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分这东西,一旦来了,挡都挡不住。1(1)
一天之内,在同一个地方,同一个时间,遇到两个还算相熟的人,这不得不说是一种缘分。这也使得高兴心中感叹了一句:世界其实很小。
高兴初到邺城时,曾在街上见到一个乞丐,他曾狠狠地戏弄过一个酒楼的老板,这少年不是别人,正是先前那落魄的少年,只是不知他为何来了这长安城。
透过那少年坚毅而狡黠的眼神,高兴不难看出他是一个机智而怀有远大抱负之人,更兼之身手灵活,多加培养一定是个不错的人才。乱世之中,除了钱粮,最重要的就是人才。三国时期,刘备以区区弹丸之地便三分天下,盖因其手下谋士如云,武将如雨。
高兴曾与五名黑衣人在高纬的皇宫中两度交手,却均是平分秋色,不分胜负,而且高兴更是莫名间被此人逼得有些狼狈。如今,这蓝衣青年赫然就是那夜潜皇宫,盗走高纬宝物的黑衣人,揭开了他的庐山真面目,高兴不由兴奋激动起来。
高兴不是初出茅庐的小子,所以他很快便收摄了心神,装出一副赌客的样子,眼中流露出对金钱和胜利的渴望,挥舞着手臂与周围的赌客一同叫嚣着,同时双眼看似无意,实际上却是仔细地大量着蓝衣青年。
这偌大的赌桌上,此时只有蓝衣青年与庄家二人。两人面前的铜钱堆积得如同小山一般,而且还有数块金灿灿的金饼,不过青年面前的钱币却是要比庄家多些。
虽然此时人们尚未实行金本位,但黄金的价值依旧很高,比起起伏波动很大的铜钱更容易让人接受。这也正是高兴在盱眙城中只要黄金,不要铜钱的缘故。
庄家面前,一个精致的骰盅倒扣在桌面上,显然庄家已经摇好了点数,等待着蓝衣青年的下注。
“大,押大!”
“押小,押小!”
周围的赌客扯着嗓子,红着眼睛,挥舞着手臂,紧紧地盯着骰盅呐喊着,眼中闪动的红光如同猛兽,那疯狂的激情足以将钢铁都融化。
蓝衣青年不为所动,似乎丝毫没有听见周围赌客的喧嚣声,只是淡淡地看着庄家,脸上满是笃定的自信。他嘴角挂着轻松的笑容,白玉般的手指轻轻捻起一块巴掌大小的金饼悬在写着一个大字的上空却迟迟没有落下。
庄家舌忝了舌忝有些干涩的嘴唇,眉头不易察觉地轻轻跳了两跳。人在紧张的时候便容易出现干渴的想象,所以高兴断定庄家此时的心情一定波动很大。
终于,在众赌客感觉嗓子都有些嘶哑时,蓝衣青年终于将手中的金饼按在了写着小字的那片地方。见蓝衣青年下注,周围的赌客也纷纷下注,大多数人都与他一般将钱押押在了小的一面,押大的只有寥寥数人。
“买定离手,落地生根!”庄家连忙大声喊道,以防蓝衣青年反悔。
六识敏锐的高兴发现,当蓝衣青年落手的那一瞬间,相貌猥琐的庄家暗暗松了口气,脸上的紧张之色也散去了不少。高兴微微一笑,没有如周围的赌客一般下注,只是静静地看着蓝衣青年。
庄家伸出一双精干的手,轻轻放在骰盅上,周围的赌客霎时都闭上了嘴巴,屏息凝神,双眼瞪圆,死死地盯着骰盅,内心不断地祈求着诸天神佛的保佑。
终于,在众人忐忑不安的心情中,庄家终于揭开了骰盅,三枚晶莹的骰子静静地躺在盅内,一二三,六点,小。
“哈哈,赢了,赢了!”众人先是一愣,接着便爆发出惊天的欢呼声,赢钱者满面红光,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兴奋,那明亮的眼神如同灯泡一般放射着灼热的光芒。
当看见骰子的点数后,庄家不由一脸愕然,一时间竟是有些不敢相信。作为资深的庄家,他自然有一番过人的本事。他清楚地记得自己摇出的点数是二三六,十一点大,但结果却偏偏是小。
蓝衣青年嘴角噙着更加欢愉的笑容,淡然地将桌面上属于自己的钱币扒拉到面前,眸子中一片清明,全没有周围赌客眼中的疯狂与毫不掩饰的**。
“公子果然好手气!”庄家很快便从失神中清醒过来,他眯着眼睛凝重地看着蓝衣青年。如果一次获胜可以算是偶然,运气之故,那连续数十局都准确地押对了注,那这运气实在是爆棚到让人无法相信了。
蓝衣青年呵呵一笑,没有虚伪地谦虚,也没有得意而骄傲,很是淡定的样子。
庄家将骰盅扣好,然后双手谨慎地捧起骰盅,双眼紧紧地盯着对面的蓝衣青年,双手则做着一个个花哨的动作,骰子在骰盅中飞快的飞舞着,撞击在盅壁上发出“噼里啪啦”清脆的碰撞声来。
