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了几天院,由于都是最好的病房和医生护理,加上蓝素她们的悉心照顾,金小瑜的伤势康复得很快,脸色慢慢好起来,也可以自己下床走动了。
医生说她的伤口没有想象的那么糟糕,只要好好清洗护理,绝不会影响她今后生养儿女。但是她的身体,长期营养失调,加上曾经的大病,几乎被掏空了,必须好好调理,否则要作妈妈还是会非常不易,于是还专门请了中医科的权威专家来会诊。
有些仙风道骨的老先生望闻问切一番,把着她的脉若有所思地看了她好一会儿,才埋下头去开方子。
这种欲言又止的样子,她在蓝素的脸上最近也时常看到。
她开口询问她的身体是不是有什么严重的问题,又都说不是,众人都像统一过口径似的,绝口不提她曾经流产的事。
午后时光,阳光特别温和,病房窗户楼下有几棵枫树,秋风一起,枫叶竟然已经染上了金黄。金小瑜站在床边看着这提前到来的秋色和人来人往,等蓝素帮她开了药回来,再一起到楼下去走走。
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了,金小瑜没有转身,只当是蓝素回来了,便头也不回地说道:“素素,你看到楼下那几个孩子手中的雪糕了吗?是我小时候爸妈经常买给我吃的呢,没想到现在还有得卖,也不知他们在哪里买到的,我也有点馋了。时间真快,已经秋天了,吃雪糕的日子又快过去了!”
身后的人没有说话,如果是蓝素,她一定会笑话她一个大人了还羡慕孩子们的零食,而不是这样的沉默。
金小瑜这才转过身去,看到荣靖霄站在离她几步开外的地方,脚下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两步,脊背抵上了窗台。
“你别过来!”她对他充满戒备,就像防备一个陌生的歹徒,如果手边能有木棒或者花瓶之类的东西,她一定会抄起来挥向他。
荣靖霄凄然一笑,他们之间竟然走到这样的地步。
“我不会伤害你,你不要害怕!我今天过来,是有几句话要跟你说,说完我就走,保证不会再来烦你!”
金小瑜紧绷的身躯并没有因此而放松下来,仍然死死地盯着他。
她身下的伤口还没有痊愈,看到他又隐隐作痛起来。还有过去因为爱他而被掏空的身体,也不知还有没有康复的可能性。
他要是再靠近她,对她做出什么强迫的行径,她宁愿从这窗口跳下去,一了百了。
荣靖霄难得的没有强势霸道地更进一步,站在原地垂下眸,呼吸都有些凝滞,似乎是在下决心做一个很重要的决定。
他的脸色很不好,眼下有深深的青影,胡茬也参差不齐,好像几天都没有认真打整过了。
“我……咳咳……是来跟你说对不起!以前,还有这一次,都是我的错!”
尽管极力压制着,但他一开口还是忍不住咳嗽,只能用手压住嘴唇。
从送金小瑜来医院的那晚开始,喉咙就像火烧一样疼,扁桃体发炎,咳了好几天了。
其实金小瑜都知道,这熟悉的咳嗽声她每天中午和晚上都会听到,从病房外头的走廊上传进来。
荣靖霄身体一向很好,鲜少生病,这一次……他生病了吗?
见他精神不好,又生着病,金小瑜防备的姿态稍稍放松了一些,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什么。
她没有那么宽宏大量原谅他,也不想口口声声憎恨委屈跟他又发生一场争执。
荣靖霄好像也预料到她会是这样的沉默,深深地看着她继续道:‘今后,我不会再强迫你做任何事。你说的没错,我一直对你很不公平,以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所以今后你想开始新的生活,我绝不会再拦着你。”
金小瑜有点茫然地看着他,不明白这样一番像是承诺又像是忏悔的话是什么涵义,坦白说,从荣靖霄嘴里说出这样一番话实在让人很吃惊。
“小金鱼,”他看着她生动的表情笑了笑,总觉得这样的称呼,对他们来说好像是最后一次了。“没有我总是这样烦你,你会有更多的精力投入你喜欢的事情上去。我知道你在新星设计师大赛上一定可以获奖,你要争气点、自信点,知道吗?你……”很漂亮,很有才华,他想学着赞美她,却始终说不出口。
欺负她习惯了,想对她好一点的时候,连学习和适应的时间都不给他就要让他放开手,老天对他也不是那么厚爱的。
荣靖霄深深吸了口气,声音很轻却很坚定地说:“你的行李我都收拾好交给蓝素了,她会给你送到你的住处去。关于她和靖毅的事,你不用太担心,她现在是我们荣氏企业的员工,就算是许唐打她的主意,我们也绝不会让她到对手身边去受委屈!况且靖毅对她……也不是没有感情。你不要老是担心别人,自己的事情,多上点心!蓝素说医生给你开了很多药,一定要记得吃!”
他的手不自觉地贴在裤袋,里面那张薄薄的报告单记录着她在监狱里最残忍的经历。就是这一切,摧垮了她的健康,让她年纪轻轻地就像个药罐子似的,要靠药物来调理她原本鲜活饱满的身子。
能不能见好,能不能……再怀上宝宝,都还是未知,
但是陪在她身边的人已经不是他了。
这些事,不能让她知道,只能永久地封存起来,就像他对她萌生的感情,刚刚愿意正视、能够正视了,却只能埋藏在心里。放她自由,是最安全的方式,不会让她活在过去的阴影里继续受委屈,也不会让他面对那么好的她活在自责和矛盾里备受煎熬。
他说不出分手两个字,因为他们从来也没说过是像情侣那样恋爱而走到一起,但是现在他说这些话,她应该能懂吧!
