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东京梦华月之第77章新君立
那日观稻后宫中失火一事,被巧妙的隐瞒起来,外人只知官家突然精神大好,亲自操办了不少事情,观龙图阁,出御制,给丁谓和李准两位大人升官,又因为这两位大人不卖他面子,当众争吵而降了他们的职……一时间这大宋朝堂上好不热闹,各派势力你方唱罢我登场,然而天禧五年春天后,官家的病势又开始时好时坏,将政务更多转交给了皇太子和辅政大臣们,年后正月辛未朔,大宋改年号乾兴;二月甲辰,制封丁谓为晋国公,曹利用为韩国公,这基本宣告了刘后一派的胜利;戊午,帝大渐,遗诏皇太子于柩前即皇帝位,尊刘圣人为皇太后,权处分军国事,杨淑妃为皇太妃,真宗当天崩于延庆殿。太子赵受益改名赵祯,成为大宋新君,五十五岁的太后刘娥垂帘听政,成为朝政的真正执掌者。次年,新君改年号天圣元年。
管归真那老道扔我个张三丰的空名,雷得我七窍生烟后,便从此黄鹤一去不复返,众人都说真人修道成仙去了,只有我不以为然,倒是小武后来支支吾吾说道似乎他在地府等待转世前,曾看到转轮王正痴迷人间武侠故事,最喜欢看的好像是什么《倚天屠龙记》,我对他这荒诞的观点嗤之以鼻,想想那颇具威仪的老头捧着武侠小说苦读的样子就囧到十分……
刘圣人,不,现在应该称为刘太后了,也许是感激我当时没有替肃王帮腔。因此她以一块可以随意进出宫廷的令牌,成功地诱使我接替了管归真在宫中醮禳祈福地位子,将张天师一派发扬光大,在装神弄鬼的路上越走越远。不过这是暗职,我对外的名号仍是侍读,依然过着上午学武,下午陪官家读书的日子。
最把我雷昏了的事情是我的武术师傅展真。太子继位后,为了避尊者讳。他改名展昭,后又被刘太后封为四品带刀侍卫,吓得我从此看见他就想躲着走,苍天啊,要不要这样雷人啊!
我的武术修为一直进展缓慢,停留在了三脚猫地水平上,让展侍卫十分头疼。给我安排习武时间就越来越久了,我偷懒躲回张府,他都会一大早地去砸门找人,美其名曰这是太后的旨意。
那天我又被他从五更天抓起来练到天光大亮,春寒料峭地天气里愣是被他给折腾得满头冒白汗,他还嫌我太懒,拎着个刀鞘要打我手心,却被匆匆赶来的阎文应拦下了。说是官家在景灵宫奉真殿,让我随行去伺候,奉真殿是安放真宗御容之所,喊我过去,其实就是为了打醮而已。
扔了钢刀抱着桃木剑来到奉真殿,却看皇帝摒退左右。一个人孤零零地垂头跪在真宗肖像前,阎文应轻轻把殿门合拢,我也放下桃木剑来到他身旁准备跪下来。
“算了,你不是说不喜欢跪么?”
“你父皇啊,我敢不跪么?”
他摇了摇手,示意让我扶他起来:“我只是想来看看父皇,然后和你说说话,平日里人多事乱,倒只有父皇这儿最为安静。”
他转过脸来看着我:“而且父皇也喜欢你……”
我心道才怪呢,他是因为喜欢天书爱乌及屋吧。要是知道我压根不是什么张天师之徒……不过小皇帝很懂他父亲。真宗崩后,他以天书从葬。把真宗求了一辈子的东西给了他。
我扶他到薄团上坐下,他示意我也坐在他旁边,沉默一阵后,抬眼对我说道:“昨天得到消息,寇太傅……死在雷州了……”
这一年多来,小皇帝赵祯过得并不顺心,朝堂的实际掌权者是刘太后,他基本上绝大部分事情都做不了主,比如说他一直考虑前任太傅寇准年事已高,想将他调回京城,但实际上却是丁谓、刘美等人一升再升,而寇准、李迪却一贬再贬,如今终被丁谓终于除去了视为眼中钉的寇准。
他咬着自己的嘴唇,恨恨道:“丁谓实乃小人也!为何大娘娘非要保着他,我这皇帝当的,真是气苦!”
要说丁谓对寇准,实是积怨已久,那还是在寇准当宰相,他当副宰相地时候,丁谓对他毕恭毕敬,唯寇准之言是,但寇准很看不上丁谓屡上祥异迎合帝意的举动,有他们几个大臣开会,宰相、副宰相等在一起吃个工作餐,结果喝汤时寇相的胡须被沾污了,丁谓赶紧起来为之揩拂,也就是所谓的“溜须”,寇准当即笑他:“参政,国之大臣,乃为长官拂须耶?”说得丁谓既羞又恼,从此对寇准怀恨在心。
寇准是他年少时的师长,京城内颇有盛名,他眼看着自己的恩师被贬却毫无办法,这事对他确实是很无奈。
我拍着他的肩膀:“太后自然有她的道理,丁谓是什么样地人,她心里必然清楚的很的……若是没有丁谓等大臣相助,可能现在这皇位上坐着的是你八皇叔也不一定……”
他八皇叔便是与刘圣人不和的肃王赵元俨,性刚毅有威严,在民间被称为“八大王”,甚至常常有母亲吓唬夜啼的孩子:“再哭,八大王来也!”屡试屡灵,可见他地威望之高。当初也有人说太子年幼,应当仿效太祖,先传位于弟,再由叔传位于侄,这个方案自然是被否诀了,一个鬼王爷已经让真宗他们吃尽了苦头,又怎会让自己的儿孙们再走上这个循环,赵祯继位后,他的八皇叔为了躲避刘太后锋芒,从此当起了闲散皇爷,结果这样反而让赵祯对他印象大好。
“这位子让八皇叔坐也不错啊,反正我坐在这里,也不过是个木偶皇帝罢了……”
“胡说呢吧,你八皇叔是没坐上这位子,你莫道真以为他要当了皇帝,会善待你们不成?你也不想想你德昭王叔是怎么死的!”
赵祯的脸白一阵绿一阵,我继续劝说他:“刘太后现在是管着你,那也是因为你年纪尚幼,你呀,总要分清是敌是友,总之刘太后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你和她再有矛质,那也是人民内部矛盾,她对你严苛些,也是为你好的,她不像你可以随心所欲,而要考虑全局,有些时候难免要牺牲一些人,这些道理,你总要懂得的……”
“身为天子,连这道理都不知道,还要凌月一个女孩来教你!”
我们身后传来冷冷的声音,我与赵祯都是一僵,他的表情更是古怪,赶紧起身给刘太后行礼:“大娘娘是何时来的,怎不通传一声,孩儿好去门口迎接……”
刘后走到供桌前,抬头看着真宗御像:“哀家和官家一样,都是思念先帝,因此顺便进来看看……”
她幽幽地说道:“官家性子还须敲打,总是太急躁了些,需知成大事者,首先要喜怒不形于色……不过,也是你年幼不更事,我已与你小娘娘商议了,决定为你册立中宫之后!”
“是……啊?!”