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下午一家合作企业邀请他参观手机制造厂,他想起中午把慕一唯送她的手机扔进了喷水池,所以辗转着就特地挑了最新的一款手机准备还她,他告诉自己他只是想试探她是不是只要是男人送的东西都会喜欢,他无法告诉自己他是想看她她收到礼物时惊喜的神情。
手机是水蓝色的,他直觉她一定会喜欢这种颜色,而不是慕一唯送她的粉红色,所以他一眼就买了它。
手机“噗”一声落在被子上,何锦生却仍旧一动不动。
“里面有我跟云重的手机。记住随身带好它,我打给你你随叫随到,听见没?”
何锦生还是没有回应,可是许哲皓没时间跟她磨叽,拿上外套就准备离开。
他像想起什么似的突然折了回来,丢给她一沓红色的钞票,冷冷道:“服务费,买点补品吃了,不要每次都病恹恹的!”她那么孱弱那么瘦,再加上这些天没日没夜照顾孩子,他真担心什么时候她又病倒了。
何锦生蒙在被窝里,眼泪止不住地流。他真的把她当成了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用钱就能打发的妓.女!可是她不能不要他的钱,她什么都缺,而且最缺就是钱诔。
听到他离开了,何锦生从被窝里爬出来,她抹干眼泪,开始穿衣服。
床上的手机来短信的声音络绎不绝地响,何锦生听得心烦,她大步走过去抓起手机。她要把它丢进水里,她要让它跟下午那台手机经历一样的命运!
可是手机在她掌心再次闪了一次,她看到屏幕上写着“谢云重”——是云重的短信?她记得刚刚他说里面存了他和云重的号码。
何锦生立即解了锁,云重已经来了十几条短信。
“嫂子,今天上午听阿哲说你有新手机了,我一下班立即给你发短信了,哈哈,够义气吧?”
“嫂子,那两个坏女人没有欺负你吧?要是有,只要你一条短信我立即飞回去~”
“岁宝宝还好吗?真想念他软绵绵肉乎乎的小脸蛋。”
“伦敦真无聊,天天都是坐办公室,还没有你的便当吃~”
“我跟着菜谱做了几种菜,下次换你尝尝我的手艺。ps:我加了英伦菜的style,哇哈哈!!”
“……”
何锦生一条条翻看着,耳边好像已经响起了云重爽朗的声音,还有那张明媚没有忧伤的笑脸。她看着看着却笑着哭了,刚刚才止住的眼泪再一次泛滥。
她逗着手指按了回复,一个字一个字地写到:“我很好,云重,工作要加油哦!我和岁宝在这里期待着你的英伦便当。”两句话打了她十几分钟,每按一次按键,她就像笑着在刀尖上跳舞,明明那么那么痛,可是她还在努力地笑着。
云重在的时候总是不图回报到处帮助她,有他在身边,她就算活得很辛苦也会感到透骨的温暖。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云重远在国外,她不能够给他添麻烦,不能让他担心,不然他真的会不顾一切从伦敦飞回来……
云重不在,岁宝也病倒了,她感受到她最有力的心灵支柱正在从这个世界抽离,她觉得自己的世界离崩塌已经不远了。
突然,一串号码从心底升腾,那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让她不自觉地抓紧了手机。
有个人还在娘胎里就与她血肉相连,有个人与她共用一颗心脏……那个人,在她孤单无助的年少自愿充当她的保护神,那个人是她最深的羁绊,却也是她最大的梦魇……
脑袋还未能思索完整,手指已经不自觉地按下了号码。
她回过神来看着“通话连接中”,她自嘲地动了动唇角,都那么多年过去了,那个号码都不知道易过几个主了吧?她怎么能断得不干不净,在这么狼狈的时候还想着那个家!
何锦生摇摇头:既然决定要坚强,那么谁都不要再依赖,再信任的人也有帮不了你的时候!而且打通了又怎么样?她根本不能说话。
她抬起手指就要掐断连接,可是电话却通了。
安静的旋律,还有许巍沙哑而朦胧的声线顿时从耳际漫开。他温柔而深情地唱着:“我在远方/很多的岁月/时常会想起你/这一刻的情景/此刻你的/每一个街道/你独有的光彩/你的繁华,我在远方/很多的岁月/总是会想起你/给予我的一切/你给我的/每一次爱情/有幸福有疼痛/让我成长……”
何锦生握着手机整个人都呆愣了——
她曾经对他说过她不喜欢那个家,他就笑着把耳机塞在她耳朵,笑盈盈地说:“那就先学着喜欢《家》吧。”
他们十七岁生日的时候,父母给他买了一部手机,她又嫉妒又生气,他无比认真地向她保证:“我的手机只接你一个人的电话!”后来他也真的做到了,他的手机号码只有她一个人知道。
潺潺的音乐萦绕在耳际,她仿佛回到了草长莺飞的年少,那时候他们都还是孩子,她还可以耍赖一样赖在他的背上不离开,任由他背她绕过人声鼎沸的大街,踏过青石板的小巷,回到她最不爱的家,虽然最后受惩罚的是她……因为有了他,所以那个家才是能忍受的。
“您好,请问您找谁?”一个陌生的女声立即把何锦生从会议的漩涡里拉扯出来。
女人机械一样的利索应答让何锦生沉了心。已经那么多年了,他怎么还会用那个号码?那个铃声……也不过是巧合吧。
何锦生奋力擦着眼泪准备盖电话,一个熟悉有点小顽皮的声音却远远地响了起来:“阿碧,让你别接我这个电话啦!”