果然,金小瑜明白了他的意思,微微一愣,嘴角牵起讽刺的弧度,说道:“是我听错了吗?你竟然会关心我的身体和前途?你真的肯放我走,还是欲擒故纵?”
“如果我说是欲擒故纵,你会回到我身边来吗?”抱着万分之一的侥幸,他还是问出心中的期待。
结果却现实得伤人,“不会!”
金小瑜看着他的眼睛,干脆地月兑口而出。现在的她,不是痴恋着荣靖霄的金小瑜了,她恨他,恨他的霸道无理,恨他的强取豪夺,恨他用她最在乎的人来威胁她,恨他总是扔下她一个人,恨他让她受伤,一次又一次……
就算他什么都不说,打定主意不来跟她见面,她也会在出院之后远远地离开他。
荣靖霄低低地咳嗽了几声,摇了摇头道:“还真是没有惊喜,这样的你,没有3年前可爱了!以后再结婚作了别人的太太,这个样子可不行。”
“我还能作别人的太太吗?我现在这样子……”
金小瑜哽咽,想到他给自己的羞辱,又让她怎么再去接受其他人的感情?她拿什么去效忠自己的丈夫?
“是我强迫你,你……没有背叛谁!真正欣赏你的男人,会明白的。但那个人不是林嘉恒,即使到现在我仍然这么说!他对你别有用心,你不该对他全心信任!”
如果说他就此放手,最放心不下也最不甘心地就是把她交到那个姓林的小子手上。他不想看她再被伤害一次,他的小金鱼再也经不起这样的创伤了。
“我的事,不用你操心!他对我是好还是坏,都不关你的事!”
金小瑜红了眼眶,那晚他们也是因为这件事起了争执,才会导致两个人的失控,让她伤成这副模样。
荣靖霄心中暗自叹气,但也不再勉强。他自然不会放任林嘉恒为所欲为,必要的时候多方提醒金小瑜,她不笨,慢慢地自会发现端倪。
他走近了几步,拿出一个丝绒的小盒递给她,道:“收拾你的行李,发现了这个,觉得可能对你很重要,就拿来给你!”
金小瑜打开来,里面是妈妈留给她的项链,还有他们当初结婚时候交换的结婚戒指。
不对,那套在一起呈同心圆状的,是他们两个人的戒指,他把他的那一个也放进了这个盒子里。
金小瑜取出那两个戒指放在手心握紧又松开,平静地垂眸看着掌心。
荣靖霄正欲开口,病房门猛的被推开,林嘉恒径直走了进来,什么话也没说,拎起荣靖霄的衣领,挥手就给了他一拳。
突如其来的这一拳将荣靖霄打得跌向一旁,金小瑜吓了一跳,握紧手中的东西,往后退了几步,才抬起头看向林嘉恒。
“嘉恒……”
“荣靖霄,你还敢到这里来?”林嘉恒挡在金小瑜身前,冷笑着睨向荣靖霄,“把爱过自己的女孩子伤成这样,但凡还有点羞耻心,都不会再敢出现在她面前了,你可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你是不是非得弄死她才肯善罢甘休?”
荣靖霄用手背揩去嘴角的血迹,有点踉跄地从地上站起来,仿佛当林嘉恒不存在似的,看着金小瑜道:“戒指……你收好,放在我那里,我不知该怎么办。”
当着外人的面,他怎么也放不下矜持再多说一字半句感性的话。他以后不会再主动找她,他们的缘分可能到这里就是终点了。
象征圆圆满满、没有尽头的婚戒,就让她带在身边,哪怕是永远收在抽屉的角落也好,至少,留个纪念。
林嘉恒说的对,他输了,却不是输给他,而是输给他不知何时爱上的金小瑜。
荣靖霄转身想走,却被金小瑜叫住,“荣靖霄!”
从过去到现在,她叫过他无数次,却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却又不带丝毫的感***彩,从她口中发出的音节仿佛只是想要叫住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荣靖霄回头看着她,看着她把刚刚握起的小手在他面前打开,呈现出那两个相依相偎的圆圈,淡淡地问:“你以前……和别的女人吃饭逛街、亲吻上床的时候,也戴着它吗?”
再简单不过的问题,像是在他们本就难以逾越的鸿沟之前又砌起一堵高墙,让荣靖霄眼前有一刹那的黑暗,心也像沉入无边的深海。
是啊,他怎么这么傻,竟然忘了在那段婚姻里给过她的难堪!
现在这样的局面里,他回想起两人还是夫妻的那些时光,以为他的冷漠和她的柔顺就是他真正想要的平静,但事实证明,被记忆粉饰的过往真的是不靠谱的。
至少在金小瑜的心里,他对待感情和婚姻冷漠消极的态度所带来的伤痕,也不亚于她身上还在流血的伤口。
他回答不了她的问题,只能眼睁睁见她唇畔勾起讽刺的笑,轻轻说了一句,“这么脏的东西,我也不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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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金鱼没有失去作母亲的权利哈,以后当然要生小小鱼、小小月什么的出来热闹一下的~今天到这里,打滚求荷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