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沈如颜被慕容承宣手下的人打晕之后,便在不省人事之际,被带到了那间临时充作他们联络点的破庙。
慕容一脸严肃,在破庙中已经等候多时了。见他们抬了人进来,先没问燕儿的情况如何,一开始倒是问起沈如颜来。
“可有伤到其他人。”
为首的黑衣人半弓着身子,对慕容承宣微微颔首,神情举止都恭敬万分。
“按着少主的吩咐,只带回了公主,不曾伤到他人。”
慕容承宣这才放下心来,一边命人将昏迷中的沈如颜放到草垛上,一边商量着按着计划,将他们捉回来的‘洛薷公主’送到慕容山庄去。
要去慕容山庄,必需得经过攀州,他们得在攀州镇守着的连将军得到消息之前,就将公主带出城去。
在这个节骨眼上,一分一秒都能定生死。所以在他们眼中,马车的速度都已经算慢了。于是只备了几匹千里马。由慕容承宣和昏迷中的沈如颜共骑一乘。为了不引人注目,只要了几个武功拔尖的尾随。遂在众人都还来不及缓一口气的时候,他们又不得不翻身上马赶路了。
因为以前和沈如颜交过几次手,所以对这次计划出人意料的胜利。让慕容承宣顿时有一种不真实的错觉。沈如颜有多护短,他早就见识过了。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交代手下,带回公主便好,不许伤害沈如颜的一根汗毛。
而且,躲在他披风下的尚在昏迷中的燕儿。隐隐约约中总让他有种莫名而来的,熟悉的感觉。她只知道燕儿和沈如颜两主仆的关系近。没想到连香味都一模一样。曾经有一段时间,他还以为沈如颜身上的那种似梅若兰的香味,是专属于她的独特标记。天底下再难有第二人嗝。
或许是两人用了同样的香粉吧。
慕容承宣只得这般安慰自己,才能压下那种心中涌上的那种隐约的担心。虽然驮着两个人,但是毕竟是千里挑一的良马。跑起来的速度一点都没有受到影响。疾风呼呼地从慕容承宣的耳边飞过。刮得人他露在外边的脸颊一阵刺痛。下意识地将披风搂紧了些,免得风灌进了披风里。
沈如颜就是在慕容承宣的怀中清醒过来的。毕竟在马背上,想不醒都难。
满世界的男性气息,突突的心跳声,温热的披风还有笃笃的马蹄声。无一不是在告诉她现在她的处境。
她是在谁的怀中?她不敢轻举妄动。她虽然是刚清醒过来,但是她却清楚的记得李代桃僵一事。若是她稍有动作,引起抱着她的人注意。只怕她又得被迫‘昏迷’过去了。
天底下,倒不是所有的男人都是臭男人,只要抱着他的这个,就很干净。衣服上只有很干净的阳光的味道,也没有跟着时下怪异的风潮,在衣服上弄上许多龙涎香之内的男性香粉闸。
从披风露出来的一角,透过来的些许亮光,她看清楚了男人的衣饰边角。用上好的天蚕丝勾成着一条梅花边。衣服是华贵的紫色。布料她不用模都看得出来是上好的宋锦。
若是抱着她的这个男人,只是慕容山庄的一个小小跟班的话。那在慕容山庄做下属的待遇也太让人羡慕了。别说她自己是开绸缎庄的,尚且都不一定能够用上这么好的布料。就算是跟皇帝当差,也未必能够做到这个份上吧。
再说了,劫走她的那群人,清一色都穿着玄色长衫。想必在这个节骨眼上,也没有谁有那个心思先换衣服,再跑路吧。
想到这儿,沈如颜的心中已经猜出了一个大概。正想着怎么验证心中猜想之际,那带有磁性的,熟悉的男声就在她的头顶上响起。
“给庄主送信,让他接应我们。”
果然是他!
既然抱着自己的,是慕容承宣,那就方便多了。
想到这儿,沈如颜在动了动,微微舒展了一下僵硬的身子。慕容承宣也察觉到了。正想在一记手刀将她打晕,没想到她便已经主动凑上他的耳边,轻轻说道。
“放我走!”
慕容承宣震住了,不是因为印象中那个唯唯诺诺的丫鬟如此大胆的举动,不是因为正抵着他胸口,已经让他感受到微疼的发簪。他会震惊,是因为在最不应该的时候,听到了他曾经念念不忘的熟悉声音。
如果说香味还只是让她略有怀疑的话,那沈如颜一出声,便已经足以让他方寸大乱了。
这群蠢货,居然真的抓错人了。
一想到这儿,慕容承宣便恨得牙痒痒。只恨不得将那些办事不力的人,一人甩一个耳光。他的担忧果然不是没有道理的。这要怪,也只能怪他自己的疏忽。明明知道沈如颜一肚子的鬼点子,还这般大意地往她挖好的陷阱里面跳。甚至过了这么长的时间,都浑然未觉。
为了稳住身子,不至于翻下马去,沈如颜只得将头靠在慕容承宣的手臂上,看上去倒是一副郎情妾意,你侬我侬的情景。
如果,没有暗藏在披风下那支随时想取走他性命的那支发簪,和自己心上人的那种不用看也知道冷若冰霜的目光。现在的他,一定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
可惜,早已经没有时间来给他风花雪月,照顾儿女私情了。
“该死,你知不知道这么做有多危险。”
他的声音很低,几乎是凑在她的耳轮上说的。风声将他们的私语掩盖住了。倒也没有怎么引人生疑。倒是两人之间,越发显得暧昧了。
沈如颜没有回答,一双明眸直盯盯地望着慕容承宣。这一刻,她突然了解了这个男人——这个一直如狐狸般狡猾到让人抓不住一丁点把柄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