“砰”,一声闷响,骰盅重重地落在台案上,巨大的力量将一些铜钱都震得跳了起来。
“公子请下注!”庄家笑着说道。
蓝衣青年玩味地一笑,然后将面前那小山般的钱币悉数押小。
周围的赌客不由瞪大眼睛倒吸了口凉气,蓝衣青年面前的钱币怕是有十数万钱,这可不是个小数目,如此大手笔如何不叫人惊叹。
庄家的瞳孔剧烈一收,眉头剧烈地一跳,呼吸不由有些紊乱起来。
“公子可是确定押小?”庄家吞咽了一口唾沫,探寻地问道。
“当然,开吧!”蓝衣青年一摆衣袖,将双手轻轻按在台案上,双眼紧紧地盯着庄家,一股淡淡的气势向他笼罩而去。
“开,开,开!”一些胆大的赌客依旧选择跟随蓝衣青年,一些则选择了放弃,但他们却同时呼喊起来,呼喝的声音几乎能将屋顶掀翻。
庄家颤抖着双手握着骰盅,终于在众人殷切地期待下揭开了骰盅,露出了那三枚精致的骰子,一一一,三点小。
“啪嗒”,庄家手中的骰盅无力地落在桌面上,他一脸惨白地坐在位置上,额头上瞬间沁出细密的冷汗,一副颓唐沮丧的样子。
蓝衣青年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嘴上轻笑着扫视了四周一眼说道:“还有谁敢与本公子相赌?”说着,他嘴角带着一抹邪笑,将桌面上所有的钱币都扫到了自己面前,如同一座小山一般的钱币让周围很多人双目放光,不断地吞咽着口水。
等了一阵,蓝衣青年见无人应声,眼中的不屑更甚,“大胜赌坊,不过如此!”说完,蓝衣青年便站起身来,自袖中拿出一个布袋准备装战利品。
“公子既然兴致如此高昂,妾身自然不敢怠慢,不若就由妾身陪您来上几局如何?”就在这时,一个酥软腻人的女声远远传来,如同一根轻柔光滑的羽毛,轻轻地骚动在众人的心坎,撩动了众人心底深处那本能的**。只听这声音,所有在场的男人都直了眼睛,不由自主地循声望去。
一个一身红色衣衫的女子出现在视野中,她***的面庞上是精致的五官,细长的柳叶眉下,乌黑透亮的眼睛里是一泓融化天地万物的秋水,脑后顺滑的黑发扎成一个慵懒的发髻,充满了魅惑的气息。女子丰盈的身子随着她缓慢的步伐而袅娜地扭动,举手投足间散发出万种风情,刹那间便将所有人的目光剥夺。
“章蓉?她怎么在这?”高兴皱了皱眉头,静观其变。
蓝衣青年眼中闪过惊艳神采,直勾勾地盯着章蓉,眼中跳动着男人固有的**。
“公子,难道您嫌弃妾身,不愿与妾身对赌?”章蓉出现后,先前那庄家已经早早站起了身形,恭敬地低下头颅,贴在腿边的双手轻轻颤抖着。
“啊,不,能有章老板您这般貌美无双的佳人相陪,实乃在下荣幸。”蓝衣青年醒过神来,挺直了身子,双眼贪婪地扫视着章蓉的身子,嘴上噙着笑说道:“只是不知道章老板打算如何赌法?”
“公子以为如何?”章蓉咯咯娇笑着,胸前的丰满一阵颤动,引得在场的众人一阵骚动。
“一局定胜负,至于赌注嘛,不若就以章老板为赌注好了!”蓝衣青年笑着说道。
章蓉脸上笑容不变,问道:“以妾身为赌注?”
“是,倘若在下侥幸胜出,那便请求章老板允许在下一亲芳泽,你看如何啊?”蓝衣青年舌忝了舌忝嘴唇。
“妾身早已年老珠黄,公子不嫌弃吗?”
蓝衣青年说道:“章老板说笑了,你看上去不过双十年华,何来年老珠黄一说?”
“多谢公子夸奖,只是您要是输了呢?”章蓉嬉笑着问道。
“那在下就以一件绝世宝物向章老板求亲,你看可好?”蓝衣青年轻轻拈起桌上的一枚铜钱,在手中把玩着。
“哦?什么宝物?”章蓉好奇地问道。
“邺城。”蓝衣青年轻轻一笑,缓缓地咬出了两个字来。
周围的赌客听得一头雾水,章蓉却是听得明白,身子不经意间轻轻一颤,那双美丽的眸子中闪过一片异色。
对蓝衣青年高兴原本就不甚喜欢,此时他又当着自己的面挖墙角,明目张胆地追求自己的女人,实在是让高兴很不爽。高兴没有去怪罪章蓉表面这样摆出一副浪荡的模样,四处勾人,他知道章蓉如此做是为了拜月教,为了责任。
“好。”章蓉盯着蓝衣青年沉吟半晌后,一个好字终于从那红润柔软的芳唇间吐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