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小琅琊,你怎么做事的,怎么你跟柳郎套了半天的磁,柳郎写的新词中,居然还有倚翠阁的名字!他怎么就写了个‘偎红倚翠’呢?他怎么不写……‘偎红万花’!”
花大娘拿着手里的诗笺,唠唠叨叨、喋喋不休地抱怨着,前日《鹤冲天》一词即出,马上在京城里流传开来,尤其是倚翠阁的老鸨最为得意,今天早晨在跟花大娘的对骂中,还夸口说这首鹤冲天,乃是柳郎为她所写的!
汗之……做人无耻到这种地步,也挺不容易的,我想着倚翠阁老板娘那俗不堪言的长相,骂战时唾沫横飞的肥嘴,不由得大摇其头。
我们很忙,在短短三日内要筹办好一切,不出纰漏,尤其是我们要包装的这位花大娘,实在是不够温柔、不够细腻、不够多才、不够多艺……
“多才多艺让迷花上好了,我还不就是个江湖女!”大娘粗声粗气地说道。
幸好大娘长相清秀,一装扮下来,再逼着她少开口少动作,乍一看上去,还真是个如水般的佳人。
当晚柳永如约而到,大娘身着淡黄衫子,飘飘然恍若天上仙子,在众花氏姐妹的簇拥下,将柳才子迎进万花楼大门,对面倚翠阁老鸨的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还没等坐热,苏嘉换着一身光鲜衣服紧赶慢赶的赶到了,花大娘本安安稳稳在与柳永聊些闲话,见得苏嘉,差点跳起来摔了茶盏子要把他撵出去,幸得十四在大娘身后按着她。苏嘉一口一个三变兄与柳永套着近乎,我赶紧帮苏嘉看座,小声偷问他要干什么,却听他掩着口得意地说道:“我要看花花如何死了对柳三变这条心……”
这小子,没安好心!我白了他一眼,忙跟迷花去安排布置今晚的重头戏——大娘献唱!
大娘终于得见自己倾慕的柳郎,这般激动,竟羞答答地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是用眼睛不断地来睃柳永,把个柳才子扔在那儿不免有点尴尬,急得迷花他们只好出来解围。等得夜色上来,面前的果子也已经换了两次,我直掐了大娘两把,平日里大娘早就叫唤了,今天只好咬着牙,温柔柔地背我们给她准备的台词。
“今日刚谱新腔一支,还请柳郎鉴赏则个……”
我们这一帮人立刻拥着大娘后撤,大厅内也垂下几条白纱,将房间隔成两个空间,微风轻来,白纱飘荡,颇有些如梦如幻的感觉。
不一会儿,我们几人拥着大娘再匆匆而上,大娘立于屏风前,我与迷花分立两侧,迷花负责音乐弹奏,我负责和声。
迷花琴声铮铮而起,大娘轻启朱唇,是一首《别亦难》!
可莫小看这首由现代着名歌星徐小凤演绎的《别亦难》,且不说小凤姐那优游自在、气定神闲、宛转有致、富有磁性的唱腔曾迷倒万千歌迷,就说这首歌的作曲者,那名头就是响当当,除了《相见难》,但他还另有一部作品更可称为经典之作,他就是小提琴协奏曲《梁祝》的作者何占豪!《相见难》艺术水准,那是绝对可以保证了。只是……唉,可惜的是光有好歌,但没有好歌者啊!
其实花大娘有一把好嗓子,骂架可以、吼人可以……唯独唱歌,不可以……只要张嘴,必然跑调到十条街以外。
为了今日这一唱,真是让我们几个愁坏了,教了两日也不见半点起色,最后我铤而走险提了一个建议,将傻傻踢歪(CCTV)的优良传统引入北宋——让大娘假唱!
