞,羞中带涩,涩中带那么点无法抗拒的诱惑。要是不给小攻面子,肯定会被撕衣服扒裤子,靠近他的男人会被发配到边疆采矿开荒,亲近他的女子会被充为官/妓卖入勾栏,反正爱谁谁倒霉,最后只能和小攻相依为命厮守终身。
帝王受,就是以上强大自尊和悲剧命运的矛盾组合。
刘彻首先是帝王。作为做的动作承受者,他脚软腰酸腿抽筋,而做的行为发出者却精神抖擞兴高采烈风生水起,对任何男性而言,这都是绝对的耻辱,更何况是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皇帝。刘彻一辈子顺风顺水,即便有个小郁闷小挫折小风浪,也无数次化险为夷,从没有吃过这样的大亏。被压了,理智回归之后的第一个念头绝对不是一奸成情,从此爱上了这种用强的手法粗暴的手段剧烈的运动,每天日·后吟诵:啊,爆/菊,飞一般的感觉。皇帝想的,也许是满清十大酷刑,也许是欧洲刑罚一百问,也许是监/禁调/教人/兽S/M,无论猥/琐还是婬/荡,绝对不离四字主题——打击报复。
然后才是受。受嘛,从心理学人类学社会学出发,多是内心极度缺乏安全感的人群,他们无法在家庭、情感、经济上获得的安全感,却在小攻那里找到了,于是心甘情愿地控制欲超强的一方左右、掌控、独占。刘彻不是天才,真要比童年,他连李陵那个傻小子都不如,至少小李将军在五岁的时候就开始扎马步了,而他还在沙地里的玩泥巴呢!所以,天上突然掉下一个东方朔,才华惊世卓绝,学识举世无双,忠诚绝无仅有,刘彻就想尽办法把他栓在自己身边,哪怕一开始被吻的时候算不上心甘情愿,只是在药效的作用下抱着试试看的心态,他还是半推半就地从了。
更何况东方朔的手腕绝对算不上光明正大,没商量,也没通知,利用可趁之机,顺杆而上,直捣黄龙……捣啊捣,黄龙只有不住喘/息压抑呻/吟的份。刘彻倒是挺想用咆哮体的,可外有侍卫巡逻,要是把人引来,且不说他与东方朔暗通款曲,狠狠阴上老太太一把的布置败露,就说这幅君下臣上的场面,他就丢不起这个人。
就在刘彻攒足了劲挟私报复的当口,目标被人抢先收拾了。
刘彻觉得自己蓄力已久的拳头砸在了棉花上,一点也不痛快。
又把窦老太记恨一遍。
“她要诬陷阿嫣,朕自有办法应对,保他无恙,哪里要你多事?瞧,二十板子不好受?”
东方朔脸色苍白地趴在床上,费力地仰起脖子,听了话里浓重深厚的回护之意,初见刘彻的喜悦不知不觉消散了,露出一个漫不经心的笑容。
“草民行动不便,不能见礼,陛下请勿责怪。”
刘彻哧了一声:“和朕还来这套虚礼?朕还以为你的胆子能把天吞了。”他坐到床边,臀/部小心翼翼地挨着这张见证了血泪历史的床榻。挪了挪,似在寻找最能让他忘记当夜婬/乱情状的位子,不经意地透出一丝紧张来。
“未伤及筋骨,无碍的,陛下无须伤神。”东方朔眼底染上一丝丝若有似无的暧昧情愫,声音里也带上些许暖意。他一直抬着脖子与刘彻说话,觉得累了,便用手臂枕着,下面垫着软垫。
帝王受发狂,臣下攻其实也很纠结。
论身份地位,东方朔都被刘彻压得死死的,他甚至怀疑当晚那个爆发出轻薄皇帝藐视皇权的无产阶级革命气质的人不是自己。可美好又残酷的现实又明明白白地告诉他:没错,以吻封住皇帝嘴巴的是你,把皇帝两颗小红豆捏扁搓圆的是你,把手指挤入皇帝菊花的也是你,提枪而上射哪中哪的还是你……
认了,东方,你不单单甘心为刘彻卖命,还想硬性捆绑把身体也促销出去。
刘彻不置可否,算是默认了对东方朔身体健康指数的挂心。
“陛下的病……”东方朔突然开口。
“多亏你的体恤,朕的身子康健得很。”刘彻讥讽,后知后觉地想到把自己也给嘲笑进去了——可不是嘛,小受的身体永远都操控在小攻手里。哑了半响,才骂道:“螳臂当车,明知事不可为,还要以身犯险。你这二十板子,也算对得起皇祖母栽培的恩情。”