“少爷,它寂寞地响了好几分钟了!”女声有点不服气地回答。
“是谁来电?”
“我不知道,对方一直不说话,又是***扰电话吧?”
“得,换我来!”何因良摁住一只耳朵再一次对夏碧晴做了个“stop”的姿势,他拿起电话,清了清嗓子,很正式地问道:“姐姐,是你吗?”
电话这端的何锦生早在听到何因良的声音的那一刻泪流满面。
是因良!六年过去了,因良还在电话那边等她!.
何锦生多么想要回应他,可是她发不出声音,除了兀自流泪,她什么都做不了。可是这已经足够了,不是吗?她不会失去全世界,就算人潮汹涌走散了他们,他们之间都有一条线紧紧相连,只要轻轻扯一扯,彼此的温暖还在。
这个想法让何锦生绝望苍白的心染上了色泽。她艰难地扯动唇角,可这一次却笑得真实。她要振作,生活不会末路,岁宝会好起来的,只要她坚强到足够独当一面!
何因良听到那边沙沙的声音,仿佛还伴着女人的哽咽,可是却没有一丝儿的说话声。他有些失望。从前这个号只有一个人知道,可是上大学的时候号码不知道怎么就被室友挖出来了,他们开玩笑地把这个号码卖了出去,那之后就有各种人打进来。每一次接听他肯定会问“姐姐,是你吗”,就算每一次等待他的只有失望,他仍然锲而不舍。
这个世界对她而言那么荒凉,自从一唯哥离开之后,他是她的唯一,如果他也放弃了她,她该怎么办?
漫长光阴稍纵即逝,可是他从未收到来自她的消息,每每失落之时,他都会告诉自己:姐姐找到了她能够全心全意依赖信任的人,她现在就算没有他也能过得很幸福,比从前幸福千倍万倍……
怕就怕她孤独着倔强着,不肯向他寻求庇护。
“锦生,你是何锦生吗?”何因良担忧地问道。“喂?喂?你在听吗?姐姐,是你在那边吗?姐姐,你在哭吗……姐,如果你过得不开心就回家吧,我会保护你的!”
可是何因良话未说完,对方却“咔嚓”挂掉了电话,听筒里只剩下“嘟嘟嘟”的机械回音。
——对不起,因良,无法回应你的呼唤,可是姐姐不能回去。我要更坚强,我不能一直呆在你的羽翼下一直做个被保护者。你知道吗,姐姐也有了要保护的人,你说过豁出生命也要保护的那种人……
所以,我还要更强,更坚强!
夏碧晴看着何因良吃瘪的模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少爷,这回没有被调戏,反倒被挂电话了。”
何因良耸耸肩,随后也挂了电话。可是他心中却无论如何也放不下那猫咪哭泣一样的哽咽声,心里莫名堵塞得慌。
“好了,别想了,快把药喝完去睡吧,不然老夫人又要长途电话查房了!”夏碧晴捏着何因良的鼻子把一碗浓黑的中药给他灌了下去。
何因良从小就体弱多病,经常要靠中药调理身体,再加上何老夫人爱子心切不愿他抛头露面,处处盯得紧,这也间接导致他就算在外面开了自己的公司,也得瞒着家人,就算事业如日中天也不能张扬自己的总裁身份。因为何因良是乖顺的孝子。
他之所以把“云裳”从A城挪到了C城,就是因为听慕一唯说在C城看到过何锦生。但是慕一唯知道何锦生不愿回家,所以没有告诉何因良何锦生的下落。
可这都三个月了,他还没找到姐姐,眼看着老妈给他在外闯荡半年的期限就要到了…….
谢云重盯着何锦生发来的短信看看足足有半个钟,最后他确定她的回复在遮掩——如果她真的过得好,她会跟他说很多话,很多关于岁宝的话,可是现在关于孩子她只是一笔带过。谢云重思量完亲自打电话像许哲皓确定了事实。
“岁宝宝的病有那么严重吗?我出门的时候他还好好的!”听完了事情的大概,谢云重有点激动。
许哲皓淡淡地回应。“我现在还在查花满和那个主治医生,到底有没有暗箱还要进一步确认。”
“医生也有问题?”谢云重愤慨了。“把医生换掉,找个名医,国内不行我们就去国外,一定要找一个信得过的!”谢云重说着说着,心中闪过一个人模糊的影子,这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我已经在处理了,如果那个医生真的有问题,我一定拆了他的骨头!”
谢云重好像听到了那边杯子被捏碎的声音,他现在的心情又何尝跟许哲皓不同?
挂了这边的电话,谢云重沉默地思索了片刻,又拨了另一个号码。
电话响了两声之后便接通了。
谢云重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喂,是韩小姐吗?我是谢云重。你今晚有空吗?我想请你吃顿晚餐。”
对方好一会儿才有了呼吸的声音,好像方才在屏气凝神仔细聆听一样。“云重?呵呵,好啊,我刚好也有事情跟你说。”银铃般的女音轻轻地在响起,谢云重却觉得自己的耳膜都在震动。
“好,今晚八点Zuma。”他回答得那么镇定,可是也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的心里有多澎湃。
(千呼万唤始出来的两只萌物:因良和初念(还对这个名字有印象吗?只出现过一次哟)~米米写云裳boss没有提到名字,因为一说大家都知道了,所以卖了一下关子(*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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