迷花对我此招甚为鄙视,但大娘这朽木实在是雕不出花来,没奈何只好答应了。
因此,我们在厅内悬挂白纱扰人视线,大娘身后放置屏风,大娘负责的,只是张张嘴巴,唱的那个是——躲在屏风后面的十四!
十四以前倒不是以歌喉见长,因为当时的歌女以声音清亮为美,走的都是曲高婉转的路子,而十四却正好是个女中音,若是平时的歌,她完全是唱不下来的,可这却恰恰对了《别亦难》的路子。迷花后来总结说,这首别亦难,从曲子、到歌唱方法、到我的和声,都是她闻所未闻的新形式。
别亦难啊别亦难,可知大娘要见柳永一次,是何等之难,十四你一定要完成好这个任务啊!
一曲歌罢,白纱后寂寂无声,我心中不由得有些打鼓,莫不是这样的现代音乐,不对千年前古人的口味,静默半响,才听得柳永与苏嘉的掌声,先有些迟疑,然后便是死劲地鼓着——这俩人原来是听傻了,这半天才回过神来!
掀起白纱,大娘红着脸归了座,柳永十分激动,一个劲地发表着他的仰慕之情,大娘的脸愈发地红了,突然那苏嘉坏笑着道:“不承想大娘唱歌如此好听,只是听着怎么不像平日里说话的声音啊……”
咦……这个家伙,这不是成心让大娘下不了台么,他这是在追未婚妻,还是在把未婚妻撵得更远些啊?简直是笨死了!
我赶紧打岔道:“这歌唱用的是唱腔,自然与平时说话大不相同!”
柳永也连声称是,继续要与大娘交流那歌唱技巧、曲韵风格,大娘哪懂这些,张口结舌不知如何作答,我们正想给她救场,却见苏嘉又贱兮兮的开了口:“三变兄不如向大娘请教些拳脚,探讨些棍棒,大娘出身于镖局,打小在武夫堆里混大,什么诗词歌赋,全是附庸风雅,哪懂什么这些高深的音韵道理——她连琵琶都不会弹!”
我被这苏嘉恼得真是……正想如何补救,只听哐啷一响,大娘直接站了起来,把纱裙一撩,将裙子两角系在腰间,摆了个姿势,怒呵道:“苏化子!姑女乃女乃我忍你很久了,在此废话有屁用,有本事跟姑女乃女乃过几招!”
苏嘉也毫不退让,跳起来便和花大娘斗成一团,盘盘碟碟的摔了一地,我们和柳永几个也被他们逼到了墙角,我偷看柳永,这文人估计没见过几次这种场面,小脸吓得青白,我心中暗道:“惨了惨了,这回花大娘自然是chun梦碎了无痕,这苏少爷追妻也不见得能成功啊,只怕他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大娘又怎肯原谅他呢!”
斗得一阵,大娘跳开来,指着苏嘉道:“苏化子,我这儿还有客人,稍后再与你算账!”
然后她转过身来,对着柳永,脸红扑扑得,竟是无比羞涩:“柳郎,我,我原本便是江湖女子,只因仰慕柳郎,方在此开了家青楼,一心想与柳郎相识,但……若说诗词歌赋这些雅事,我……我确实是丁点儿也不会的,今日实乃楼内姐妹们帮我蒙混欺瞒,我……我甚为抱歉……”
我低头叹气,唉,可怜的大娘啊,大娘那美丽的梦想啊……
却听柳永声音急促地回答道:“我从不知汴京城内还有大娘如此的人物……大娘身上,颇见女侠风范!大娘言行,赤诚宛如孩童!……花大娘,今日一见,我柳七对您,那是十分的倾慕啊!”
哐叽一声,苏嘉和大娘都晕了……一个是气晕的,一个自然是……喜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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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羊大汗成吉思汗,把小凤姐的《别亦难》写成《相见难》了!还有,苏嘉就是那个怪乞丐,换了个名字!
爆料,明日凌月将以一个奇怪的方式进宫了,遇到本文第三位男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