东方朔正要矢口否认,刘彻紧接着说:“朕也明白,你试图制止窦氏与朕结怨,你向来看得清楚,皇祖母年事已高,没几日活头,平时折腾折腾也就罢了,朕姑且能忍她容她,而今匈奴压境,国事艰难,她竟然还不知死活地要闹上一闹,视军事为儿戏。他们既然敢对朕的将军下手,朕就绝不会坐以待毙、心慈手软!”刘彻给了东方朔一个短促的微笑,凛冽而致命:“攘外必先安内,东方,是时候让天下人重新认识你了。”
该收网了。
东方朔将视线移到别处:“窦氏毕竟是外戚,一朝失势,免不得让其他外戚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眼下正当用兵之际,前线的将士需要一个稳定的朝廷。更何况,窦家数代经营,牵连无数,陛下当真可以一点也不在乎吗?”最后一问,东方朔直直看进刘彻眼里,刘彻猝不及防,暴露了真实的情绪。
怎么可能不在乎……该死的东方朔居然要袒护窦家?!
刘彻此时的心境,大概和所有媳妇儿发现自己男人居然站在婆婆那边时的一样。
刘彻感到一夜欢好不可避免地影响到了他与东方朔之间的关系,一直以来,东方朔给他的感觉一直是局外人般的云淡风轻,唯独谋略的狠辣让刘彻见识到他的另一面。哪里像现在,居然关心起帝王强大的内心来了。
刘彻也不知道这样的发展是好是坏,反正,比起担心名声政绩之类蒙受损失,被当做普通人来看的感觉也不坏。
拿起大刀向亲人砍去。
刘彻其实一点心理障碍也木有。
“你不希望朕对窦家人下杀手?曹姐夫的仇怎么报?”刘彻有意道:“若是朕执意如此呢?”
东方朔侧头,睿智的眼睛灼灼盯着刘彻,仿佛看穿了他欲盖弥彰的强硬,语气怎么听都像是在哄小孩:“草民听从陛下安排。”
“……”刘彻被东方朔哄过,反而更加不高兴了。
可是看到一旁换下的沾满血迹的衣物,不中听的话刚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刘彻明知道东方朔有苦肉计的嫌疑,东方朔也清楚这么明显的计策瞒不过皇帝,两人都没办法捅破最后一层窗户纸,只有双双缄默,绝口不提当夜之事。
刘彻又坐了一会,总觉得在东方朔身边会有尴尬、窘迫的氛围往自己身上绕,离开的时候,步履再怎么稳健动作再怎么威严都无法消除那种落荒而逃的感觉。
大家都是聪明人,看得很清楚,如果小受在日、后不立刻清算,基本上就是默认了这种关系,其原因要么是敌强我弱迫于形势不得已而受之,要么是婬/荡见婬/荡屁/眼泪汪汪欢天喜地地受了。
东方朔舒了口气,少年天子没有翻脸,那么自己的行为属于和/奸,所谓和/奸,就是你情我愿和和气气有商有量的活塞运动,为下一次和/奸做准备,给今后以下犯上的行为留下解释的空间,并为帝王的漫漫人生受路做好铺垫。
此番出言提醒,他对窦家已经仁至义尽,就算他们倾巢覆灭,也和他没有干系。
东方朔换了个更为舒服姿势,这厮的伤势根本就不严重。
行刑前,他为紧跟上来的春桃算了一卦,担保她的性命无忧,春桃广结人缘,又以重金贿赂,行刑人下手留了情,他的伤看似惨烈,其实轻得很。除了头一天必须趴着以外,现在翻个身基本没有大碍,再养几天都可以下地了。
想起刘彻看见血衣有点迷茫又有些无措的反应,东方朔开始期待起下一次见面。
学问之美,在于使人一头雾水;诗歌之美,在于煽动男女出轨;女人之美,在于蠢得无怨无悔;男人之美,在于说谎说得白日见鬼。由此可知,东方朔美惨了。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的第二更本来定在两点,结果记成了五点
让大家白等了,对手指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